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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摇醒记忆(一)

2022-01-18叙事散文娴情逸致
星移斗转、 岁月流年,不知带走多少细碎的生活往事,而沉淀于心的往往是印象深刻而抹不去的记忆。当圆月当空、树影婆娑,聚散离合的乐曲永不疲倦地演绎着世间的常情时,记忆之门就会在颤动的空气中打开,流泄出粘稠的情感之液,仿佛像皮肤上凸起的青色脉胳,……
  星移斗转、 岁月流年,不知带走多少细碎的生活往事,而沉淀于心的往往是印象深刻而抹不去的记忆。当圆月当空、树影婆娑,聚散离合的乐曲永不疲倦地演绎着世间的常情时,记忆之门就会在颤动的空气中打开,流泄出粘稠的情感之液,仿佛像皮肤上凸起的青色脉胳,让人悸动而难忘。

  而记忆在尘封的时候,平静地像深睡的冰山一角,一旦起封,便意不容辞地承担起对往事的回顾。这种沉淀后的记忆,不会随着岁月的改变而变得模糊,而是会越来越清晰地翻转于脑海,像是人体血液里流动着的执着的情感和怀旧的情怀,进行的一种暗自的辐射和能量的缓慢释放。

  记忆中的深重,莫过于在年少时过多地体味了死亡的黑色。在过去的光阴里,当死亡之神一次次眷顾我的亲人们,夺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让我过早的品尝了死亡的含义。让我深刻地体会到,死亡是存在的反面,就是事物永久的销声匿迹。

  死亡便是在我12岁那年,让我唯一的高大、挺拔、英俊的19岁的当警察的哥哥,无端受在同一单位工作的父亲单位严重派性的影响,而消受不了被“重点关照后”的精神抑郁,喝药自绝了年青的生命。他用青春的血液和生命的疼痛,祭典了那个苍白和缺失人性的动乱年代。他的笑靥和动感十足的面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花季的年龄,多年以后,当我来到他的骨灰前拜祭时,我不知他的灵魂里是否安放着未雨绸缪的理想没有实现的空寂,是否游荡着满腔的愤懑和长久的叹息。他用自己生命的消陨,青春的颜色写下了青涩的果实和味道,让我至今唏嘘不已。

  死亡便是在我少年时,失去了慈详、勤劳、善良的奶奶。在家停放七天后的逝去的奶奶,被抬上了汽车,回归了生她、养她的故土。我望着冬日里绝尘而去的汽车,清冷的北风和随风飘舞的纸屑,意识到奶奶像倦鸟一样已神归故里,永远长眠不醒于那故乡的高坡上。从此,屋里、屋外没有了她小脚细碎的脚步,没有了她忙碌家务的身影。饭桌上也没有了她用粗糙的双手做的可口的饭菜,房门口也没有了送我们上学时,荡漾在脸上深浅不一皱纹里的微笑。消失的词义便在那一刻在我心灵里得到了最直接的诠释。

  死亡便是我二十多岁在初夏夕阳的西下里,骑车疾驰在车流、人流的攒动和嘈杂的街道上,去医院赶着见被疾病折磨的形容枯槁的病危父亲。死亡也是喘息微弱的父亲睁着平日里全然看不到的明亮眼神,打量完屋里的每一位亲人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的姿势。这个姿势像刀锋一样锐利地深深地印在我的眼帘里,镌刻在脑海中。我无法把受疾病折磨十年之久、身体已严重挛缩变形的父亲,与自己心海里引以骄傲的父亲形象相对照。当年俊朗、健壮的父亲,一个人从贫瘠的家乡走出参加了革命,胸怀里一定是抱着丰盈的理想和人生的憧憬。他踏着一步步坚实而不息的脚步,缔建了自己的事业、缔建了家庭。无论是做普通人时,还是为官在任时,他耿直、勤勉地得像一头黄牛。他的存在,于国家、于单位来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螺丝钉。对家人来说,就如一颗能遮风避雨的粗壮大树。他的一生只有给予,没有索取。我知道父亲的离世对于家人、对于母亲意味着怎么样的含义,尽管他有单位组织的且有一定级别的葬礼,但安静后的岁月,便是母亲无际的思念和伤感,是我们女儿们失去了精神依托。

  死亡也是我三十多岁时,抑郁、孤寂、生病的母亲的撒手人寰。这个十几岁便跟随父亲走过无数艰难困苦岁月的美丽的、富家女人,一生随情随愿地丧失了自我,为父亲生育孩子、操持家务,并服侍生病的父亲十年,最后送走了父亲。如果说父亲的去逝让我们女儿们的精神倍感失落,但因为还有母亲的在世而能蔚籍心灵,多少削弱了一些痛苦的话,但当母亲也倍受疾病的折磨而离开人世时,让我彻底感受到了死亡的无情。它像一道无情地门,把我们和母亲永远相隔在阴阳两界的地域。在去逝母亲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中国传统妇女的隐忍、善良和随遇而安的品性,她一生没有怨愤、只有接受和付出。

  曾记得周国平在他文章中说过这样的话,称人的生命相对于外来不可抗力是脆弱的,所以人应该随时做好离世的姿势。单对生命的死亡和消失,我现已不感觉十分恐惧。可怕的是当失去生命时,有太多的遗憾装在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佛家的超度亡灵的法事,也许就是让那颗不安的灵魂得到安息。而我更想认为民间的一种传说,地上有多少个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星。所以我那已去逝的亲人们一定是升入了深邃的天空,就如浩瀚宇宙中的数不清的繁星中的一颗,俯瞰着人间,注视着我,有着一种空间对接的感应交流。

  而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为何不珍惜日月,让美好的事物充盈内心,把心灵从它的一切窒碍中解脱出来,使之讯满喜悦。


  (2009年9月29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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