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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涠洲岛上的柔软时光之三

2020-09-24叙事散文鸽子杨军

散落在涠洲岛上的柔软时光之三
坐一只渔船出海从小就听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句话。海的宽广,我在飞机上俯瞰过。海的博大,我乘轮船感受过。可坐一只小小渔船出海,却是人生里的第一次!早上起来,黄叔抬头看天:东,南,西,北。而后,说,今天
散落在涠洲岛上的柔软时光之三
坐一只渔船出海
从小就听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句话。海的宽广,我在飞机上俯瞰过。海的博大,我乘轮船感受过。可坐一只小小渔船出海,却是人生里的第一次!

早上起来,黄叔抬头看天:东,南,西,北。而后,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出海。别看海上随时是一副阳光灿烂、波平浪静的样子,只要有雨有风,刹那间就会天昏地暗、滔天巨浪,很危险。

听说要出海,我们都兴味盎然。一辈子生在大山长在大山里的母亲不想去了,这也难怪,山里人见得最多的水是井水、溪水、沟水和河水。所以啊,在故乡,人们总是把一个个点缀在山间的湖泊叫作海。那一个个的湖泊已经够大的了,要到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海上去,山里人不胆怯才叫怪呢!我们劝母亲,从山里来到海边,就是为了看海,哪能不去呢!黄叔也反复说,安全着呢,坐在小船上,和走在陆地没什么两样啊!母亲这才愿意一起下海去!

在海上近距离看海,定然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了。我想,由不得我想和不想,那是必然的。
海上的太阳早早就出来了,明亮的阳光在波浪上晃动,像无数尾金色的鱼儿在自由游动,浮光跃金就是这样一种景致了。一整个海都是亮闪闪的,天蓝如水,水碧如天,海天一色。黄叔家的小木船早就被拉到岸边了。小木船,带着发动机,有舵。我们坐上船,黄叔拉动发动机,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声响,船后的螺旋就推动着船往海里驶去!手握船舵的黄叔似乎一下子眼睛更亮了,精气神十足。是啊,一生与海打交道的渔人,一到了海上,当然就像龙回大海虎归深山了!他轻轻地转动船舵,自如地调整着船的行进方向。此情此情,小船在他的手中,就像一只小小的玩具!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啊,就是渔人们的游乐场喽!

我们脚踏实地的海岸越来越远了。远远看涠洲岛,被清澈的海的手轻轻地托起来,小岛又轻轻地托起那上面的绿树和房屋,树和房屋轻轻托起蓝天和白云……大海托着我们,船在轻轻摇动,波浪在身边唱歌。小船划开波浪,浪花涌向远方。宽大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小船上,像我们这样来看海的人还真不少呢!一些人摆出各种姿势照相,一些人默默地看天看海,一些人有说有笑……在这海中央,我们的心情更加的放松了,脸上眼里的都溢丰笑意。

我问黄叔,他年轻时曾打到过七十多斤的石斑鱼就是这海的中间。黄叔点点头,说,这才离开岸边几公里呢,哪算海的中间,这只是海边的海边。黄叔面色一凝,突然又忍不住感叹到,只可惜,现在要打三四两的石斑鱼也得跑到很远的地方了!黄叔指了指海的远处!

那里迷蒙一片。

黄叔肯定又想起了原来随便到海边三网两网就收工回家的往事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打鱼的人越来越多了,污染越来越重了,鱼越来越少了……我用手轻轻醮了醮海水,伸进跑里尝了尝!咸涩的味道直入我的喉管!海水是咸的,这地球人都知道,可这海水里却还有着另外一种言说不清言说不尽的苦涩味啊!

这就是大自然被破坏被污染之后的苦涩!也许我想得太远了!还是在这海上尽情地看海,与海同销万古愁吧!

