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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鸟绒树下的歌声

2022-01-20叙事散文丑石

鸟绒树下的歌声夏天的夜晚,散步的人多了起来,街上也热闹起来。我穿行在人群中,匆匆地往家赶。这个夏天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三五挚友荷塘赏莲、月下对诗的浪漫,漠视了季节的幻变。甚至,做梦都想拽住时间,把分钟拉长,拉长。好让重病的亲人多在尘世逗留一……
鸟绒树下的歌声
  夏天的夜晚,散步的人多了起来,街上也热闹起来。我穿行在人群中,匆匆地往家赶。这个夏天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三五挚友荷塘赏莲、月下对诗的浪漫,漠视了季节的幻变。甚至,做梦都想拽住时间,把分钟拉长,拉长。好让重病的亲人多在尘世逗留一些时段。生死之间,生命的质量究竟是什麽?一阵如诉如泣的歌声钻进耳鼓,抬眼,街头的鸟绒树下,消夏的人们,把三个残疾人围成了半圆。

   一家手风琴、一套简陋的音响,一个侏儒,一个哑女,一条腿的盲人,组成一道供人们消夏娱乐的风景。面前的一个小纸箱,是供人们随意惠赠钱币的容器。“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星星点灯……”“红岩上红梅开……”一曲接一曲,我凝听着,眼前浮现的却是他们露宿街头,或相牵着手,漂泊在生活站台的镜头。弹曲子的女孩,披着长长的秀发,微低了头,我看不见她的面容,无须看见,只从那纤纤素手轻盈洒落一串串音符的旋律里,我似乎感受到她的柔韧和苍凉的美。也好,假如你看见她长得如花似玉,会生出许多惋惜和对命运的质问。

  在路灯照耀下,朵朵鸟绒花如胭脂一般地红,微风中,有一些花朵轻轻地飘进歌声的旋律里。连同生命里最后一丝妩媚的馨香。娴静地瓢落着。我想花儿也有梦啊,她的温柔情愫里,又是藏了怎样期许的夙愿?
“谢谢小朋友”那个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两三岁的小朋友,把两枚钱币投进了箱里,那个面容英俊的侏儒,对着话筒答谢。而后,三人轮番演唱。却不见他们喝一口水。此刻,他们歌声里的真挚和深情,歌声里的风雨沧桑,歌声里凝泪的无奈与忧愁,竟让我一时泪腺涨潮——为生命坚韧的柔情,为懂得感恩的生命,尽管,他们是用这些歌谋取一日三餐的生活。

  心潮随着歌声的旋律起起伏伏,似乎就在这起起伏伏中,想到了生死之间的事儿。想到一些亲人和朋友如露珠般飞逝的生命。逝去的亲朋好友,偶尔去我的梦境里,甚至还说着隔世的话语,可总是忘不了他们最终的牵挂。譬如,妈妈会在这里带我去找妹妹们相聚。奶奶会在梦里叮咛我别发犟脾气。多年前的朋友红和胖女,也会在梦里和我踢一踢童年的跳方。去地里偷摘人家的豌豆角吃。那些远在异乡的生命,那些在钢筋水泥中,弓起生活之碾留下伤痂皴黑的脊背,和挂着空巢的老槐树和徘徊在老祖宗坟地的老人……

  虽然有的人平常谈论生死时,有些不以为然。徜若真到和生命说再见时,谁也免不了恐慌。记起去年去世的那个朋友,曾是那麽地自欺自慰,顺着别人安慰出口,幻想着一朵枯萎花会再鲜亮起来,却不知再次鲜亮的是自己轮回的来世?死亡的天井,密布无声无息黑暗的恐怖。谋生不易,更不易的是和生命的相处。

  譬如,残疾歌手把一曲一曲的歌接成了生活的拐杖,也许让匆匆过客中感悟生命处境的恋惜。虽然他们仅以歌声果腹生活的温饱。尽管他们在华丽身影中,是有些不协调的。尽管,略略嘶哑的歌喉不能和专业歌手媲美。但他们歌唱是从心灵里而来,饱满着对生命的自恋、满足和怜悯。这已足够。为此,他们才这样活得艰难而阳光。也许,他们随手抛散的音符,就是给小草鼓劲、抚慰被一些人袭击四处寻觅筑巢的麻雀,用歌声消化着一点一滴的悲伤和幽怨,去亲近与尘世一段的距离,或许也能矫正着人们视角些许瞬间的短路……

  在众目睽睽中,我突然有些羞怯地走向了他们,轻轻地往纸箱里投下一张票子,微低了头,匆匆离去的。我知道, 他们飞过生命低处的歌声,依然会随着鸟绒花绽放、谢落、绽放……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10-2-1 21: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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