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怀念公元2050

2022-01-13抒情散文剑鸿
剑鸿一忙碌就像一种病毒,疯狂蔓延,侵蚀人的机体,乃至灵魂。一个人,若是忙得过头了,就会像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没有自持,失却方向,并经常忘记时间,忘记日期,忘记容颜的更改,忘记属于自己的许多心事和情怀,忘记与天地对话、与心魂邂逅的刹那惊讶和感……
  
  剑鸿
  一

  
  忙碌就像一种病毒,疯狂蔓延,侵蚀人的机体,乃至灵魂。
  一个人,若是忙得过头了,就会像一只飞速旋转的陀螺,没有自持,失却方向,并经常忘记时间,忘记日期,忘记容颜的更改,忘记属于自己的许多心事和情怀,忘记与天地对话、与心魂邂逅的刹那惊讶和感动。那些逼迫你去忙的事情,也像一个个楔子,硬梆梆挤走很多记忆,叫内心发白,如同旧布。
  因为忙碌,我常常感到自己像是一块不停擦拭世事的抹布,肮脏、残缺不全、沾满尘垢而面目可憎,连借一泓清水漂洗尘污的机会都那样稀少。生活,似乎一直是这样,生来就必须上班,生来就跌入了不停旋转的漩涡,就必须去做那些该死的怎么也做不完的工作。那些欢欣恬淡的时光,无忧无虑的童年,激情飞扬的青春,都变得遥远虚幻,仿佛只是梦中的念想,仿佛我从来就不曾经历过它们。
  所谓的生活,抑或说是命运,如同行走在阡陌之间窄小滑溜的田埂之上,没有其他更多可能,只有笔直的一条通道,从忙碌的田野通往冒着炊烟的村庄。我必须十分专心留意地行走,一旦滑到,就会弄得满头满脸是泥,狼狈不堪,引得毫不相关的路人一阵嘲笑。尽管那样的笑声没有刀刃的锋锐,也能让人胆战心寒。
  有一段时期,我的确想过撂开一切,疯跑一阵,即使掉入泥水,即使满身污泥,未尝不会有赤脚老农一样的简单快乐。但是,我终于没有乱跑,依旧小心翼翼地走着。这或许得益于我从小走田埂的经验,但有一个愿望,始终顽强地要我的心头扎根,也在和我一样忙碌着的千万现代人的心里播种。这样的愿望,像土里的种子,被平凡如泥土的日子掩埋、侵润,越长越大,渐渐萌芽,破土。
  这个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不做陀螺,安详地面对时间,让失去的记忆重新复活爬满匆忙岁月的额头。
  二
  愿望,毕竟只是愿望。似乎只能想,不能实际拥有。
  尽管如此,在一个普普通通有着明媚阳光的下午,我还是拥有了一段清闲的时光。我躺在沙发里,悠闲地翻阅史铁生的散文集。从发光的书页间,传来一个悠远的声音,“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残疾。”我,是否就是这样一个残疾者呢?一个受制于诸多局限、无法让精神自由行走的残疾者。这个声音还说,“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便用笔去找。”我是有健全双腿的,路也有很多条,但还是不能用腿去趟,只能借助笔端去寻找,寻找苍茫生命里那一际终响的意义。“往事,或者故人,就像那落叶一样,在生命的秋风里,从黑暗中飘转进明亮,从明亮中逃遁进黑暗。”这样的往事,我又记得多少呢,在那些明明灭灭的生活镜像中,我分明看见自己老时的模样。
  明媚的午后的阳光,正在渐渐暗下去,西边的太阳马上就要落楼了。被幽暗楼影衬托得愈发明亮灿烂的几缕阳光,将天际几朵云彩染得斑斓无比。同样躺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发呆的妻子,忽然打破着瞬间美妙的沉寂,问道,
  老公,你说我们能不能活到公元2050年?
  我漫无边际的思绪,被这样古怪的问题打断,从书页返回现实,恍惚如做了一个梦。为了表示乐观,为了显示希望,为了避开沉重的设想,我作了肯定判断,能,肯定能,那时我们才不过70多岁,现在医疗科技那样发达,人均寿命都70多了。
  但我又想,70多岁的生命历程,又会有多长呢?它有时会很短,就像已经过去的三十多年,好像只是经历了几个昨天而已。它有时又会很漫长,竟能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中,占到几十分之一的比例,如果上天佑护,能平安健康地度过百龄,这个比例就有望进一步扩大。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比例。比例的扩大,意味着生命延长的同时,也昭示着爱别离的增加。我们时时期待着分母的缩小,期待分母之上的分子,一,能够更加独特而长久地存在。
  每个人都是这样一个“一”,都是重要的时间参与者,都能见证到人类历史几十分之一的变迁,
  三
  然而,对于我,2050年,会是什么样子呢?
  2050年,我一定摆脱了许多不必再忙碌的事情,一定放弃了很多以为没有必要去追寻的事物。那时,因为负重的减少,因为心灵的充盈,时光是否会向我显示倒流的姿态,而变得轻盈如童年呢?那时,故乡因冰冻灾害而消失的桔林,很可能再度茂密起来了,静静地环绕整个村庄,树下,也一定再度浓荫蔽日。春天,桔花浓郁的芳香弥漫,花瓣如雪般飘落故乡的土地。穿着开裆裤,露着白生生小屁股的孩子们,依旧在树巷间玩闹嘻戏奔跑。
  在落日的余晖中,我依旧保持儿时放牛时的姿势,躺在先人的坟冢之间,仰望流云,想象自己变成一个巨人,头枕着赣江的大堤,胳膊随意摆放,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棵树,那是我曾经努力攀爬过的一颗乌桕树,树上有一只乌鸦,带着他的孩子,过着安详的生活,风雨来临,树枝摇曳的时候,他们安静的守候在一起。我的一只赤足,搁在清澈的池塘里,那是许多年前大堤决口留下的伤口,它是那样小,小得连蹲在青石板上女人们的几声捣衣声都装不下,却吞噬了几个和我一起打闹嬉戏的伙伴。我的另一只脚无意中触动了一片柔软的所在,这当然是我小时候经常打滚的沙滩。沙滩上有过许多泪水和欢笑。那里的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灿烂的春光,将田野照耀得盈满一片绿色。一个老人驾着犁铧,翻开一片片土地,就像我驾着思维翻开一场场记忆。刚刚懂事的孩子跟在爷爷身后,一粒粒洒下饱满的种子。他一定在想,种子埋进泥土,怎么就会长出绿色的庄稼来呢。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天空滑下,疲惫的翅膀需要休息,泥土中的虫子可供啄食充饥。贪吃的老牛转过脖子去撩食杂草之际,啪的一声,主人的鞭子抽在背上生疼。
  那时,
山在,水在,大地在,岁月在,我若还在,岂非就是最好的世界?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剑鸿 于 2013-2-6 12:57 编辑 ]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