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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癌,或者疾病疼痛

2020-09-24抒情散文江阳公子
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像人踩在雪地上的躞蹀,像枯叶上有雨水疾疾洒过。凝神屏息,侧耳倾听,复又起身向各处探望。撩开落地长窗厚重的帘布,隐隐绰绰见得两棵巨大的银杏树站在三楼地下。望着那枝横空处,仔细看过去医院的氛围被心底升起的疑云烘染得更加诡异
  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声响。像人踩在雪地上的躞蹀,像枯叶上有雨水疾疾洒过。凝神屏息,侧耳倾听,复又起身向各处探望。撩开落地长窗厚重的帘布,隐隐绰绰见得两棵巨大的银杏树站在三楼地下。望着那枝横空处,仔细看过去医院的氛围被心底升起的疑云烘染得更加诡异和不安。浓墨般的夜,只有那种极远又极近的声音响得真切,持久,而又不可捉摸。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索性拉严了窗帘看看吊着的输液瓶,还早,就静静地坐着看一滴一滴的嘀嗒。如是,先前响着的那种声音越来越近。有些不能安神,起身,巡视,疑惑。无果后,拿过一本书,一粒粒文字纷纷爬上眼帘。一粒粒文字小蚂蚁一样,迈着步子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这是想象。在古城的滨江路上看着儿子静静晒着太阳,脑神经陷入近乎迷乱的状态。儿子的病是在秋天被发现的。其实,要说癌细胞进入儿子的身体应该更早。究竟早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而最为确凿的证据就是一经发现即为鼻癌和淋巴癌,并且是中期。痛吗?比如鼻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脖子和颈项可以活动了嘛?难道“疾”果真是一枚带着毒素的响箭,在这个冬天把一具年轻的生命推向暗黑的甬道,再让癌细胞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细细品咂肉与血液的奇香?!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对自己的身体怎么会有很深切的了解呢?一个在社会底层艰难度日的家庭怎么会对癌症保持足够的警惕呢?没有退路,没有转寰的余地,撕下的假面扔在一边,癌细胞迅速增殖,癌变狰狞。在这一场游戏中癌一出场就胜算在握,绝对的赢家。所以人的意志百分之百不堪一击,这样的游戏玩得起的没有几个。癌细胞是怎么附体的?癌细胞的寄生如同风中的种籽落草即为寇,又因为没有悬念、没有双方必须遵守的规则而意味着一点都不好玩。活生生的一个人被癌症缠上了,遭到了癌症的追杀和无休止的跟踪追击——难道,癌症不是一种必死无疑的疾病吗?环绕在儿子周围的魔,也在温暖的阳光下载歌载舞,怪异的表演,逛荡的奚落和嘲弄以及众多的苦难烘云托日,擎起了一朵恶之花!冬天的阳光蜜汁一样滴下来。注意观察,一种浓郁而呈膏腴状的流质乳胶一般缓慢下坠。举起的手向空际触摸,冬天的那一粒太阳正好悬在儿子的头顶上方。亮晶晶的滴液一次再次输入了儿子的静脉。那些夜晚和白昼长得没完没了,滴液一样滴沥不停,数不胜数。常常望着那一套塑胶的一次性输液器具而想,假如掐断滴液,是不是跟拔掉紧急抢救时的呼吸机一样得到同样的结果?故而,万分小心地陪床,陪在他的身边神经绷得很紧很紧,很紧,紧得要命。   睁大了眼睛,现在是午后。就是那一粒阳光饱含着汁水,那种欲滴未滴的情状掩面而至。屏住呼吸,一种热的感觉贯通心底。就那样坐着,十八岁的儿子如一朵花,芬芳应该就在渐次打开的蕊里——憧憬:朝向花期。花有残缺,人有病,一切都是虚设。