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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颤在灵魂里的弦音

2020-09-24叙事散文木门长子
最害怕听《二泉映月》,因为每每听到,都会觉得心被无意中刺痛,然后肢体里就会爬满各种悲凉的情绪,随着宫、商、角、微、羽的回旋一点点团起。女儿是学钢琴的,钢琴曲或激昂、或柔美、或淡若轻风,而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多会停留在贝多芬和巴赫上。但是,她常去
   
  最害怕听《二泉映月》,因为每每听到,都会觉得心被无意中刺痛,然后肢体里就会爬满各种悲凉的情绪,随着宫、商、角、微、羽的回旋一点点团起。女儿是学钢琴的,钢琴曲或激昂、或柔美、或淡若轻风,而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多会停留在贝多芬和巴赫上。但是,她常去的琴房偏偏就有一个教二胡的老师,而且常常以《二泉映月》做为当家的曲目。因为怕听那凄凄切切的声音,所以每次陪她上楼之前我们都会有一番商量。
  “妈妈可以不上去吗?”
  “不行!我不想一个人上楼!”
  “但我的确很怕听那个声音,咯吱咯吱的很难受!”
  “那就塞上耳朵不听——”
  然后,我就会投降,咬着牙爬上楼去,屏住气不去听那支曲子。
  这样的日子多了,竟也慢慢地习惯起来。曲中的悲凉似乎也因为听的遍数多,感觉少了些。偶尔也会看看那些学二胡的孩子,有意无意拉琴,多一个音符少一个音符,便觉得二胡的悲大约不过如此。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真正的弦音。
  那是一个下雪天,我到公园附近的超市购物,远远地听到《二泉映月》的琴声穿破寒气袭来,如泣如述,呜呜咿咿地在漫天飞雪中发出凄厉欲绝的音响。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血液里蔓延,然后就感到血管越来越涨,有要迸裂的感觉。
  拉琴的是个盲人,大约五十多岁,身上的黑棉袍好像很多年没拆洗了,肘和肩都落着一层灰土。他坐在游廊的台阶上,上下移动着手指,很用心地操琴,脸上的沧桑写满岁月的风尘。
  零零星星的两三个人,在他拉琴的间隙伫下脚步,站一会再走开,或者放下一二毛钱,或者什么也不放。但拉琴的人似乎没有感觉,他只是不停地拉,不停地摇晃着身体,整个人都已经浸入到乐曲里。
  我站在马路这边,听每一个音符在耳旁颤动,心也跟着颤动起来,不知不觉地就有了泪,有了大哭的欲望。这个拉琴的盲人让我想起了瞎子阿炳,想起了他痛苦磨难的一生,想起了若干年前他走在雪地里操琴的情景。高音区的流动,低音区的平静,回旋时的沉稳,上升时的昂扬,每个声区都在讲述着阿炳的凄惨。盲人用他的执着,用他对音乐不同凡响的感悟,将《二泉映月》抒发得淋漓尽致,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融入乐曲中。这时的音乐已经不是音乐,不是愉悦身心的东西,而是对困苦、对磨难、对灵魂、对生命的疾呼。   在他的音符里,我听到了一种抗争,一种不屈不挠,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雪打在他的身上,也打在我的身上。他成了一座雕像,我成了一个雪人。我仿佛站在生命的路口观望,幸福与悲哀,拥有与失落,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不断飘下的雪飞起。没有什么可以替代此时《二泉映月》在我心里的感觉,除了痛除了被切割,外界的事物已经化为虚无。它将我内心的情绪彻底调动起来,随着它悲随着它喜,随着它纠结随着它淡然。阿炳一定是快乐的,眼前的盲人也一定是快乐的。至少在他们拉琴的时候心里是愉悦的,是沉醉的。如同听琴的我,感觉到了音乐的价值,也感觉到了生命的光亮。
  生活的艰难,人一生中的幸与不幸,快乐与追求,都融入了大雪里,融入了我的血液。我仿佛看到自己正走过荒原,黄沙和尘埃浸满全身,发上黏着血液,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但我依然在走,在风里感觉生的味道,心跳的狂热。四周没有人,有的只是风,偶而有光亮在遥远的天际升走,那是电。   我渴望听到雷声,听到雨落沙地的啪啪声。我更想在风雨中高歌,用嘶哑的喉咙呼唤藏在心底的流逝。风雨雷电组成一支强大的乐队,宣泄着最本真的音符,撞击着我的耳膜。身被撕裂、再被撕裂,片片浸入黄沙,最后化成黑土沉淀。没有手指的触摸,伸出去的是再收不回来的黑暗。眼底不再有泪,心痛过以后也不再有痛。
  蓦然中,我找到了一份淡然,一片属于自己的静谧。阿炳是幸福的,因为音乐让他执着。盲人是幸福的,因为弦音让他沉迷。而我也是幸福的,因为我听到了的心灵的呼唤。   我看到白色的云飘浮在空中,悠然得唱着自己的歌。鸟在我的腋下飞过,羽摩挲着我的脚趾。我如天使一般飞翔,微笑在脸颊绽放。
  颤在灵魂里的弦音,让我懂得了生命伸展的方向。
  感谢《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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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2-25 23: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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