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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雨夜厦门

2022-01-11叙事散文yangyizhuo

雨夜厦门从厦大出来,已经完全记不起我回旅店的路――来时也便是匆匆。厦门的夜自然也是黑的,各处的灯光早已亮起来,灯光里飘洒着小雨,像扬起的细沙,像落下粉屑,沾在裸露的皮肤上,并没觉得冷凉,衣服也刚刚欲湿的样子。我站在街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雨夜厦门   从厦大出来,已经完全记不起我回旅店的路――来时也便是匆匆。厦门的夜自然也是黑的,各处的灯光早已亮起来,灯光里飘洒着小雨,像扬起的细沙,像落下粉屑,沾在裸露的皮肤上,并没觉得冷凉,衣服也刚刚欲湿的样子。我站在街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林立的楼丛,穿梭的车辆,路边静静的阔叶树,还有各自走路的行人:我来这里,还要羁留两日。
1   拿着手机导航,我在雨夜里走着,不出错的话,手中屏幕上的,与自己脚下的,都是厦门的街道,陌生,不知名,不知远近,免不了的惶恐。   晚了,还要来厦大,也不过是要拜会先生的旧居。他当年来厦门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夜晚吧,走在陌生的街道,黑色的夜,那时候灯光更少,空气也应当更加冷凉,加上到处可以把鼻子碰扁的硬壁障……我似乎听到先生的冷笑了,他还是穿着他的长衫,斜斜躺靠在他的藤椅上,搭起二郎腿,右手肘支住藤椅靠背儿,手指间夹着半支香烟,烟气袅袅,他那抖动的“一”字浓须下,嘴唇吐一口香烟,说起许多动听的往事。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安稳,走在路上,雨还在下,心里也就平静许多――这里曾经是先生的厦门。   那些年,他来过,就在海边的一所大学里,给这里的学生们讲课。他个子不高,说话南腔北调,但是学生很爱听,经常不由得笑出声来。他们会觉得这个干瘦的老头很有趣。他讲过的那些话听起来怪怪的,细想来却又是真真的。下课后,有人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更有许多的学生围在旁边,大家挤在一起,搭住肩膀,听他讲着与书本有关的无关的事情,看着他瘦削的脸庞,看着他头顶上直立的短发。   鲁迅回到自己的住处,就不再是课堂上的先生,他蓦地又回到自己的童年,那时,他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喜欢在百草园里钻来跳去,捉蟋蟀,挖何首乌,又很害怕长草里的赤练蛇、美女蛇。父亲病了,家境也越发的窘迫起来,他是长子,要为父亲的病奔走,也无非是在当铺与药铺之间。那个开出莫名古怪药方的大夫,还在被人抬着从大街上飞跑而过吗?那个某太太,还在院子里为孩子们“打旋子”而拍掌吗?不断的切切嚓嚓,不断的快乐与烦恼。离家了,出国了,又回来了,当年那个一直要学医救人的少年又改了主张。鲁迅慢慢长大了,到过北京,认识一些人物,写了一些书,惹了一些官司。他又躲进上海,又到了厦门。又,想起了那些年的往事。   一部书,薄薄只有十来篇,都成了经典。这可能与这个城市有关系:空气很新鲜,带着海边的咸味,风也轻柔,雨也轻柔,潮声里最适合回忆,尤其在一个安静了的夜晚。