惟有无边的啮齿声,一种残忍的疼痛在每分每秒里的存在都真实无比,而阳光所产生的热能,通过十八岁的肉体合成生命赖以活着的必须——这,岂止是血液、脉搏、心跳、肌腱、呼吸、咳嗽、哮喘、出血、耳鸣等等才造成人体内部发出了不正常的声响?!谁都以为,生命是一程一程的,一程接着一程,一程紧接着一程,一程一程的走到那一个立着标杆的地方。一路上,风在微微的吹拂,风在被吹拂的时候,花朵发出的声音可不是这种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嚓嚓嚓嚓嚓嚓……听见这种声音,阳光进入体内的速度显得缓慢,拖沓,冗长,悠永,顿挫,迟滞,好似磁带失去了磁性的那种难以被接受的沙沙声刺激着耳膜,撞击着耳鼓,阳光源源不断地通过皮肤的接纳和鼻翼的翕合,像输入一株植物所需要的养分那样。健康总是敌不过病毒的侵蚀、摧残和致命打击。癌细胞建立据点,步步为营,纠集并产生新的力量。在冬天的阳光下,在每一顿饭菜的供奉里,一边是抵御和修复,一边则是冲锋和毁坏;一边是拼死顽抗,一边则是殊死陷落;一边是荡漾的碧波,一边则是地狱里奔腾的熔岩;一边是游吟的慢板吟歌,一边则是撒野的急管繁弦……   经久不息的饕餮瞄准了十八岁的新鲜肉体和他的汹涌澎湃的血。   无限的黑暗和光亮里,嚓嚓嚓嚓嚓嚓……癌细胞缓缓张开了口,狞笑扭曲了谁的脸?   就这样,看儿子坐在滨江路上。十八岁的男孩刚刚完成了成人礼!一具肉身,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一具肉身。看着一具肉身变轻,谁的眼泪在飞?蝴蝶和蜜蜂闪动着身体,那是轻盈;燕子翔过纷纭的春柳,那是轻灵。秋天的一滴露珠滑过草尖,谁也不会听见那些寂静中发出的轰鸣,就像太年轻的身体一点一点变轻而无人偏偏为此生就一副倾听的耳轮收集生命在无意之间一直被忽略了的惊心动魄。一场变故,一场争竞,一场你死我活的肉搏,一场重生与寂灭的厮杀。儿子坐在那里,青色的石级旁边是花圃。时序进入了冬天,花朵退到了暗处等待和守候。照例说,一切都是上苍的垂注,一切既然来了那就多半有一个注定了的开始。不管过程怎么样,总要有一趟行旅,总要有一回完整的演出,总要有可以从容面临的设计,才能向春天向生和活着有一个交待。譬如,花朵向果实的交代,青枝绿叶向根茎泥土的交待。不完美的躯体,有病毒的躯体,癌症患者置身巨大而空旷的林子里,他可是听见了毒蘑菇发出的喧哗,或者五步蛇嗖嗖蹿过锯草的那种神异的怪声,或者杀人蚁军团在长途行军之前正在下达出发的动员令?没有弹片横飞,癌症守口如瓶誓死捍卫着新式武器所隐含的绝密,一招致人于死地的决绝消散了钢蓝色的烟雾。这是一回夜袭,癌症患者的每一秒钟每一须臾都被蒙在了鼓里。只是一缕一缕的疼痛在飘,“啪”的一声鸟儿飞过,一道闪亮的抛物线坠落在地上,这就是死亡降临。   ……消化道,胃、胰腺、食管、喉、口腔、舌、皮肤、疣或痣、肾脏、膀胱、心、肺腑、胆、肝肠,还有女人的乳房子宫颈、男人的睾丸前列腺,人体是一台高精密的机器,可是面对这样的锈蚀和破坏,再高明的医生、再精湛的医术和再精良的仪器也都束手无策。癌细胞见缝插针,癌细胞无孔不入,癌细胞悄悄爬上人的脸。腹腔一阵阵绞痛、食欲不振、体重迅速下降 ,苍白的容颜、无边的倦意、皮肤的表面无故出现紫色的斑点或出现带血的小点,要么流鼻血、牙龈出血等等,这些都是癌细胞的喜欢和癖好,都是癌细胞的救命稻草、营养源,而那些曾经乍现的灵光齐刷刷黯淡下来,那些拯救也都无一例外地退到了不见底的渊薮,那些杂沓的脚步和纷乱而起的悲怆啊!透过迷障,太阳照射在头顶,此刻世界安详,绿意婆娑,浓艳妖异的一枚浆果缀着鲜艳的红或者金色魅影。死神的蛊惑或迷醉即在患者的无知,这样患者的去日将始终保持了甜蜜和甘之如饴。然而,除了患者自己以外,还有谁能够这样沉得住气,有这样的耐心体察在生命的暗中潜伏着的冷然袭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措手不及,猝然发难,生或者死笼罩在一个恒定的诡异音调里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这样的声音一直在。