小小的木船在大海的中间显得那样的渺小,而在小船里的我们就更加渺小了!看船两旁的海水里,有阳光在游动,还有小鱼儿在游动!鱼儿虽小虽少,毕意竟它们也是鱼儿啊!浅浅的海底,一大朵一大片的珊瑚在水底招摇着!色彩斑斓,各形各样,这些珊蝴全都是活的呢!我曾在海洋馆里看过美丽的珊蝴,可和在海中看珊蝴相比,那完全是两回事两种感觉!海洋馆里的珊蝴看得再清楚再漂亮,都是死气沉沉的。可这大海里的珊蝴,它们还在轻轻地舞动轻轻地摇头晃脑,在我们看着它们时,它们也在看着我们,也在朝我们欢呼呢!就在我们看着它们时,它们还在生长呢!

黄叔泊下船来,任凭小船在海上轻轻晃动,让我们尽情地欣赏海的风景,闻海的味道,听海的声音,和海絮絮叨说话!抬头看天时,心思轻轻就飞到云上天上去了。低头看海时,心思仿佛又游动在海里了。我甚至想着:小船边的浪花一响,一位美轮美奂的人鱼姑娘破浪而出,献给我们灿烂的笑容唱给我们飘飘仙乐……

黄叔说,出海一场,总得给你们点礼物啊!这地方礁石多,不好打鱼。我下海去看看有没有一些脱落了的珊蝴,完整的好的还在生长的珊蝴那可不能破坏,我们都得保护它!黄叔真是个有心人!

可他怎么下海呢?可小船虽小,设备却齐全着呢!黄叔三下五除二换上潜水服,一个潜水员的形象就在我们眼前出现了。背上氧气瓶,坐在船边的黄叔忽然一个后倒,“哗啦啦”一声下水去了!那样子吓了我们一跳,真像是失足落水了!我们伸着头睁大眼睛看海底的黄叔,自由的在礁石和珊蝴之间游动着!一忽儿在船的左边,一忽儿在船的右边,一忽儿又到船底下看不见影子了!

水花一响,黄叔出来,手里握着一丛小珊蝴,我们急忙接过来。黄叔灵巧地上了船,换下潜水服,黄叔又成黄叔了!我们仔仔细细看那刚捞下来的珊蝴,夹着浓浓的海腥腻味,黄不黄,白不白,除了样子好看,那色泽,实在谈不上漂亮!黄叔见我们的表情,说,这珊蝴得用淡水仿佛的浸泡,越泡越白,最后洁白如玉,再用一个小碟子盛着,就是一件美观的工艺品了!至于在市场上五彩纷呈、千姿百态的所谓珊蝴,摆着看看可以,至于真假,那可不好说!大家都知道,破坏珊蝴乱采珊蝴是可犯罪行为,珊蝴能公开买卖吗?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漂亮的工艺品背后,还要有很多道程序呢!那街边诱人的珊蝴,大都不是大海的“鬼斧神工”,原来全是“人工”的杰作啊!

小船儿轻轻摇动着,我们又朝岸边驶去。在宽阔的海面上,黄叔笑声爽朗,淡忘了打不到鱼儿的苦恼和忧患。我们有说有笑,淡忘了欢乐的海上也有种种苦涩的味道!

海水轻轻托着小船,把小船送到了岸边。岸上树红花绿,正在迎迓着我们归来。

一脚踩在地上,还是让我们把海上的欢乐带回到陆地上吧!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在环境保护的观念一天天深入人心时,海会永远快乐的,海的快乐是属于大家的!海畔人家,和去不远千里万里去看海的我们,会永远快乐的! 沿着海滩行走
对于海,我并不陌生。我曾多次见过大海,在新加坡的海边,在海南省椰风习习的海边,在浙江舟山的普陀山,在辽宁的大连……可每次看见大海,我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我故乡,人们把高山之间的湖泊叫作海。可那,毕竟不是真正的海。把湖泊称作海子,也反映出高原人内心里渴望海向往海的浓浓情结。

