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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太阳天

2022-01-20抒情散文川媚

太阳仿佛是个不速之客,意外出现在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冬日,大有恍若隔世之感。阳光洒满楼前空旷之地,眼睛居然感觉到了这微微的刺激:啊,炫目的金光。幸福极了,这太阳天。这样说无疑有点夸张,但除了太阳,你还需要什么呢?你感到满足,同时感到恍惚。太阳……
太阳仿佛是个不速之客,意外出现在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冬日,大有恍若隔世之感。阳光洒满楼前空旷之地,眼睛居然感觉到了这微微的刺激:啊,炫目的金光。幸福极了,这太阳天。这样说无疑有点夸张,但除了太阳,你还需要什么呢?你感到满足,同时感到恍惚。太阳,在你幸福的时刻它到来了,还是它的到来让你感觉幸福?幸福带来幸福。这平空而来的太阳。这短暂的幸福。这短暂的迷醉。太阳抛出了一句诗:你是我的白天。太阳勾起了一首爱的十四行诗:舍下我,走吧。太阳,你这无处不在的诗人!   “呵,太阳!”你长吁一口气,在心里大声喊道。在这声音的狂热里,你仿佛化作了太阳。“啊,太阳!有了你就有了一切。你就是一切。你在一切之中。”   “你并非空虚,你就是太阳。你与太阳有什么区别。如果你是自足的,你是你自己的太阳。如果你是不满足的,你想你是他的太阳。”   多少离奇的话语汩汩涌出。你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太阳天的一首诗:我的太阳。   太阳就是幸福。幸福从你今早出门时开始。那时天上有一幕太阳的奇景。周六上午十点,你在飞驰之中,抬头看到了天空。光彩夺目的一轮,却笼着乌云,形色惨淡。难道日月同辉?你迷惑了。意识里又知道绝非如此,满地上不都是灿烂阳光吗?太阳!你不转眼地看着它变身,它突破云层,一秒一变,变成球体。水晶球,火球。变成了太阳本身的样子。   一个身影,又一个身影,一个比一个高大,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他们在校园的钟声规律性地响过两次之后,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用奇怪的声音或者手势,向你发出“报告”的意思。他们走过你的背后,走过桌椅之间的空行,带进来一阵风,带入一种凛冽的感觉。你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有没有阳光。也许他们会想,太阳会令老师变得温和。你没有为难他们,也许正是阳光的作用。你的心里今天是有充足的阳光的,所以你的目光并不迎头赶上他们的目光。你有时甚至会羡慕他们。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永远来去自由,永远带着身上的一阵风。你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在风中,像稻草一样瑟瑟发抖。他们未必能听见自己身上的风声。但你能听到他们心上的风声。你觉得自己很可笑,其实你就是田野里的稻草人,而他们是偷食的小鸟。你对他们的恣意胡为只能露出苦笑,或者发一些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的议论。这样看上去个性十足的一些孩子,也各各都是一个家庭的一代。他们不是被溺爱的一代,就是被抛弃的一代。当你试图跟他们平等对话的时候,他们只是天真地笑笑,说对于将来“没什么想法”。对于这样的孩子,你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你知道你不是救世主。你想起家里的水桶里,独自生活了两个月的长命的鲫鱼。你对这条鲫鱼也没有什么想法。你既不想吃掉它,也不想放掉它。因为它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总不能苛责一个长寿的人。你也不能苛求一个无思无想的人,你更不能苛求一个太过年轻的人。你知道这症结所在,人们对于生存是急切的,对于生命是冷漠的。冷漠是所有人的心理症结。但人们都不以为怪。   这些是你所遇见的,阳光下的一些事物、一些人。他们似乎都在阳光里起了变化。这变化是让人欣喜的,让你内心充满了宽容的感觉。你可以原谅任何一个在太阳下消磨时光的人。一个常常是一脸茫然、无所用心的孩子,在太阳下睡着了,他有他的幸福,他在太阳下感到了与老师同等的幸福。他原谅一切。