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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一次邂遇

2020-09-24叙事散文梁星钧
妻不高兴时总骂我是痴情的“情种”,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牵扯到早恋的孩子身上,说什么那一定是“遗传”,不然不是太大的孩子怎会一个又一个地耍女友呢?我反诘妻,说,你就别一箭双雕了,骂我就直接骂我吧,别扯到孩子,更不许影射我上辈。我有时也赞妻说你简直
     
   
   妻不高兴时总骂我是痴情的“情种”,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牵扯到早恋的孩子身上,说什么那一定是“遗传”,不然不是太大的孩子怎会一个又一个地耍女友呢?我反诘妻,说,你就别一箭双雕了,骂我就直接骂我吧,别扯到孩子,更不许影射我上辈。我有时也赞妻说你简直是幽默专家了,言简而意赅,精炼又经济,一箭还三雕,一句话可以骂三人,骂我们三代。妻闻此气顿消了一半,笑一下,侧反脸问,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其实这也非妻错,是我们男人的错,男人为什么就那么喜女人?俗称之“拈花惹草”,我称之爱美,或艺术审美。妻哼哼说不过名字好听罢了,还不是一回事。我赶紧说,错了,妻,这是有分野的,一般的粗俗男人想的是美女的性,而一个优质男人想的是女人的情。妻似信非信,还是说我是巧言令色的托辞,狡辩,但是内心还是承认,谁心底担保一生丝毫不沾上哪怕一点这样的情份呢?
   人一生和有些女人打交道可以坐怀不乱,从不会动心思,而有的女子只需一次,哪怕只一瞬,就会生电光火闪的情感而终生求索,这原因何在?我解不开此谜。世上有许多事解不开,带着我们终生的觅索,带着我们永远的书写,也带给我们生活的扑朔和丰盛。从此意义上说,每次的缅怀记忆都值得,拈量起来满幸福。我这样说时,一位邂遇的女子即向我走来了。
   妻让我把两岁的孩子带回老家让孩子婆照管。六月的车站很萧条,好易才凑齐一车人,但还有空位,所以车子就赖着不发,可出车时间又到了,故就慢腾腾地悠到站口不肯走。这时恰好有一个眼镜姑娘跨上了车门,车子就离站了。
   女子的目光来回扫,这时空位只有我旁边一个,但放着我两岁的孩子。她怯怯地望过来,又暖意地看了一眼我身边胖胖的孩子。我忙抱起孩子,拿起一捆粉条和手包。她试探性问,我帮你抱孩子?我怎好麻烦一个穿着入时的陌生女子,便只把一捆粉条递给她,说,你帮拿下这个吧。她稳稳地坐了。我才看清她的面容。眼镜之下是副清秀的脸庞,雅气虽没有脱尽,但已难掩一些人生阅历的印痕,凭她的端然持重之态,月色连衣裙又托出她的清丽,还有一股迷人的清香,我已大略知道她不平凡。平时我不会冒然和这样的女子搭讪,今天也许是山上的空气新鲜,久别回乡的心情浓郁,车内嘈杂的声喧好掩饰,她的清丽身姿又那样楚楚,我们作了些自我介绍。原来她是我单位同事的妹妹,她也知道我上班的院里一个小圆式短墙,嘿,你对我们的工作还这样了解,当然她在不远的郊外教村小,一下我们隔膜的心距拉缩小了。她告诉我她是去树乡看同学。我戏问她咋没带男友呢?她爽快地回答还没有男友!我说不信。她孩子般地辩解说真的不骗你。最后我们谈到了函授和自考。她是函授,我是自考,都过了好几关,但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最后都谈到不能懈怠和松手,要一鼓作气坚持下去,直到最后的成功。她对我的坚定和自信不住地点头,流露出感激,我也对她的隐忍和柔韧也深表钦佩。
   短暂的沉寂与嚼味,让我们的心情飞扬了起来。窗外满山遍野尽是景。那一刹那,见她扶了下眼镜,又言不由衷地折弄我的粉条,粉屑在纷纷落下。我故意没在意,只目光开始游移。她的脸白净而红润,似梨花中的桃红。她胸脯两峰微微,真诱人心颤。她的腿裹着丝袜,更令人着迷。我拚命多看了她几眼,因再过两个山头我们就分手了,我就要先下车回家了,人一生相遇是缘分,谁道得清其长短?我贪婪地看她,想留住和揽尽这截美好的时光。
   车子嘎地一声刹稳,我踉跄着下车,一手搂着背上的孩子,一手拿手提包,并从她手里接过粉条。她见我有些吃力,说你拿得上吗?那刻,我真的想说真话我拿不上,你愿意帮我拿一下,并改变计划随我回老家吗?但我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扶了下自己欲掉的眼镜。她一直张望并伸头出窗外目送我离去。我们就这样各自散去,但我脑子里还恍忽见她她迟迟没放下微微的挥手,可这一切被车后扬起的尘土所无情地吞没……
   这是一场毫无故事悬念的萍水相逢的邂逅。故事的主人公都事先没预兆。事后彼此一般也不会有存念。但我心底从此刻印了这段难忘的影像。我回家的一路都在想,都在遥祝这位秀美的女子,心理念念不忘的是两句:祝美丽的姑娘你一路平安!祝美丽的女子你一生快乐!
   一天没事我有意无意走向了郊区,不知不觉就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心底真希望能遇上,再续这段人生的巧遇或奇遇,我也太相信这种“遇”的力量了,感觉自己一生都在这些美遇中图存或大展。那下午太阳光强烈。她的学校很小。我在校内的橱窗前看了看,又进了趟厕所,转回来出后门,是一排小平房,大约是老师的备课室,我感觉自己怯怯地有点像小偷,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镇静。我是希望这间隙她发现我,然后和我招呼,我们谈谈别后的情形,真的我们可以坐坐,好好地谈谈,自考函授就是很好的话题。可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眼睛也近视,即使她躲在哪里看见了不动我也不知道。我悻悻地回去了。
   又一个阴雨天。我在教委门前的橱窗里反复查看一张教师民转公名单,我紧张地搜着她的名字,呃,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我还不知她名字呢,当时只说姓胥,叫胥什么?这批招录的名单胥姓有三个,到底谁是她,有没有她?我蓦地发现自己真是太傻了,同车行了近一小时,交谈了那么多,居然没问清她的姓名呢?橱窗里的三个胥性个个都像她,却又不敢断定,也没敢去里面的单位查问,就存守着这个终生的秘密吧。
   再去一次还是徒劳。
   我见她的愿望之火熄灭了。只希望有缘分再遇上。我们要谈的太多了。可是这一切都徒劳。时间一转眼过了几年,我的孩子都长大了。这段邂遇的印迹还深深地印在我心上。这时我想,得与失很难说,也许近之得之神秘感很快就消失,而这样的朦胧与距离相反还添了疏隔的忧伤与向往,我们人类一生都在许多疏隔的现实中迷离与游移,其实这已经不错,实乃上苍赐给我们可贵而又可怜的人类的妙不可言的福音。(2013,3,3 周日 老城)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3-3-5 08: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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