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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童年记事(一)

2020-09-24抒情散文芳草茵茵
小时候,我是个贪玩儿的丫头。弟妹五个里头,就数我和哥哥最淘气。姐姐、妹妹总是钻在家里做“乖乖女”,就连弟弟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女娃似的猫在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一天到晚不着家,让爹娘不省心。我总是变着法子瞎淘气。有一回,离我们村七里地

  小时候,我是个贪玩儿的丫头。弟妹五个里头,就数我和哥哥最淘气。姐姐、妹妹总是钻在家里做“乖乖女”,就连弟弟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女娃似的猫在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一天到晚不着家,让爹娘不省心。
  我总是变着法子瞎淘气。有一回,离我们村七里地的嘴子村演电影,同村的好朋友利梅叫上我一起步行着去看。去了电影已经开演,八路军跟鬼子打得稀里哗啦,子弹嗖嗖嗖满天飞。究竟演的啥片子,我们看半天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管那个,更不问人,只顾我们一边看打仗,一边嗑瓜子儿,嚼豆子。电影场子外边,有好几摊卖炒瓜子炒黄豆的,我们买了一把又一把。瓜子嗑得噗噗的,豆子嚼得嘣嘣的,惹得周围的人老用那种眼光看我们。我们不理他们,照样看我们的电影,嗑我们的瓜子,嚼我们的豆子,还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气得一个老头儿一股劲儿抽闷烟,造成大股大股的浓烟,企图把我们呛走。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家里经受了爹爹哥哥们的熏陶,久经考验的我们岂能被他这乌烟瘴气吓倒?我们照样该干嘛干嘛,到后来,老头儿把烟袋锅在鞋底上一磕,把烟杆往后腰里一插,扭头走了。我们哈哈大笑!这时候嘴子村的几个好友也闻声而来,我们向她们学说了我们的战绩,大家就一起笑。那个乐啊,嘿嘿,比看电影里的八路军打鬼子都开心!
  看完电影,嘴子村的好朋友二丫留我和利梅到她家住,我俩就住下了。害得利梅和我家的大人们一宿的找,一直找到天明,才从二丫家的被窝里把我俩拽起来。我俩被抓了个现行,嘿嘿,没说的,低头耷脑,装可怜吧。爹爹和哥哥的脸色都变了。我怕怕的,安分守己的老实了那么几天。过不了几日,就又挓挲(土语,意为淘气)开了。
  哥哥总是跟人打架。哥哥的敢打架和会打架,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就是在邻村上下,一说起哥哥来,那些坏小子也要变脸失色,眉不是眉,眼不是眼,一个个就像瓷猴人(土语,瓷做的人,像泥塑木雕的人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哥哥跟人打架,是我十来岁时候。那天,我跟我们巷子里的一帮孩子在大街上疯跑。我们几个女娃子混在一帮男娃里,显得更是引人注目。我们一边撒开脚丫子跑,一边放声尖叫,惹得路边的狗们也缩头缩脑的,藏在墙角冲我们汪汪叫。这情形更让我们开心。我们跑得更欢,笑得更闹。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走到我们跟前站住了。这家伙粗眉瘆眼,脸上净是坑坑洼洼的麻点子,我们背地里都叫他麻二。这家伙吃喝嫖赌偷,五毒齐全,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大灰头,村里不少姑娘媳妇被他糟害了,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绕道走。这会儿他挡在了我们眼前,他是要做甚?
  冲在头里的我淘气归淘气,遇上这货,也由不得向后退了退,悄悄躲在两个男娃身后扑闪着眼睛仔细瞅。
  只见麻二咧着个厚嘴巴,乜斜着一双牛眼,随着他腮帮子的抽动,脸上的麻点子起起落落,忙着跳舞。
  我们全都不做声,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听麻二嘿嘿冷笑了一声,干哑着嗓门儿吼:“娃子们听着,都给咱滚远点,你,你,还有你——”他一一指着两个女娃和我,“留下来别走!”
  娃子们赶紧做鸟兽散,只剩下那两个女娃和我了——哦,不对,除了我们仨,还有两个人,那是我们西邻的铁蛋和二蛋兄弟俩。好样的!真是关键时候见人心!我不由得在心里喝彩上了。
  麻二抽抽腮帮子,皱皱眉,阴着个脸,闷声问:“你这两个小马猴,咋还不快点走开?”他捏捏拳头,“赶紧给我滚远点,要不,小心你二爷我的铁拳头!”
  铁蛋看看二蛋,二蛋看看铁蛋,都把脸一扬,眼一瞪,腰一叉,齐声说:“我们不怕!”
  “咦?”麻二仰脸看看天,天上红红的大太阳,再低头看看地,地上站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铁蛋和二蛋哥儿俩,还有战战兢兢的想跑又不敢跑的我们三个女娃娃。麻二咧开嘴,牙缝里咝咝地叫,就像是寒冬腊月冻得他够呛似的。他说:“这真是老天跌到了地底下,阳婆(土语,即太阳)钻到了耗子洞,日了大怪啦!从哪冒出你们这两个豆籽子大的小屁孩?”他骂骂咧咧地说着,把脑袋一歪,不屑一顾地说,“赶紧给二大爷滚,要不然——”
  “要不然咋?”
  随着这一声粗声大气的喝问,我一看,站在麻二和我们之间的这个人,粗粗壮壮,铁塔似的。我一欢喜,就喊:“哥!”
  哥立眉瞪眼,扫我一眼:“罢背兴了,悄悄的哇!”我赶紧噤了声。
  那年哥哥十五岁,但已经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后生了。他站在二十出头的麻二面前,一点也不显小。
  麻二好像一下子让这个半大小子弄懵了,他迷迷糊糊问:“你是想咋?”
  哥指指我,问:“知道不知道她是谁?”
  麻二揉揉眼窝子,说:“不就是你妹子嘛!”
  我哥眼里能喷出火来:“知道是我妹你还敢胡日鬼?!”
  麻二一脸的不屑:“耶耶耶,看把你日能的,骨头还没长齐全咧,倒这么气粗上了,信不信我能把你的嫩骨头伤损了?”
  哥迎上去一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看?”
  麻二也不示弱:“就是再说两遍,你能把我怎样了!你个小王八——”
  哥不等他把话说完,拳头就上去了,一下子就砸了麻二一个熊猫眼。麻二一愣神,第二拳就上去了,这下砸了麻二个鼻子长流血,腥糊糊的红殷殷的血从麻二鼻孔里流出来,顺着他的嘴巴,下巴,溜溜啦啦淌了他一胸脯子。接着就看见麻二被哥揪着头发,转开了圈儿,一边转圈儿,一边左右开弓打耳光,啪啪,啪啪……哈哈,那叫一个过瘾哪!这时候,铁蛋二蛋哥儿俩也闲不住了,冲上前去,一个拳击,一个脚踢,他们三个把麻二打得哭爹喊娘,到最后连声告饶,就差下跪了。我这才知道,原来这麻二,也是个松包软蛋!
  此时,我们那帮孩子又呼啦啦聚上来,跳着脚喊:
  麻二麻二,松包软蛋!
  齐伟齐伟,威名远扬!
  我听了,心里乐开了花。齐伟,就是我哥的大名呀!
   [ 本帖最后由 芳草茵茵 于 2011-9-15 10:02 编辑 ] 芳草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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