他为什么不原谅一切,当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   你可以原谅。你决心原谅。你的手指点出的文字,几乎从不触及这些孩子。因为你早已决定原谅一切。你知道生命等同于一切美好,也就是说生命值得一切美好,当然也一定值得原谅。生命不能被生存控制--不能为文凭和欲望所控制,却值得为幸福与梦想所奴役。我说到生存,又说到幸福与梦想,两者有什么不同吗?生存是白天,幸福是夜晚。难道白天和夜晚有什么轻重之分吗?难道白天和夜晚可以由你来选择吗?你知道生命同样等同于一切无奈,也就是说,生活得应对一切无奈,当然生活也一定值得原谅。这无奈之中,你有幸福的可能。这原谅之中,你有幸福的可能。   幸福在遗忘之中。太阳温暖得让人陶醉的这一刻,上帝忘记了自己的子民,教师忘记了自己的学生。让那学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他说在这个位置晒得到太阳。你说回到自己的位置。你毋庸置疑不容商量的口吻,你命令的口吻与这个时候的太阳给人的感觉,简直大相径庭,你不免感到有点后悔。第二节课上,太阳依然又热又亮,他又换了一个靠后的隐蔽的位置,头枕着双臂,在桌子上酣睡得像个孩子。他们本来还是孩子,他们只有十七岁,可是你常常忘记这一点。你甚至常常忘记自己。忘记性别,忘记柔软,忘记懦弱。教师的名称意味着掌控,教室意味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今非昔比了,传统的关系有所改变,甚至完全颠覆了。你不能凭着威势,而要凭着智慧,来说服他们。教师要学会沟通,还要学会妥协,即便不说是如履薄冰,也可以说是小心翼翼。花园里的草都是柔顺的,可野草却要穿透衣服,戳你的皮肉。你对此是有所体验的,大约是在升钟湖大堤的斜坡上。后来读贾平凹的《我是农民》,就总是以这个堤坝为基点,展开电影式的联想。但那面大堤到底在哪里,之后两次去升钟湖,都没有看到它。此刻你模糊地感觉到,它大约在横贯湖水的公路另一侧,在渡假村斜对岸。   当你想要遗忘的时候,实际上已经远离了遗忘;你渴望幸福的时候,显然你正在不幸之中:所以文字是个尴尬的东西,它是不幸的。同时它也是幸福的,因为它可以建树,它看见你此时所在,也会暗示你彼时所往。写作就是这样拯救你的。   为什么总是纠缠于某些朦胧的久远记忆?你自己可以回答。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像身上流动的血液,如果循环着不消失的话,它是要寻找它的来路和去路的。心灵有它的神秘地理,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搞清楚了,心里才能安定。不能安定的心,是说不上幸福的。幸福在骨血里。   别人的幸福哲学不是你的幸福哲学。你的幸福哲学有相反的方向,比如简单就是美,比如你相信遗忘者、无知者更容易幸福。一个聪明人,也仍然是无知的。你对于无知的领域,也是漠不关心的。但你对这个问题学生是必须关心的。你想,如果她是一尊菩萨,也应当为你每天意味深长的凝视,深深地动容。她在你的眼光中,明明是那么地无邪。你不知道为什么,她敢于在老师的注视里,那样旁若无人地张扬。她,只有一溜长发,一张令人惊骇的先天不足的脸。她一开口你就明白了,她多么无知,又多么无辜。她天真地微微一笑,扭捏地说,没什么打算,没什么想法。你能期望一个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女孩,忘记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忘记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女儿吗?幸福哲学是共通的,只要合乎人性的需要,就可以了。   记得与她谈话的那一天,没有太阳,也没有风。你顺手将收到的一摞作文放在阳台上,却见上面的一张纸飞了起来,悠悠然地飘走不见了。她说“在树上”。你说“你下去摇一摇吧”。几分钟后她回来,对你摇摇头。你对她笑一笑,又去教室外面和她聊。你能给予她什么呢。你知道,你所能给予她的,都将毫不顾惜。   你从那一张纸的飘落,发现了一个笃定的道理:有时候我们看不见风。从今天太阳的不同寻常,你又发现了一个笃定的道理:有时候我们看不见太阳。你还发现:其实太阳和风总是同时存在。啊,这样的发现,或许不必再请教地理老师。
                     2013-11-16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3-11-27 08: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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