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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谁理了谁的发

2022-01-08抒情散文苏小蝉
说到理发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似乎是经年的老照片了,在记忆里泛着可亲的黄:在集市凸露的一角,醒目地摆了脸盆架子,白手巾,洗脸皂。理发的人到特制的杌子上坐了,理发的师傅(当时称作剃头匠的)便在他颈下围一白布,然后轻按头顶,手拿推子,刮刀,……
  说到理发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似乎是经年的老照片了,在记忆里泛着可亲的黄:在集市凸露的一角,醒目地摆了脸盆架子,白手巾,洗脸皂。理发的人到特制的杌子上坐了,理发的师傅(当时称作剃头匠的)便在他颈下围一白布,然后轻按头顶,手拿推子,刮刀,开始施展手头工夫。理发者仰首闭目,腮颌上布满臃肿的白色肥皂沫。那时理发的多是些大老爷们,大姑娘小媳妇或者蓄着发辨或者挽髻子或者找邻家姑嫂妯娌用剪刀随手一绞了事。剃头匠手拿刮刀的架势,像极了影视剧中寺院主持对皈依佛门的新弟子剃度。   渐渐地,集市上少了剃头匠一头挑炉灶一头挑杌凳的场景了。大街上,门头装饰一新的理发店比着肩开张起来,理吹剪烫,一应俱全。理发的姑娘或小媳妇笑意盈盈地站在“春梅美发”的门口,打扮新潮,香气迷人。除了几个糟老头子,没人再来照顾剃头匠的生意,他的挑子两头都凉了,刮刀生锈了,他抄手蹲在墙檐下,心头闷堵,念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半大小伙子早看不上他理整出的地堰头一样土得掉渣的茶壶盖,跑到音乐袅袅的理发店来个三七分。神气得连帽子也不戴了,当时流行的俚语俗调跟着“洋”头小伙子乱跑——“洋头一摇,大姑娘来瞧;洋头一分,大姑娘来跟……”唱的,听的,都异样兴奋。那时班里有个黑壮的男生,一谈到到理发店“让那些俊姑娘摩挲脑袋头发”,便心旌动摇,心弛而向往之。可往往不能如愿——常被当了几天剃头匠满怀武艺无处使的爷老子强摁着头,剃成狗啃状。若干年后,再见时,他正操了刀剪为一妙龄女子修剪青丝。儿时不可得的企羡最终和他的命运连在了一起?命乎?运乎,心愿乎?惟有他自己知道。   当初和喇叭裤,邓丽君,武打片并称摩登时髦的理发店,渐渐东风西渐,如隔夜的酸梅汤,变了味道。名字也如那些理发女子的眼神一样,暧昧起来:青丝坊,水云间,惠子理容中心……更有那意味深长的法式洗头,泰式按摩,日式踩背,理发倒是其次了。擅长技艺的女子也如剿匪一样,从全国各地包抄过来,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理发”,也变成了暧昧的词句,逐渐被更为暧昧的“发廊”二字取而代之。一刹间,温州的软语,东北的高腔,弥漫了大街小巷。五花八门的洗头房理容中心的钱包很快鼓起来,里面的钱多数来自那些先富起来的男人。这一时期的女人消费为货币流通所做的贡献不大。   是什么时候呢,当那顶着一头鲜艳金黄的年轻发型设计师出现在人们视野里,多数的眼睛被灼得生疼。“名将”、“丹妮佛”这些名字同内容都时尚前卫得无以复加的专业发型设计、形象设计中心,如雨后春笋一样地覆盖了整座城市。造型奇特的镜子,怪异的挂饰:羚羊头骨或者魔鬼面具等;清一色的男孩子,顶或披着炫色的彩发,穿着标新立异,又十分的性格。腰间斜斜得挎一皮带,上面插满了理剪工具。音乐是蓝调R&B或者韩流劲歌,一流的灯光,金碧辉煌的模特发型特写,视听绝对的震撼。碎剪,翻花剪;离子烫,陶瓷烫……百元以下的消费几乎没有,除了迟暮老态的家庭妇女,将少女,少妇,中年妇女;白领小资女子,实力派大富婆等等一网打尽,造就了满城炫目的“顶上风光”。几乎每一款发型都需要你付出静坐4个小时以上的代价,然后血脉贲张,心跳加速,特别是付费的时候。也是这些独具个性的发型设计师让一个城市的外在灵魂——女人们精致,时尚,有了自信和品位。除了衣服和化妆品外,头发的打理和修饰成了女人们日常重要的一项开支。如果说资本的积累每一个毛孔都沾满鲜血,那么商业的发展则像蚊虫一样,无孔不入。且被侵入者都有幸福满足感,甚至自豪超越感。就像吸大烟。女人们,特别是职业妇女尽情享受劳动后比男人更为尽情尽兴的消费,是不是象征着消费美女时代进入了一个美女消费时代(比如人造美女)?——这或许是社会又往前迈了一步。   早有人说过,女人裙子的长短和国民经济的消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女人的头发和理发店的关系——出出进进里或长或短,或直或弯,是不是也暗合了社会的发展趋势——当然它是微妙的或者说是隐秘的。或者说,只有女人们能理直气壮,财大气粗地享受消费时,我们的社会才迎来了真正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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