创造过生,也见识过死,对其中的奥妙和秘密任谁也不能够说了解、洞悉,太多的伤口和凝血是一般意义上对疾病的认识。如果要更深入地洞察身体的各个零部件,特别是颈部、腹部突然间有了莫明其妙增大的肿块,鼻出血和头痛,以及单侧鼻出血、单侧头痛的逐渐加重,并伴有呕吐和看东西成双像。坐地日行八万里,短时间里经过这么久远的历程,一个人的身体谁会在意那种一刻也不能停止下来的变化呢?癌症很难在早期用肉眼看到,尤其是十八岁的人甚至更年轻,甚至年幼至婴儿。久治不愈的干咳或痰中带血以及持续性的声音嘶哑;不明原因的长期消化不良,逐渐加重的食欲减退、胃部不适、消瘦;胸骨闷胀,吞咽食物时好像有东西堵着;黑痣突然增大或者破溃出血、疼痛以及毛发脱落、颜色改变——进而凭借高科技的检测设备,白大褂一言九鼎,或者驷马难追的既出之言会刹那间打碎贫民抱有的一丝稀薄幻想,一种羁绊是万劫不复。等死,便是不是选择的选择。滴液一滴滴流入曲张的静脉,一滴滴滴液既是安慰又是生者心如死灰的镇静。身体的每个角落都有梦幻、对生的本能和对死亡的拒绝,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对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到底知道多少呢?谁都明白,不到最后一刻,癌症从来都是一种不流血的冲突与重症。等到痒和痛,无边的折磨开始的时候,残忍而妖冶的歌声弥漫在病房,相伴着患者的绝望直至陷入深渊。那些陪床的日子,黑夜里碜人的玻璃瓶子罐子和塑胶袋子管子,孤独的日光灯管发出的毫芒大异于太阳的普照,夜都躲到了时间的最深处,夜的安静死一样攫住陪床者的内心,偌大的空间死亡的海面上有溺毙者疾病困扰者正往四面八方赶过来。听!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也许就在住院部底楼的水泥墙根下,老鼠磨牙的声响彻夜不息。啮齿者的行为相当执拗,意志异常坚强,队列极端庞大。据说,老鼠是最与时俱进的物种之一。在那些夜晚,医院住院部在老鼠的围攻之下给所有的病人和陪床者提供了胆战心惊,摇摇欲坠的心理强压。那种生和死命悬一线的挣扎或许并非完全由老鼠引起,至少在儿子所住的科室。空下来的白色床单就在临床铺着,年老的,年少的癌症患者依然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排好了次序。当液体一滴一滴很有耐心地滴入静脉时,彷佛癌细胞在空气中的转移如同老鼠拖着尾巴,蹑手蹑足蹿行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这是异象?这是先兆?洪水从天而降,高楼即将坍塌,海啸正在远方的岸滩上纠集,一个生命将要面临绝境。是这样的吗?   陪着儿子行走在滨江路上,看见有着通红躯体的蚂蚁,在枯黄的草根间欢快地奔走,交头接耳、互通声息、互致问候。每一个个体都在勤勉地寻找食物,枯黄的草丛中不经意会发现冒出地表来的丝丝缕缕的绿意。看着儿子的徐徐转身或者疾疾行进,瞬忽之间的变化会在脸颊忽上忽下地被揪起,并高高地跌落、粉碎满心的期冀——治愈究竟有几成的把握?癌细胞是可恶的,从一个原点开始扩张,即使是大片大片的健康肌体也没有任何的防扩散能力。癌细胞在一个看来能走能跑能说能笑的人身上出现,这无疑是不可接受的,事实上,在类似蛛网般密布的血管里,那些癌细胞如蚂蚁般行走在身体的内部,汩汩流淌的健康血液正在被置换,好的被置换成坏的,坏的被置换成更糟糕的。像社会中的那些美好事物总要如此急速地被败坏、陷落、丧失。黑社会组织一样严密分工的肿瘤和癌细胞,一粒有一粒的职责,一粒有一粒的效率,一粒有一粒的坚韧不拔和前赴后继。它们各司其职,它们横行乡里,它们无恶不作,它们深入骨髓深入到每一个基因,一日日连成一脉构筑雷纹云纹和花朵的图案,更在显微镜下呈现出一些引人惊诧莫名而又井然有序的排列,一直等到肌体各个部件的工作东一个西一个地罢工了,停止了运行成为一堆报废品。作为患者的呕吐和疼痛惟有向虚空伸出求援的手——救救我吧,救救我吧!但是充耳不闻的死亡气息兀自上升、弥漫到额颅,那已经完全是癌症患者病入膏肓的时候了。