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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千万不要和杏子说话

2022-01-14叙事散文马卫巍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14 编辑

我看见夕阳落在了学校的屋顶上,把整个学校都映红了,就连令人讨厌的站在屋顶上的乌鸦也披了一身阳光的颜色,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这时候,一位老师(我们小学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14 编辑 <br /><br />我看见夕阳落在了学校的屋顶上,把整个学校都映红了,就连令人讨厌的站在屋顶上的乌鸦也披了一身阳光的颜色,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这时候,一位老师(我们小学只有两位老师)从卧室兼办公室的屋子里走出来,拉响了挂在大门口的那口破钟。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整个学校里来回游荡,把乌鸦吓跑了,流下一串串“啊,啊,啊!!”的声音,整个天就麻喳喳的黑了。我们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把课本放进书包里,然后慢悠悠地向外走去。这时候,杏子肯定站在门口,她的手里肯定拿着几颗糖块或者一个苹果,我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是,还要昂着头装出一副不爱吃的样子从她身边经过。
大人说过,不要和杏子说话。因为杏子蓬乱了头发,衣不蔽体,会把别人的孩子当成她的孩子,会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给人家的孩子吃的,这足以让我们恐惧。但是,我们抵挡不了杏子手中的诱惑,脚步会不由自主的向杏子走去,然后说:“杏子,杏子,哈哈,你的手里拿着啥?”只有这个时候,杏子的眼睛才是亮的,她把手里的东西分给我们,然后看着我们象一匹匹恶狼似的吃着这些糖果。
有一次,大人们又一次谈论起杏子——那是他们咀嚼不衰的话题。我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杏子的恋爱。大人居然也说恋爱!他们知道什么是恋爱吗?可是,从大人坚定无比并且没有任何害羞意思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应该知道什么是恋爱。大人们说:“有一年,杏子和临村的一个小伙子恋爱了,爱的死去活来,就像一个人似的,他们在村东头一片苹果林里约会,说着肉麻的话,还不住的亲嘴。”我看见,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嘴总是不由自主的弩一下,然后满面红光。大人们压低了声音说:“杏子和那个小伙子偷吃了禁果。”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偷吃一个果子么?我们不知道偷吃了多少次了,甭说多好吃了。难道杏子和那个小伙子偷吃禁果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后来,小伙子死了,据说是干了一天的活,天黑到河里洗澡的时候呛死的。杏子哭了三天三夜,变得魂不守舍,每天跑到河边抹眼泪。逐渐,人们发现,杏子的肚子大了起来,走起路来明显的笨拙了。人们都说,杏子完了,完了。她的家里人把她锁在家里,三个多月没有露面,直到有一天,杏子跑出来疯了。
她喃喃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含糊不清,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知道,她要她的儿子。杏子分不清东西南北,到处乱跑。她的家里人说,学校里有她的孩子,她就每天在学校里等着。杏子见了人就问:“孩子,吃糖不?”然后把糖分给我们。杏子痴痴的笑着,让人觉得很幸福。可是,这种情况是不能让家里人看见的,他们说过,不要和杏子说话。
杏子固执的守在学校门口,可是学校里没有她的孩子。老师向杏子解释,杏子不听,老师也就没有了办法,老师在课堂上说,不要和杏子说话,千万不要和杏子说话,她是个疯子。
有一天,杏子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我们十分失望的回到家中。大人说,杏子死了,病死了。我们跑到杏子家中,杏子单薄的象一层纸,躺在门板上,脸色白的吓人,大人们正准备把她抬出去埋了。我们默默地喊着,杏子,杏子……可是杏子再没有说话。
昔日的学校没有了,已经盖成村委会,威武的矗立在村头上。多年之后,我回到家乡,站在这个曾经的地方,仿佛又看见了杏子的影子。她的手里有几块糖果或者一个苹果,茫然的眼神里是一种期待。
只是,再不能和杏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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