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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陈年往事青春小

2020-09-24叙事散文王之了
青春已逝,但青春旧事难忘。朋友众多,唯星旻最是知心。星旻姓武,行二,我叫他“武大郎的弟弟”。他反对,自称“武松”。姓“武术”之“武”,又自比武松,给人的感觉他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或者就是个街头小巷的地痞流氓。错矣。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舞文弄墨
青春已逝,但青春旧事难忘。朋友众多,唯星旻最是知心。
星旻姓武,行二,我叫他“武大郎的弟弟”。他反对,自称“武松”。
姓“武术”之“武”,又自比武松,给人的感觉他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或者就是个街头小巷的地痞流氓。错矣。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舞文弄墨的文化人。他大学的专业是蒙古语文,却喜欢绘画,尤其擅长国画。当年他在一所学校任教时,教过蒙古语文、美术、体育、汉语文、政治、地理、政治……并非他博学,而是当时师资溃乏,不得已而为之。几年下来,他得了个“补丁教师”的名号。
虽然是一块“补丁”,他却补得认真,教学成绩往往高于其它专业教师。他对国画是至情至爱,每每在读书、工作之余,便徜徉于画海之中,时有画作在省、市获奖。因是初学乍练,当然也有败笔之作,扔掉的不知有几。他敢于拿出来挂在大厅广众之下“显摆”的,我也能给他挑出“瑕疵”来。当年他的一幅“太白醉酒图”,就让我给挑出一个李白的“鞋”比“脑袋”大的低级错误,这便是他后来下苦功夫学西洋画、学素描的一个诱因。
他人长得细皮嫩肉,黄面无须,文质彬彬,见到女孩儿红脸,没说三句话,调头就躲。别的哥们儿都娶妻生子了,而他却还是孤身一人。也倒好,每到周末,他便到几个哥们家磳饭吃——孤身就是理由。
他年岁渐长,几个哥们急着帮他找对象。文祥兄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人缘广,面子大,物色到一名护士,约好了在县招待所某房间见面。星旻早早来到房间,与文祥一起苦等。约定的时辰早过,让他们等得焦虑不安。几近中午,一伙相貌相仿、年龄与文祥兄相近的女士鱼贯而入。落座已毕,星旻仍看门口,忽然问道:“还有吗?”
“没了,就这几位”年龄大的那位介绍说。
简单的见面结束了,星旻怒向文祥:“怎么搞的,这几位随便挑哪一个当妈都合适!”一甩门走了。
文祥尴尬至极,遇我便说:“善有恶报,星旻这小子搞美术搞的,审美神经错乱!”
情场失利,官场得利。星旻几年下来,在学校里“官”运亨通,已经坐上了副校长的座位。这回,几个哥们便觉得他谈对象的天平上有了重要的法码。
暑假在家,忙着编辑《学生作文选》。星旻忽至,声言明日定婚,让我前去帮忙。夜宴,邀请另几位哥们共饮。酒至半酣,一哥们说,明日立龙山开庙会,盛况空前,有几位大腕歌星献艺。我等心向往之,兴至所至,翌日早起,直奔立龙山。星旻定婚之事,早已抛之脑后。
星旻老家里,热热闹闹,一派喜气洋洋景象。老亲少故都到了,就等女友的父母到来。十点半,车到了,一共来了十几位宾客,小院子更加热闹起来。星旻的女友林女士问未来的婆母:“星旻呢?”
“昨天去接你们了。”
“没有啊。”
于是四处寻找,却找不见!
电话打到单位,无人接。(那时还没有手机)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他的人影。家里人乱作一团,女友的父母感到丢了脸面,林女士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自己肚里咽!
于是,宾客不肯吃饭。捱至下午一点半,不欢而散。
立龙山庙会,令人陶醉,我们尽兴而归。星旻回到家里,已是繁星满天的时候,自然遭到一片斥责之声。他去见女友,女友霜脸以对。于是婚姻告吹!当星旻再次向我禀报时,是双眼愧色,一脸狼狈。
百曲千折显精诚。不知星旻使的什么手段,林女士一年后终于走到了他家的屋檐下。
林女士后来传过话来,星旻订婚失约,是我的罪过。
星旻这小子把我出卖了。每次酒后我都骂他“出卖朋友”。
后来见到林女士,她果然不饶:“是友情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你这是偷换概念。是尊严和爱情谁轻谁重的问题。”
“我当然选择了爱情,牺牲了我自己的尊严、父母的尊严、家族的尊严!”
“谁让我们是知心朋友呢!”
“即是知心朋友,你可知他最让人讨厌的生活习惯?”
“晚上睡觉不脱袜子!”我们住单身宿舍时,星旻睡觉是从不脱袜子的。
林女士大笑,“不愧他的好友,这点隐私你也知晓。刚结婚时,我不习惯,逼着他晚上脱袜子、洗脚,再睡觉。你猜他怎样?”
“怎样?”
“早晨我起床,发现袜子又穿在他的脚上!”
星旻在一边害羞地笑了:“不穿袜子睡不着觉,恶习难改呀!”
他的国画像他的教学一样成熟起来,十几年后,他一些作品也能按尺幅换钱。他自己说:“仅能换一壶酒钱。”他不在意钱,而在于画的本身,如同我们做朋友一样,不在意朋友的贫富贵贱,而在于兴趣和志趣。
对于我的散文,他大加赞赏,对于我写的旧体诗,他不屑一顾:“唐人都写绝了,你再写还能超过他们吗?”
我也反齿相讥:“前人都画尽了,你再画还能画过相机吗?”
早年,我们在畅游山水或在煮酒论诗时,他嘴里偶尔也能冒出一两句旧体诗词来。不知出自哪个朝代的哪位诗人,我很少续接得上。他便得意地说我是“伪劣诗人”。于是我发奋读诗。
谁都有软肋。那年我陪他参加省里的一次美术研讨会,晚上躺在宾馆的软床上,我俩睡意皆无。他的嘴里不时地冒出几句不知哪朝哪代的诗,我实在对不出,狼狈得无地自容。第二天,他去开会,我去逛书店,专门买了一本治印的书。看了一些章节,便觉胸有成竹。晚上,他又卖弄他诗才,我问转开话题:“我曾经看到明朝的一枚印章,边儿上缺损一块,那是不是掉在地上摔坏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可能是吧,也许在流传过程中,哪个收藏的人不小心掉到地上摔的。”
“它能价值多少钱?”
“如果不摔掉一块,还许很值钱。不过,缺了边,就不值钱了。”
我掩口葫芦而笑,他果然中了我的圈套。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枚明代的印刻,价值连城。其价值就在这个豁口上,治印的术语叫‘敲边儿’。”
星旻无地自容,脸红得极不自然。从此,他发愤博览群书。
后来,他在教学和学校管理上多有建树,成为喀左县最年轻的完中校校长。美术方面也成为省内小有名气的国画家,被推选为喀左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美协主席。
年已近知天命,身客居于异乡。青春旧事,多已渐忘,唯与星旻之交往,犹能忆起,今记于此,以奠我们无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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