是啊,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疾病的蛰伏,趁着白天或黑夜恣意出没、来去。小病小灾只是发生在身体里的补丁、漏洞,而癌症恰好就是一只疯狂的章鱼,那些癌细胞的触手若隐若现,游踪不定。就在章鱼浮出水面的那些时辰,中期而至晚期的癌症患者体内惟有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绵长,不断发出的致幻剂加大了剂量也难以麻醉和麻痹癌痛,癌细胞咬牙切齿的撕扯和啃啮让人最终神志不清,理性崩塌,从身体的柔软部分,从血、肉体、肌肤、毛囊等等曾经被通宵达旦的咬啮弄得千疮百孔的伤痛迅速转移,迅速糜烂和腐臭,坚硬的骨头则仍然是作为坚硬的骨头而存在——不!在老早的时候,医生提着手术刀,或者摁着放射治疗仪的一个按键对家属说:“已经好了,回家吧。注意尽量吃好一些。”
  ——儿子会这样吗?那种嚓嚓声还在。虽然盯着医学教授鼻梁间架着的眼镜和主治医生的表情,猜不透那份讳莫如深的深意。转脸看,护士来了,掏出儿子夹在腋下的体温计读数37.1°C。37.1°C。37.0°C。37.1°C。37.2°C。37.3°C。37.4°C。35.5°C。35.9°C。36.7°C。36.8°C。36.9°C。36.8°C。37.1°C。37.2°C。……温和、顺遂,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大碍。于是,潜意识里挥动驱魔之手,若持之帝王气概,不可一世的癌细胞踞守的四壁皆见巨大之阴影徐徐掠过,伟人的感觉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或者稀释了悬垂在头顶的那份浓重的忧郁和夜不能寐的惊悸。睁大双眼,密切注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告诉医生说儿子脖子上的肿块消失了,时常呕吐,有时候吐痰带血丝,鼻子流血,尿也有血。看着每天前往医院进行放射治疗的儿子,看着将要住院进行第三个疗程的十八岁男孩,看着他的疲劳,他的体重减轻或体质持续下滑成为一份必须的日课和生活中沉重的预期。那些想吐,说着就大口大口地吐起来的影像,那些喝进去的水和混合其中的些许米饭和蔬菜,一丝丝的血和干瘪瘪的呕,还有说颈子好痛的次数都明显减少。疼痛是所有疾病共有的特性,抬起他的手臂,扶了他的肩膀,帮他举起上臂,轻轻抚摸他的鼻梁骨——痛吗?由癌产生的无边疼痛与麦冬、板兰根、玄参、黄芪之类隔得太远了,癌细胞的蔓延与否完全取决于身体再生复元能力的强弱,而65—75%的治愈率让疼痛中的生之欲望,一次次扬起憧憬的头颅。陪着静物一般安宁、恬然的儿子,走在冬天的滨江路。从花朵的盛开或凋谢上移步走过去,轻到几乎没有足音。但分明有一种细微的颤栗,从涌泉一直传到颅顶。这样的思绪绕不开众多物象的组接,固有的眺望已然得到了必要的修正。尤其是在裹满雪花和冰凌的枝杈间,要相信嫩芽的节点上绝对缀满了春日的雷霆。锦屏山山壁上石隙间横生了许多绿树,冬天向更北的方向退去。江水泱泱,流波澄澈,季节最细微的情节出现了清晰的迭更,一些飞鸟逐渐飞高,甚至一些类似远天的色调消解了心理阴影。如此生动的世界在视野中从来都得到了和谐的安放,像停止了喧嚷的青枝绿叶和谐于冬天,寒霜烘染过后的梨树奔放于纯净的枝头。把儿子的心窗拭去昨日的灰尘,把他那略带疲惫的眼睛擦亮,透过高而密集的障碍物在更高和更远的境界抬升渴望,进入辽阔和更加明朗的未来。此时冬日的阳光柔和,温暖,彻骨的疼痛一点点得到消弭,而护佑着在鼻癌和淋巴癌中左冲右突的十八岁男孩一日日走过严寒,觉得那种彻夜的嚓嚓声原来是融雪冰破的声音——春天不远了。   ——真好。正如一位诗人所说,贫穷而晒着太阳也是好的!   20070120阆由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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