2   走在雨夜的厦门,腿变得沉重起来,迈过去,膝弯要再加一把力才能伸直,不细看,不知道前面的街道已经倾斜成一个陡坡。过了坡,又身不由己的溜下去。街道本来要是平的,对于平原生长的人来说,爬上爬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一个陌生的雨夜里,徒增烦躁。   但又很快觉出本地人的善良了。   街道一旁,行人走路的地方,多出一道长廊,正好在头顶遮了雨。那一条街上,都是一些古色的门店。各家门店前面都往外伸出很宽的一块“房檐”,靠路的一边还撑了柱子,于是就形成了一个长长的走廊,让行人正好走在里面避雨。我不知道这个建筑的名字,但心里早是满满的感谢,看那些老店铺,有卖小吃的,好像还有卖布料衣服,其他家用的一些店铺,到了这个点都是早已关门休息。但可以想见那些老板们在自己的店铺内,门边上拨算盘的样子。白白胖胖的圆脸,满是和善笑容,朝我笑着点头,说着一言半句软糯的闽南话,我是一句不懂了。   我就不再匆忙,有暇抬着看一下廊边洒下的细雨,灯光里,那些雨屑也是五彩的,像一些神奇的妙语梵音,像伴着佛法飘洒的一些花丝。   转过那条小巷,向“北”(好像是北)是一条宽敞大道,两边的建筑也时尚鲜明起来,现代化的住宅楼群,临街一面也是商业铺户,印象里有几家玻璃门白瓷砖的银行之类,这几家的一层顶部,也多向外伸了“廊沿”,让行人可以避雨。这让我在这样的雨夜里不必走的匆忙,也不想再匆忙的走过。也又想起前几日听说过当地有一种“脚楼”(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写法),一楼只是几根立柱,撑起上面楼层房间。主人家在上面居住,下面可以自由行人。这是闽地特色?是当地人的善意与风情吧!   厦门是安静的。路上的车不算多,因为还没有拥堵,也不算少,来来往往车灯在雨中游动不停。我在路边走过近一小时的时间里,只听到过一声鸣笛,那是在一个公交车站牌下面,马上进站的大巴车催促前面的车辆离开,其余只是看到游来游去的车灯,及轮胎擦过路面的声音。   看看手里的导航路线,离我的住所还有不到1公里的地方,我还有20多分钟的路程可以走过,不必着急。 3   闽地也有好几家方言,大家相互也很不容易听懂。但他们差不多的是,说话语速都比较慢,声音较为轻柔婉转,像唱歌一样,对我们外地人而言,直接就是一门外语。这仿佛与他们沿海的地理不太相符:海上的风不是狂的吗?浪不是凶的吗?如此温柔媚语在风浪中,哪里听得到?又怎么听得到呢?不得而知。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闽南人唱“爱拼才会赢”,虽起来也是轻歌曼舞很难与乘风破浪血性打拼联系到一起。然而,他们也就唱着这样的调子闯出一片片海天。   于是想到,最为软糯也无过于江南的吴侬软语吧,鲁迅先生也恰好就在出生在那里,想想先生在厦大教学时,大家说起话来,也应当是你侬我侬,款款融融。但他的“骨头却又是最硬的”,他的笔锋迅如风雷。也许就是这样,有人声色俱厉,可能有时也抵不过轻描淡写,有人喜欢暴跳如雷,可能却不如轻声冷笑,“连眼珠都不转过去”。   厦门是个美丽安宁的地方,只要不刮台风。据说,台风一来,席卷沿海一片,纵深数百里,厦门岛并周边几个岛屿在劫难逃。树被连根拔起,铁皮屋顶被掀翻,行人不敢出门,航班一律停止,岛上一片泽国,到处狼籍……但台风过后,也不过几天,又是一个安宁而美丽的厦门。阳光,沙滩,高大椰子树,四处的绿叶,满枝头开着红花。   厦门的街角,巷口会有一些石头,它们或被堆砌成假山样子,或者被摆成石桌石凳,老人们可以在那里闲坐下棋,聊天,孩子们跳上跳下,行人也可以随时小憩。仔细看那些石头,它们应当是从海边搬运过来的,很重,也很硬,历经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了吧?石头的棱角与锋芒,早已经被风浪海水打磨的光滑,手摸上去,自然一种温润圆和,它们或立或坐或卧着,随遇而安,安静的看着这个世界的繁华与沧桑。   柔和与坚硬就这样合二为一了。   ……   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在世的旅行,那么,也就无所谓故乡与他乡。无论在哪一条街,哪一条巷,路边又是何样的风景,走过路过,都是经过,感受并坦然的接受,就是活着吧。   那夜,下着小雨,我从厦门街道上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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