在涠洲岛,很多时光,我都把自己的身心交给大海。大海的深远洗尽我目光的短浅,大海的宽广拓宽的我心灵的狭隘,大海的蔚蓝让我感到世界的博大。无论是清晨,还是正午,或是黄昏,我除了同家人到海里游泳,最喜欢的事,就是沿着海行走,作一次次惬意的精神之旅。
短袖衫,短裤子,沙滩鞋……有时是独自一个人。有时,是我和女儿。有时,是全家人有说有笑。海在身边,海的气息浓郁,海浪一下又一下扑上沙滩来,又迅速地退却。

沿着海滩行走,海水涌上来时,送上一只只小小的海螺或贝壳。海滩退却时,把我们留下的大大小小的脚印儿轻轻擦去。这多像我曾写下过的无数诗文啊,它们言不由衷,它们词不达意,它们矫揉造作,它们即雕且琢,它们浮在文字的表面,它们是些语言的垃圾和泡沫……在时间之水的冲洗下,它们都将无法留下半丝儿的踪影!不是吗?我写过哪些诗文,连自己都说不清记不住,又怎么可能留传世间呢?

沿着海滩行走,在平滑细软的海滩上,十岁的女儿喜欢拾一根树枝,在海滩上画画,画高高的山大大的石头,画奇形怪状的鸟和鱼,画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自己。等我们再次返回时,那画上的一切,都已被大海带去了海的深处,带去了我们无法想象的远方。短短的人生里,我们的名字都是被写在水上的。女儿早已忘记了她写在海滩上的字画在海海上的画被海水带走了,而我却心头一颤:一个人啊,把名字刻在再坚硬的石头上,也会在历史的风剥蚀得无影无踪。把名字写在人的心里,才能名传千史。在海水的舌头轻轻吻过我的脚丫时,我的心头一次次浮现出从读中学时就早背熟于心的藏克家的诗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些海滩上走过,我不知道我驻足的地方,有多少人的名字和影子被海水从很远很远的远方带来,在我沿着海滩行走时,我和无数的陌生人相濡与沫了。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快乐!游泳的人有游泳的快乐,说笑的人有说笑的快乐,而沿着海滩散步的人也有自己的快乐!

沿着海滩行走,想想平时里堆积在心底的那些块垒,曾经压得自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曾经困绕得自己心力枯竭面黄肌瘦,曾经让自己的眼和心迷雾蒙蒙不知去路归途……想想,自己多像寻找光明而倒处碰壁的苍蝇啊!守端禅师的《蝇子透窗偈》写得多好:“为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出几多般。突然撞着来时路,始觉平生被眼瞒。”相由心生,多少参不透的烦恼,全都是被我们俗眼所隐瞒啊!

沿着海滩行走,我随口吟写出一首真诚的诗歌《站在海滩,我选择做一粒沙》:
站在海滩
要么学着浪花
乍乎乎,叫嚷嚷
要么学着礁石
青着脸,铁着心
要么学着岸边的棕榈树
无风就发呆,有风就发狂

站在海滩
要么做一枚贝
三缄其口
要么做一尾鱼
潜在水底
要么做一叶舟
随波逐流

站在海滩
我选择成为一粒沙
细微而轻巧
静则如佛
动则独步天涯
真的,站在海滩,我只想选择成为一粒沙子,渺小的沙子,平凡的沙子。

沿着海滩行走,我从来不曾看到过脸上布满愁云的人。沿着海滩行走,一切的阴郁和忧愁都被海洗尽了。把海装进心里,人生何处不是海阔天空呢?

