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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火车慢

2023-03-20抒情散文朵拉
抵达时间不是太迟,天色却有点暗了,到火车站来接我们的老师一脸歉意:“你们辛苦了。”她周到地帮我们提行李,热情地给我们打开车门,一上车,马上递来一盒甜点。盒子上标签印着中文……

抵达时间不是太迟,天色却有点暗了,到火车站来接我们的老师一脸歉意:“你们辛苦了。”她周到地帮我们提行李,热情地给我们打开车门,一上车,马上递来一盒甜点。盒子上标签印着中文“朵拉甜点”与英文Dora dessert。那甜点与盒子的色彩如此分明,即刻燃亮了阴沉的天空和大家的心情。

看着甜点盒上的名字,心里有小小惊喜:“这是盐城的甜品店吗?”

“这是我自己做的。”为了我们的到来,暖心的老师居然亲手制作甜点。她在车前镜里对我笑,完全明白我问题的重点:“名字,是巧合!”

真是美好的缘分呀!明知道开车的老师看不到,却情不自禁对着甜点微笑。

“你们搭乘的火车速度比较慢,回头到学校又是晚餐时间,所以准备了些甜点当下午茶。”老师的细致让远方的来客喜悦。然后,她略带歉意:“这火车太慢了,南京到盐城竟然要五六个小时!”

“没事没事。”盐城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咸,是甜蜜的温馨。

上午人在南京,起个大早,在住宿的金陵饭店吃过早餐,昨晚约好的计程车已在门口等待。有礼貌的司机说不急不急,路途不远。微微的雨在这个时候洒下来,细雨绵绵并没有让我们遇上塞车,不到半个小时便抵达火车站。

气定神闲,从容不迫,自有一种沉着稳重的风采。要的就是这个。无论到何处办何事,都讲究时间的掌握,一定要比预定时间稍早一点。这是为了节制,为了自律。并非时间太多随便消耗,而是明白大家的时间都宝贵,要尽量为别人着想。

主要,还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匆忙的慌乱姿势。

领悟以后,慢些,再慢些,让优雅变成下半生的追求。

从不缺人声鼎沸的火车站,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看着摩肩接踵的景观,虽然刚刚喝了一杯咖啡,但为找个座位以及比较清静的场所聊天,我们还是选择上楼,再去叫杯热咖啡。

咖啡对我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每天至少来一杯。无咖啡不欢也不是,有时候怀疑爱的其实是咖啡的香气。尤其是昏昏欲睡、萎靡不振时,一闻到咖啡气味,还没入口,人已被提神醒脑起来。

火车站的咖啡味道不是我要的,那里的装潢设计却有几分情调,让我忆起人在巴黎时,特意到处寻觅文学历史咖啡馆的旅程。走到位于左岸的花神咖啡馆,那里是徐志摩散文中念念不忘的地方,那里也是众所周知的存在主义的启蒙地和现实主义的诞生地,那里还有萨特和波伏娃的爱情故事。“花神”曾经是他们每天喝咖啡、工作、聊天和接待朋友的地方。如今许多人到这里来,不是因为咖啡,为的是靠近那些文学的往事与气息。

也在左岸的双叟咖啡馆,是巴黎最古老的咖啡馆之一,于1812年开业,名字源于店内两尊中国清朝官吏的木质雕像。自1933年起,咖啡馆每年举办双叟文学奖活动。这里的常客名字排开都是名士大师:王尔德、恩斯特、海明威、圣埃克絮佩里等。据说毕加索就是在这里遇到一见钟情的朵拉·玛尔小姐,她是法国超现实主义摄影师、画家和诗人。后来追着来感受与体会此地咖啡以及文艺氛围的,当然就是我们这种普通人了。

那时我们在左岸走来走去,看街头行人,牵狗溜达的俊男美女经过,穿长风衣,戴帽子,衣服颜色不是深浅的蓝就是浓淡的灰,全色无花。更好看的是个个体态修长个子高挑,容貌秀丽,身材曼妙。无拘无束的情侣们根本不理会周遭游客好奇的窥探目光,就在街头巷尾悠然自在地相拥热吻,似乎时时刻刻都在难舍难分,我们莫非来到情人圣地了?

他们的泰然自若,让人感觉偷窥是一种冒犯,赶紧转头看金色日落。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映照出来的光影,恍惚朦胧,为古老的建筑物增添更浓重的沧桑意味。在浓淡影绰间,静静的椅子一个长排在咖啡馆门口,居然不是围着桌子绕圈摆着,而是一张一张单独地(自由地)面对户外行人,看起来是准备让顾客啜一口咖啡,看一会儿风景,顺便看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

品咖啡是一种心灵休闲,而非喝水样的解渴。期待在尘世的喧嚣中,找一份不可多得的静谧。当一个人说每天一定要有一段咖啡时间时,其实是试图让时间不存在。

初始为名人的名气而来,意不在咖啡。喝完一杯咖啡,突然领略了慢生活的轻松惬意。

那天,走进开往盐城的火车车厢,才晓得这回搭乘的是普通火车。这几年在中国,来去都是动车或高铁,普通火车变得稀罕。也算是另一种新鲜的体验。

从饭店出来时洒在空气中的丝丝细雨,跟着火车的轨道陪伴我们向前行去。车窗外的景色被雨水喷洒得一片模糊朦胧。透过水影看风光,一幅又一幅晕染得淋漓尽致的写意水墨画就在身边飘过。几乎每到一站都停,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车厢因此常常喧嚷热闹。这也是另一番景色。

盐城还没到,前往盐城的火车车厢里的纷扰景色,已经让我感觉到充满活泼的生命力。

车子停下时,老师转头来安慰:“下次来就有高铁和动车了。”

“太好了!”赞美以后,我还真心建议,“希望为喜欢慢的游客保留慢火车。”

所有精致优雅的美,需要时间的沉淀来显现,学习慢,享受慢,是生活的艺术,也是你对人生显示自己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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