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

千里奔波，只为了参加一场亲人间的婚礼。你无奈又无奈，母亲却高兴得像个天真的孩子，因为母亲，你放弃了那些坚持的理由。你知道这样的陪伴，在母亲整个生命的时日，实在不多。 你看着窗外差不多熟悉的风景，已无新意。这条来来去去的归途，跑了不知多少回。你曾经一心要跑出的那个地方，现在成了你内心不断的念想。母亲看见那稍纵即逝的窗外，沿途的丹霞山貌，萌语频出：这么美的一路风光，我还是第一次见啦。经过一大片松树林，母亲异常兴奋：我们把车停下，去山上采蘑菇吧。 你清晰地记得母亲在你成长过程中对你的谆谆教诲，那是母鸡护雏该有的宠溺和责任，以她自己对生命过程的认知，给你健康地成长作了很好的指引。现在，当你作了母亲，有了穿透岁月的经历，再看母亲，你忽然有了一份无以推卸的承担。母亲似又成了你眼里的孩子，你有义务陪着母亲，在她未来不长的时日里，目送着她，一步步走远，终有一天走出你的视线。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顺畅，到底是避开了长假高峰期的先一天出行。 婚礼的筵席在酒店如期举行。不大的酒店，如期举行的还有一同举办的四家婚礼。送错人情与吃错酒席的事就无可避免地发生。多少年没有感觉的异常嘈杂和喧闹声，都淹没在欢快强劲的结婚进行曲里。人生的欢乐在这一刻，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和否认的。如期赴约的客人多半是你以前的同事，一些人你依旧认识，一些人需仔细辨认，还有一些你既记不起他（她）的名，连面容都实在想不起来。你的愧疚之意，只能报之以微笑。那些你认识的人，无一地捧一些溢美之词送给你，你无须辨别，都一一笑纳，放进情意的礼装盒，好好珍藏。 那是你多年前熟悉的街道，喧嚣，拥挤。无论何时都人来人往，又潮来潮去。即使变化，也还是你熟悉的味道。唯一不变的是那条奔腾不息的沅江水，它如你的一条血脉，流淌在你生命的长河里。 只是那些簇新的面孔，让你找不到曾经的感觉。曾经的面孔都无一例外失去了曾经的光鲜，镌刻上了岁月的印记，游走在季节成熟的秋天里。 你也必然会老去，你这样想。不老的仍然是一颗不肯屈就的心，像母亲那份童真，守望在岁月悠长的长廊里，看花开花落，潮来潮去。 停留仅仅两天时间，在你还未好好感受秋日爽朗的小城情结，还未好好品尝小城诱人的美食，还未好好慢逛一次小城的街道，还未好好体验小城明静的山水。一个电话又让你们心急火燎赶往长沙，去参加一个朋友母亲的丧礼。 丧礼在阳明山公园的殡仪馆举行。走进公园，较之外面的繁华、喧嚣，这里却是异常的庄严、肃穆和安宁。公园里青草碧绿，绿树安详，桂花飘香。当人的生命在生前不能享受如斯的宁静， 殁后却有如此宁静安眠的场所，也算是无福之中的有福之地了。 如约从各地赶来的朋友，聚集一起。别一朵白色小花，在衣襟。为朋友的母亲——一个生命的自然陨落而默哀深深。朋友在致母亲的悼词中，深切缅怀母亲一身的辛劳和茹苦，动情处， 潸然泪湿，几度泪落。 抽泣声在人群中不断想起。你拿出纸巾，擦拭隐忍不住的泪滴。想起你殁去的至亲的亲人，你感慨生命之尺如此之短，命运之鞭冷酷无情，让他们都走上了生命的最终归途。

来去几天的假期，就在人生最欢乐的时刻和生命陨落的最悲伤时刻，匆忙度过。大喜和大悲也成了人生之中的一个常态。苦与乐，悲与欢，从来都与人相携相伴，同行在生命的旅程。体验了心灵的苦痛，才能更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份快乐，经历了悲伤，也才能更懂得每一次欢愉的可贵！ [ 本帖最后由 李晓萍 于 2013-10-19 17:0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