沿着海滩行走,无需要路,路就在脚下。路本来就没有宽与窄、远与近的的区别,心有多宽路就有多宽,心有多远路就有多远。 黄叔是个有故事的人
农家主人黄叔,浓眉大眼,五十多岁,是一个皮肤黝黑、朴实淳厚的渔民,有事情时,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空闲时,要么帮老伴做些家务,要么就大咧咧躺在吊床上休息。黄叔是个打鱼的好手,从小就在岛上长大,打鱼打了一辈子了。

住在黄叔家的日子,听黄叔讲讲海上打鱼的故事,也是件趣事和乐事。

黄叔说年轻的时候,海里的鱼可多了,只要到海边,一下水,各种各样的鱼多得不得了。随便下网都会有收获,每天只要随便撒上几网就可以满载而归了。可越往后,鱼就越来越少了,要打到好的鱼虾和蟹,得到很远的海面上去。海面天气变化大,碰到大的风浪,那实在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说到这里,黄叔又很自信地笑了,好在自己水性好,再危险的事情自己也能处理好,也能安全归来!黄叔说这些的时候,一旁的黄嫂用很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说,黄叔打鱼是很有名的啵!别人打不到的鱼,他都能打到。别人打得到的,他打得比别人的大比别人的多!要不,怎么会有这三层的小楼房呢?

黄叔说,他打到最大的一条石斑鱼有76斤重,不像现在的石斑鱼要么几两要么一斤多。那条鱼被一个开餐馆的人花一千多元钱买走了。可惜,从此后,再没打到过那么大的鱼的。黄叔说这话时,有些感喟,又夹杂着些无奈。我可能想象,当年生龙活虎、年富力强的黄叔驾着自己的小船,去捕那条石斑鱼时,肯定是有一番艰险的搏斗吧!他与一条鱼的搏斗的风采,和海明威没有什么两样吧?

可黄叔却说,只要他看到的鱼,八九不离十是跑不了的。见我听得兴致勃勃,黄叔说,既然来到了海边,哪天天气好,一起出海去玩玩吧!我马上点头,那可是件好事情啊,坐着小鱼船去零距离接触一次大海,此乐何极啊!?

我连连跟黄叔说,那就说好了,一定得带我们去出一次海啊?黄叔说没问题。黄嫂在旁边又插话了,黄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放心好了。更何况,这是黄叔先提出来的呢?黄叔这样说,是把你当朋友了!这倒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啊,黄叔都把我当朋友了,我怎么就没想着把黄叔当朋友呢?

于是又想起黄叔的感叹来,那可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老渔民的感叹:鱼越来越少了,鱼越来越难打了。为什么呢?我想,还是怪打鱼的人太多了,还怪海上各种船只太多了,还是怪来海上的人太多了的缘故啊!

黄叔说,他有儿有女,儿子南宁搞设计工作,女儿在北海,偶尔也会回家来,可孩子们都不惯岛上的生活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房子了,让黄叔他们去住,可他的老伴却还是喜欢在这岛上,喜欢住在海边的感觉,喜欢海的味道!离开了海,感觉一点也不踏实。

是啊!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住久了,这个地方就成了人身心里的一部分!割舍不去,无法分开的一部分!

我暗想:我在这海边呆久了,会不会也有太多的留恋呢?这岛上的一切,会不会也成为我身心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呢?

晚上在电视机旁一眼看到有个本子,是本《同学录》,写着名字,是一个叫黄丹的女孩子的,我想,这肯定是黄叔的女儿留下的吧!外面世界太精彩了,可匆匆忙忙出去闯世界,竟然把《同学录》都忘了带上来!

《同学录》的首页上,是这个中学毕业的女孩稚气而真诚的几行字:“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同学、朋友,都在我的同学录上写上他(她)想对我说的话,给我一个很好的你,永远记得我们相处的日子!”

永远记住我们相处的日子!多好的话,它带我回到了我的学校时光了……

在《同学录》的封面上,美丽的风景图案上印着几行清新的文字:“朋友/是一辈子的事/不论是/短暂的分离/或者是/遥远的距离/只要朋友在哪里/祝福就跟着到哪里/朋友/永远是朋友”

朋友,真的应该永远是朋友。 朋友,本来就应当永远是朋友!

[ 本帖最后由 鸽子杨军 于 2011-9-8 11: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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