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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春醒万物生

2020-09-24抒情散文石丁香
惊蛰的雷鸣叫醒了春天,那些冬天冷呀夏天雨呀秋天凉呀,都随着屋后融化的白雪消逝在风里。当杨花落尽时,我看见两条鱼儿艰难地穿越了海一样苦涩的河水,遇见葬花的戴玉,便悄无声息地与河水一起破碎,身上落满了杜鹃鸟儿的灰。灰下面掩盖着柔软的春泥,蕴藏着
 
   
  惊蛰的雷鸣叫醒了春天,那些冬天冷呀夏天雨呀秋天凉呀,都随着屋后融化的白雪消逝在风里。当杨花落尽时,我看见两条鱼儿艰难地穿越了海一样苦涩的河水,遇见葬花的戴玉,便悄无声息地与河水一起破碎,身上落满了杜鹃鸟儿的灰。
  灰下面掩盖着柔软的春泥,蕴藏着萌动的春绿,那是种子积聚所有的力量,顶破了僵硬一冬的土地,试试探探地钻出头颅,迎风而长,尖尖挺立。每到这个季节与它们相遇,我总会俯下身子,仔细地盯看良久不忍离去。我很是奇怪,这纤弱的草芽、娇羞的嫩绿,竟会有那么稳固的根系,日日夜夜被撒野似的春风吹着,却日益强壮日益葱茏。或许,竟是因了它的小它的低,才具备了不折不倒的柔韧性和生命力。
  说春风撒野,恐会引起众多异议。古人笔下大多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和煦温润,却少见春寒料峭的凛冽悲凄。在这里,真的要对古人说声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苍凉意绪。春还是四季的春,风还是上古的风,天地日月都不曾改变,只是人心早已浮皮潦草,缺了韵致,少了古意。以至于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还一直曲解着“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诗意,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早春的风真如剪刀一样寒光咄咄。是因为自身寒凉体质,不堪这冬末春初交替之苦,或是在感动万物生发、朝气蓬勃时,免不了从内心感慨万物生灵非要经历这萧寒之苦,才能枝绿叶葱、暗香盈怀,才能春情萌动、繁衍孕育,才能……难以解释,无言肃立。寒冬留下的灰色沼泽,泥泞着心路的记忆,水墨云烟中摇荡着声若游丝的叹息。心灵一隅早已龟裂,惟把灵魂放置放于空静之中,烹素心一瓣,期待寂莫的文字在春天苏醒。
  掬一缕春光,选择在一个薄雨疏风的黄昏,穿越一片梅林,感受那凌寒留香的梅花,冰肌玉骨,独步早春,恬静安然地绽放着独属自己的美丽与古韵。就连那皴裂的梅干梅枝也独有凛然不可侵犯的虬劲之美,真可谓“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只见那金蛇狂舞般的虬枝上,花蕾如珠,红萼含馨,让人不由把打在枝条上的春雨沙沙,误听为笛声三弄。梅花三弄,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天上人间,没个人堪寄。骨骼清奇的梅朵,曾寄咏着李清照内心的离愁别绪,而时至今日,又有几人能理解她一个人的疼痛,一个人的恪守。正如此刻我徜佯在梅园,就算能解得她是怎样的携一缕梅魂在早春的风里,从烦扰走回孤寂,却难解读她丰饶的内心。许多故事已经遗落,只见疏影横斜,摇曳着独特的风情与灵魂。
  梅花以百咏不倦的诗魂书写着春天的序言,引领季节的花事,直到荼蘼开尽。我也欲给心裁一霓裳羽衣,跳过那些破碎的心事,抛却那些冬意的寒凄,纷披一场场花雨。无奈造化弄人,杏花微雨时,方走进杏树,却只见花瓣纷飞,就要零落成泥。走进山寺看桃花时,又寻仙不遇,不见山寺桃花始盛开,不见人面桃花相映红,却仿佛听得众僧于佛堂轻唱那首被称为中国近代第一首分声部的合唱歌曲《春游》:“春风吹面薄于纱,春人妆束淡于画。游春人在画中行,万花飞舞春人下。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是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感谢弘一大师,让人从《春游》中得到启示:人生在世,求淡之美,方得禅趣。非要看到花儿栉风沐雨、浸透艳丽与沧桑后又一败涂地而唏嘘不巳,倒不如吟诵大师一偈“花枝春满”,而让内心的姹紫嫣红退让于禅意。
  告别终会零落的花事,把春色装在心里,走向原野。眼眸刚被绿波点亮,肩上便落下一团团杨絮,转身便见满眼生机。瞧那河边鹅黄的柳条,正婆娑着招呼岸边的春鸟儿,刹那间,大地蒸发出温暖的气息,耳边盈满了清脆的鸟鸣。仿佛能听到万物生灵醒来后打的第一声哈欠,万物皆萌,新的轮回又在春天开始。
  走过纵横交错的阡陌,在明媚的春光里,赏那蓬勃的新绿、山花的灿烂,看那流转的白云、飞翔的紫燕和远隐的青山,感受春天的律动;走进晚绿的丛林,观那伸展、鼓苞的枝蔓,感受生命的力量;走进绿波荡漾的麦田,感受双脚亲吻土地的踏实。俯身嗅一嗅麦苗的清香,土地给予了我结实的回声,耳畔传来生命拔节的声响。在这声响里,我想起了父辈们是怎样地匍匐于大地躬耕田亩,期待来年的收成;想起了友人们又是怎样地凝神于文字的田垄笔耕不缀;想起了爱人时不时给的鼓励和期许——“春暖花开,祝福未来!”,“春暖花开,否极泰来!”,我沉睡的心也在春天里苏醒。因为懂得,春的顔色已镶渗入心,呵护着四季的梦,心底的一朵微笑将远离世俗纷扰,永远盛开在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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