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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王啊喔的1986

2022-01-17叙事散文阿贝尔

王啊喔的1986读大学的妹妹送王啊喔一条牛仔裤,王啊喔只敢关了门在寝室穿。1986年。小管的裤腿,紧绷的髋和屁股,落笔在肉体。王啊喔害怕什么?1986年,王啊喔21岁,“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就像那彩霞多么绚烂”。欲望也绚烂,在宽松、庸……
王啊喔的1986   读大学的妹妹送王啊喔一条牛仔裤,王啊喔只敢关了门在寝室穿。1986年。小管的裤腿,紧绷的髋和屁股,落笔在肉体。王啊喔害怕什么?1986年,王啊喔21岁,“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就像那彩霞多么绚烂”。欲望也绚烂,在宽松、庸俗的化纤衣裳里,就像低矮的塑料棚布盖顶的木箱里的长毛兔。长毛兔也要交配,王啊喔跳起了迪斯科。   先是一个人偷着在屋里跳,用的是电化教学的单放机,音乐是从地摊上买来的猛士。后来是集体跳,男男女女,在营业所的大门门廊,在学校里的葡萄架下,但必须以区团委或学校团委的名义。舞会举办得稀,一月一次,年轻人都很珍惜。跳迪斯科过瘾,爆发,释放,出汗,但围观者有意见,说是扭屁股,下流。其实跳迪斯科也只能是间歇的,体力消耗太大,跳交谊舞才是正片子。年轻人爱跳迪斯科,更爱跳交谊舞,只有跳交谊舞才有可能接触异性。   1986年,在葡萄架下,在门廊,王啊喔像很多男青年一样,还不敢大大方方请女孩子跳舞,只好男的找男的跳。女孩子就站在门柱边,或就站在冬青树下,望着你,尖尖的下巴传递着期待,可男青年就是不敢。都想啊,想手拉手,脚跟脚,偶尔有一回身体的碰撞。   没有办法,只有女青年主动了。“来,啊喔,跳一曲。”站在冬青树下的女孩子走过来,把手伸给王啊喔。“几,几步?我,我可能跳不好。”王啊喔紧张得不得了,但又是一种渴望的幸福的紧张。“不要紧,我带你。”女孩子大方得体。   说是女孩子带他,当然还是他带女孩,毕竟是男士。慢三。华尔兹。王啊喔最拿手的。旋转,旋转。舒缓得像微风中的丝带。踩了两次脚,不要紧的,女孩依偎了王啊喔。女孩是信用社的,扎着两条长辫。   集体舞会刚成气候,就被取缔了。反映有女青年跳舞把肚子跳大了,反映有女生在自习课跳迪斯科。1986年,跳过迪斯科和华尔兹的王啊喔很怀念露天舞会,时不时去营业所的工会俱乐部跳,有男有女,录音机声音开得很小,跳得也非常有节制。没有观众,就几个青年,几个朋友一样的青年,感觉非常的好。那个信用社的女孩偶尔也来。   “我站在地平线的尽头,把寂寞抛向星斗,面对这时空无力挽留,只盼望有人关怀年轻的我正忧愁……”像王啊喔一样,1986年,年轻人还真他妈忧愁。一所中学,百十来人,光棍就有30多个。未婚女教师屈指可数,不是名花有主,早攀上了公检法穿制服的, 就是属于根号2保温桶一类的次品。区上有几个漂亮女孩,但也只能偶尔跳跳舞,过过干瘾,别人还要入团、考中专,再说,一个穷教书匠,哪个看得上?那时还没有歌厅,没有发廊,无法像当今的未婚青年可以随便解决问题。压抑,是王啊喔他们最深的忧愁。“只盼望有人关怀年轻的我正忧愁”。谁来关怀?区委书记说,迪斯科不好,扭屁股,相当色情。校长说,在学校跳交易舞,搂搂抱抱的,影响多不好。没有办法,王啊喔的性欲,王啊喔的渴望,王啊喔的青春元素。   下大雨的时候,王啊喔约了与他有同样冲动的青年教师去爬山,用塑料口袋装着录音机,一路爬一路放。“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的沙漠……”雨水淋湿他们的头发,顺着发梢滴淌,满脸都是雨水。“就让雨把我的头发淋湿,就让风将我的泪吹干,反正我早已不在乎……”他们开始唱,雨水流到了嘴里。他们爬上山梁,在山梁上狂舞。望着山下的小镇,感觉自己无比地高大,而脚下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渺小。也有人摸了把头发上的水,指着对面半山一个叫九道拐的村庄学着《智取华山》里国军军官的口吻说,对着下面那个冒烟的小村开两炮。他们集体张开嘴巴喝雨水。烈日炎炎的午休时候,他们去到半坡,睡在核桃树下,看毒蛇穿梭,或者谈卫生院女护士的奶子。冬天出太阳,他们就去山坡睡觉,在枯草里梦遗,或者干脆手淫。   自从王啊喔把牛仔裤穿出去,就开始了冒险。那么多的眼睛,那么多的嘴。领导,同事,学生。王啊喔自己也是那样的感觉的。王啊喔是全校第一个穿牛仔裤的。王啊喔穿着牛仔裤走进教室,全班学生的眼睛一下子都交叉在了他的下身。女生的目光停留得最久,也最为复杂,但总的是白眼,是鄙夷。在白眼堆里,王啊喔找到一束特殊的目光,颤抖着的一根被炉火烧红的铁丝,弯曲在他的骨感的髋,闪着羞怯的欣赏的火星。   只两三天,所有的人都适应了校园里的第一条紧身牛仔裤,适应了牛仔裤包裹的可能的性感,包括青春期女生的纷乱的目光。没有预想的波澜,甚至连尴尬也没有。王啊喔开始在校园走动,双手插在贴身的裤包里,显出非常的自我。长发,牛仔,落寞的眼神,莫名的感伤,活脱脱另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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