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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瓷之声

2020-09-24叙事散文木桂子
碎瓷之声是一盏尊贵的瓷突然掉落在地,嘣的一声,是连瓷和爱瓷之人,都猝不及防。久久,久久,恍若隔离一个世纪,那微弱的气息才缓过神来。回转身,哪知世上已千年,天上才数载。我终究是被见证了她的破碎。所谓悲剧,大略是将美好的东西损坏给人们看。我信然


碎瓷之声

是一盏尊贵的瓷突然掉落在地,嘣的一声,是连瓷和爱瓷之人,都猝不及防。久久,久久,恍若隔离一个世纪,那微弱的气息才缓过神来。回转身,哪知世上已千年,天上才数载。

我终究是被见证了她的破碎。所谓悲剧,大略是将美好的东西损坏给人们看。我信然。
这样一个昏黄的下午,灯如豆,在墙壁上晃动,很有些年岁的感觉,一册黄卷在手,被风吹过一页页,眼睛只是在纸上略微飘过,一些忧郁,一些低沉,空气里到底是弥漫着罗曼蒂克的气氛,还是一些沉重的压抑,恐怕连持书之人,也说不清。
“时代的列车轰隆隆地前行着,充满了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有的人是只负责观看风景的普通乘客,命运的方向不由他过问;有的人扮演的是列车员的角色,在时代的大环境下,作为先锋,引领着这辆列车的前进。爱玲,便是后者。”
“在爱情方面,爱玲还是稚嫩的,可胡兰成就不同,对于女人,他是太有经验了,他太懂得女人的弱点,所以每一次出击,都正打正着、十拿九稳。反正,他是‘喜欢’爱玲的,他喜欢她那种超拔于群人之上的才智,凌蹈于俗世之外的清高,沉没于心海之中的忧伤,得到这样的一种女人,无疑是一个男人莫大的荣耀,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情感体验,也是一种刺激和挑战!,胡兰成还是十足的老辣,他还是一眼洞穿了爱玲的‘艳’——单纯与世故,老练与稚嫩夹杂的双重个性——张爱玲的顶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种震动,她身上的贵族气质,让胡兰成顿觉新鲜,并深深着迷,觉得爱玲与他以前交往过的所有女人相比起来,到底还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了许多。胡兰成偶尔提起她登载在《天地》上的那张照片,第二天就取出来送给了他,还在背后题了字:‘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何尝不是对她自己最为生动刻骨的写照与描画?”
确乎,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细语如珠、个性倔强、不喜应酬的玲珑女子,名扬上海滩的一代文学奇才,仅仅为了一个她心底里认定了的前世有缘的男子,屈尊卑微,低到尘埃里,去爱了他,且一切依顺了他。为了他,磨破了脚,追随到温州,寒碜地居住在一个简陋的旅馆里。这边,她心爱的男人,怀里却抱着另一个女人。为了她,她一封一封地写信,希望他回心转意,千里之外的他,却与一个风尘女子整天溺在一起,过着夫妻般的生活,并将痴爱于他的爱人的信远远地抛在一边,似乎早已忘记曾经的誓言。
而她,却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念在心里,对了一个人说。然而,“始于偶然,止于永久”那恐怕也只属于收藏在博物馆里的话。
难道说,男人,就是生来为了取得女子的喜欢,然后得到她,再弃了她?
她沉默,沉默,久久,久久。于她来说,消逝的不仅仅是爱情,更是她的才华,她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文字来。在胡兰成离去之后,张爱玲坐拥旧公寓里的老时光而不能自拔,留下一句“我将只是萎谢了”。 大略,爱心枯,文心跟着也枯了。
这是一个悲剧,不忍卒读的凄美故事。我只是在一个下午静静地看了一部分《永远的张爱玲》,便已不忍再阅,心不能再静。此番阅读,陡然增添了我回忆暑期里专访寻爱玲之寓的思绪。

