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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端午粽香

2020-09-24叙事散文季大相

端午粽香季大相吃粽子,怀念屈大夫,情愫深深。端午节,也是在品味历久弥香的民俗文化。老宅的家门前有一个面积约七、八亩地的池塘,池塘里放养了鱼苗,还有野菱角、鸡头,以及莎草、水韭菜等水草。夏秋季节,我们一群孩子成天泡在池塘里洗澡戏嬉、摘菱角和
端午粽香

              季大相

  吃粽子,怀念屈大夫,情愫深深。端午节,也是在品味历久弥香的民俗文化。

  老宅的家门前有一个面积约七、八亩地的池塘,池塘里放养了鱼苗,还有野菱角、鸡头,以及莎草、水韭菜等水草。夏秋季节,我们一群孩子成天泡在池塘里洗澡戏嬉、摘菱角和鸡头当零食,捞水草作饲料喂猪、喂鹅,一方池塘,成了儿时开心的乐园。

  每年一开春,池塘岸边的芦苇就会迫不及待地往外钻,一天一个样子地长高变粗,很快,坡岸边铺开了密密匝匝的芦苇阵。小伙伴们拔出芦苇芯,利索地摆弄一番,放入口中,便吹出悦耳动听的曲调来;掰一片芦叶,几个来回地折叠,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船跃立于掌心,轻轻地放入水中,用手舀水逐浪掀波,助推小船前行,霎时,碧澄的水面荡漾着、起伏着童年的欢快声。

  芦叶青青,一如儿时青涩的年华,憧憬着有朝一日施展身手。家乡有“追节”的习俗,就是男方计划迎娶女方前两年的端午节前夕,准女婿要带着一张凉席、扇子、咸鸭蛋、粽子等物品,送到准老丈人家。一般人家,100只粽子、100只咸鸭蛋,外加两条毛巾之类的小物品就可以了。遇到讲究的人家一件物品也不能少。曾问过老年人,为什么要“追节”?有人含糊其辞,说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风俗。斯文点地解释是,其一,“追节”有拔节的意思,好让姑娘早日长大成人;其二,“追节”顾名思义,男方追着姑娘要求结婚。从男方带着上述礼品到女方家“追节”这一年起,不能间断,只有结婚后才能免掉。

  大集体年代,普通人家是吃不起粽子的。所以,儿时的记忆里,谁家摘芦叶包粽子,就昭示着谁家儿子要结婚了。那年端午节前夕,玩伴阿辉母亲摘芦叶,大家私底下议论,莫非阿辉要结婚。果然,来年二月,长我5岁、虚龄17岁的阿辉小学五年级未毕业就辍学回家结了婚。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每人向父母索要了2分钱,合伙买了一个日记本赠送给阿辉当结婚礼品,感动得他连连用衣袖揩眼泪。我们对阿辉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因素在内,那次他挑着粽子等物品去老丈人家“追节”,“回礼”(家乡有对赠送物品返回一部分的风俗)了20只粽子,返家时在庄前的路口与我们迎面相碰,大家都取笑他有学不上忙着讨老婆,他涨红着脸,二话没说,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只粽子。粽子是糯米包的,剥开包裹着的芦叶,尚未入口,就有一股芦叶清香扑鼻。阿辉的慷慨,让我们几个人平生第一次品尝了粽子的味道,而他回家却挨了父亲一顿揍,斥责他偷吃了粽子。

  时光进入1980年代以后,家里有了责任田,父母栽插水稻时,总会留出一角地种植糯稻。收割时节,将糯稻把放在一旁,人力用木棒捶或在大石磙上面掼下稻粒。糯稻加工成米面,搓汤圆、蒸糕,而糯米包粽子,则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一种吃食。记得1984年初夏的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老远就看到母亲在岸边摘芦叶,立时,心里打了个“咯噔”,莫非父母也要让我去“追节”忙着结婚?我走到母亲身旁,怯生生地说:“妈,我还要上学,不去‘追节’结婚。”闻言,母亲先是一愣,继而笑道:“谁说给你结婚了?从哪里听来的,包粽子就是一定要给儿子‘追节’用?家里不能吃?”母亲的一席话,使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是家里第一次包粽子吃,我十分开心,连书包都没有放回家中,就与母亲一道摘芦叶。

  晚上,母亲舀了些糯米放进脸盆里浸泡。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便动手包粽子,她将芦叶洗净入开水盆里焯烫一下捞出,取一张芦叶,拿勺子舀米,左包右缠成三角形,再用细麻绳缠扎一下,一只包好的粽子跃立于眼前。母亲在铁锅内舀放了大半锅水让我烧,水烧开时,几十只粽子也包好了。母亲将粽子下到开水锅内,用大火猛至水滚沸,锅沿上方雾气弥漫,约半小时后,又用中火继续烧煮1个多小时,然后焖个把小时,粽子才算是煮熟了。揭开锅盖,芦叶的清香沁人肺腑,诱集胃口。母亲又煮了一锅玉米面稀饭,父亲、二姐他们从地里干活回来,喝稀粥吃粽子当早饭。第一次包粽子,母亲又拿出十几只,分送给左邻右舍尝尝鲜。

  那是第一次放开肚皮吃粽子,虽没有任何配料,但那唇齿留香的滋味,至今回想起来,心头还流溢着幸福涟漪。

  生活条件好了,人们也开始变得大方起来。乡村的庄户人家,谁家的儿子要去女方家“追节”,总会多包些粽子,挨门逐户地散发给左邻右舍,让大家同喜。粽子的花色品种也与日俱增,单从外形来看,无外乎是三角粽、四角粽两种,馅却由过去单一的糯米,丰富为红糖、葡萄干、大枣、赤豆、牛肉等多个荤素品种,调节着人们的口味。

  母亲包粽子,红糖、葡萄干、蜜枣等粽馅不停地变换着,而包裹的手法,一直沿续着用绳缠扎的习惯。记得一次二姐回家,恰逢母亲包粽子。二姐说,用细绳缠扎粽子的速度太慢,她手抓芦叶,放入馅料,左缠右绕,几个来回,全凭芦叶穿插包裹好粽子,结实程度与母亲用细绳缠扎的粽子不分上下。母亲学包了几个,却始终掌握不住要领,往盆里一放就散开了,只好自嘲地笑道:“年龄大了,不中用了。”

  岁月流逝,物是人非,很多传统的习俗与我们渐行渐远,就拿“追节”的习俗来说,越来越趋于淡化。如今,端午前夕,有的人家干脆送一笔数目不菲的礼金给女方,权当代替粽子、咸鸭蛋等“追节”物品,省去了许多繁缛细节,那浓浓的乡土气息倒成了人们怀旧的情结。

  母亲过世后,我家没有再包过粽子,吃的粽子,大多是从摊点上购买的,或是亲友馈赠的。吃粽子,也有一个隐痛,家乡包粽子,几乎清一色的使用芦叶,而随着竹席、草席等普遍应用于每个家庭,芦苇席渐渐失宠去了传统地位。于是,人们纷纷刨挖掉河岸、圩坡边的芦苇,腾出土地另作它用。芦苇少了,芦叶自然金贵起来,在多个地方看到,芦苇杆光秃秃地被摘叶至末梢,一阵风捎过,它发出“呜呜”的哭泣声,闻之心疼。

  有一天等我们包粽子时,是否会连一片芦叶都采摘不到。但愿,这是我杞人忧天。
[ 本帖最后由 季大相 于 2012-5-14 16:18 编辑 ] 大夫, 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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