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病人•一念无明
2022-01-1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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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病人•一念无明
和大多观众一样，和以前大多情形一样，我还是独自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港片《一念无明》，然后，心绪久久无法平伏。
其实，看电影之前，我是大致知道这是关于一位躁郁症患者的一段人生，一段艰难的过去和现在。是，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看着屏幕上的倏忽回闪，忽明忽暗，心就一点一点压抑下去，就如同梦境中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自己以外的所有大众，从万丈悬崖上沉沉坠落，无力又悲哀。
阿东，因躁郁爆发误杀了母亲事件而成为千夫所指，虽然从精神病院治疗结束，可是，基本正常行为的他的人生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自小消失的父亲对他将信将疑，归来的未婚妻在教友会上痛诉，昔日好友不敢接纳他恢复工作。。。看着阿东蜷缩在逼仄的劏屋上下铺里无声痛哭，恍如隔世的自己，上辈子可能上前抱抱他，让他感觉一点世间的温度？事实是，我把藤椅里的自己团了团。
阿东知道自己无法向无明的世界寻求踏踏实实的明，只能学习接受与控制。终于，他在收到好友跳楼亡命讯息和未婚妻的直言不讳的仇恨刺激下奔进超市狂吃巧克力，包围的人群的议论和摄像，和好友婚礼上众宾客的种种聒噪如出一辙，这些猎奇鄙薄冷漠拒绝的流露都是普世的病态，却无阿东的自省自知。阿东的悲剧除了人已中年的我深谙的那些关于基因关于生长环境的摧毁力，还有他无法剥离的细腻和善良，他已经看到了生活的前景，未婚妻至多是另一位母亲，另一位一辈子生活在不停痛诉中并因此疯狂的女子，然后一起陷入深渊而不会回避。若不，他会如你我一样，只管站着岸上兴趣盎然地看另一个个阿东 “出丑”。
有评述这部影片太黑暗，一点不积极不主题。我想，电影正如任何一种艺术表现形式，他们不负责怎样指导你的人生。如果他们恰好精确描述了现实，那么就是一种身怀对生活的敬畏和警惕而生发的积极性成功。如果说通感，我想说自己再次想到了须一瓜，想着她的不被广而告之的短篇小说《国王的血》，一个出生底层有些卑怯的小伙子在一次意外车祸后面临自己无力解决的困境选择了自杀。想到了偏小众的孙频，她在写作感言中说道：其实，写作于我就是可以借助文字抱一抱那些日常生活里无法关爱的人。那么，电影只是另一种写作，或者小说也罢电影也罢音乐也罢，都是一个个孤独的灵魂在拥抱自己的影子？
很钟意这个片名，很钟意片中曲（照例是毫无疑问之般配），黄衍仁喃喃低语“打开这幻象或约定我为何更不懂得怜悯。。。装睡装睡的人 苦候全场灯暗。。。”音乐背景下阿东在深夜街市越跑越轻快，粤语民谣轻抚慰藉着隐匿在人世间身体深处无法排遣的苦痛。好在，一度相敬如宾的父子关系慢慢在生活的泥潭里一边挣扎一边靠拢了。
我们都是病人，阿东或只是因敏感而愈发脆弱的病人而已。导演黄进在影片里一直没直面的浴室里曾经发生的血腥，我们每个人的妄念一如片中不断回放着的浴室门缝下的水流，汩汩涌出，此消彼长，永无明日。而这，终将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生活。
PS：据说《一念无明》制作成本只两百万港币（折合人民币170万左右，在内地票房也绝对不高，档期我去影院咨询购票，前台小伙子不明所以地怪笑：那是部烂片，没人看的。），曾志伟金燕玲余文乐都是零薪酬出演，他们每个人在片中都非常精准地表达了角色情绪推动，收放自如。谢谢黄进，谢谢余文乐，谢谢这部剧的所有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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