华丽的转身,是坚强背后的隐痛,令人喟叹,伤心;而隔离时空的再次转身,她的身影,是否依然一如当年般华丽?
转身,世间到底已过数十载。你金子般的文学价值到底还是被后人推广,物质的泥石又岂能掩埋你的璀璨。明珠闪耀,昔日上海滩的才女,如今早已名声雀起,誉满大江南北。令多少文学爱好者,捧读你,效仿你,在你智慧的语言里沉浸,被你细腻的内心所感动,哭你,也哭自己。我想,你若有知,你定然是欣慰的。
我深感惭愧,比之更多的文学爱好者,我必须承认,我读你的文字很少很少。我是在众人都推荐你之后,才读你;我是在观看你的同名小说电视剧后,才慢慢走近你,浅浅地读你,因为你实在不简单。
而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凑巧,当你对她有了感觉。上苍真就安排了你们见面的时间。言机缘已到。
于是,假期在沪陪学期间,我从网上搜寻了你的住址:上海市静安区常德路195号。地铁7号线,转乘10号线,再乘2号线。到静安寺站口,往常德路方向走一点,便见沿街一排大约有六七层高的楼房,有些年岁,并不显 眼,与一些老城的房子差不多,每一层的阳台外,零零碎碎挂了一些东西,并不齐整。放眼开去,但见街上车辆来往稀疏,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也是上了年岁的老人,这会儿正是夏天,枝叶并不见得特别茂盛,热风吹袭,只作轻轻摇曳,显得有些无力。老旧的电线杆从这边的房顶穿过,一直挂到对街的银行。
我沿街找寻,静安区常德路195号,只一会便找到这个地址。但见一户人家的铁门紧锁,绿色的门框上爬满了藤萝,大有一种庭院锁深秋之感,我想,锁住的不仅是深秋,还有那深秋之人。
这样的迎接方式使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位置。再重新翻开随身而带的便签,确实在这里。铁门右侧,分明写着什么咖啡吧,于是我又折了回来,但又不甘心就这么一无所获地走了。重又返回,推门而入。立马从里面走出两位服务小姐,问要什么茶点。我怔在那儿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胡兰成曾描写张爱玲生活的空间:“她房里竟是华贵到使我不安,那陈设与家具原简单,亦不见得很值钱,但竟是无价的,一种现代的新鲜明亮断乎是带刺激性。阳台外是全上海,在天际云影日色里,底下电车当当地来去。”
我立在这样的咖啡吧加书画廊里,怎么也寻找不到胡所描述的文字气息,更不敢想象那些著名小说《倾城之恋》、《金锁记》、《红玫瑰与白玫瑰》等,是如何在此间完成的。小心地问服务生,可否到楼上一走,说不得进,此处现属私人公寓,是一个有钱人买之,专为开设茶吧和兼卖书画。我只得悻悻在外间小坐,要了一杯绿茶。我粗粗看了下,只见四面墙上和架子上错落有致地摆着一些书画作品,四周雅座上散落一些顾客(我只能称呼他们为顾客,难以用名人雅士去替之)随意聊着天,喝着咖啡。这时,耳边响起旧上海滩时候缠绵而幽怨的歌曲,让人忽然心生一丝温暖和苍凉。起身,寻声走去,声音正是从进门的大柜子上的旧时点唱机里放出,爱玲被放大了的相册,就立在点唱机的旁边。一身旗袍,蓝,碎碎的白花,挽手理云鬓,静静地看着你,似一脉泓,进了你的心——依然很亮的一个美人。我不由感叹!只可惜,如今到哪里去找寻你当年的身影。
一代奇才,最终也被有钱人给收买了故居。政府,难道就此不管,或者愿做如此?
再问有无你的书籍可卖,服务生从一个角落里取了一本包装本,问价格,说是两百多。我不禁唏嘘,看了看,遂放下了书。我知道这儿不再是我所待之地,于是推门而出。
我在想,你是否早已知道自己的现世遭遇,才在当年像一只失去力量的孤鸿,飘过大洋,飘过苍茫天空,最后寂寂地停落在一间不大的寓所。眼里含着泪,生生地咽下所有的苦水,花瓣凋零在异乡的土地上。从此,深居简出,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曾经的灿烂,曾经的风霜,你将它们深深锁在陈年的箱子,连同那声叹息,也不漏一滴。
回首,再回首,静安区常德路195号。张爱玲的故居?有钱商人的住宅?
中午炽热的阳光,到底是在梧桐稀疏的残肢败叶下,破碎成一片一片。如了我此次的寻访。

2012-9-15
漏雨斋 [ 本帖最后由 木桂子 于 2012-9-16 23: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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