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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想起那顶破草帽

2022-01-05叙事散文蓝色的小木屋
题目确实很土,朋友一定会问我,木屋怎么突然想起那顶破草帽了?木屋哈哈一笑说:不但想起,还想为那顶破草帽写篇文章哩。木屋要写的这顶破草帽,是人们过去常见的。草帽是用麦秸编织的,新的时候,草帽是金黄色的,戴旧了,草帽的一圈破开了口子,颜色也变成……
  题目确实很土,朋友一定会问我,木屋怎么突然想起那顶破草帽了?   木屋哈哈一笑说:不但想起,还想为那顶破草帽写篇文章哩。木屋要写的这顶破草帽,是人们过去常见的。草帽是用麦秸编织的,新的时候,草帽是金黄色的,戴旧了,草帽的一圈破开了口子,颜色也变成黑颜色了。   那顶草帽是我们班长的。我们班长叫陈建明,四川人,好像是宜宾地区某一个农村,他是六五年入伍的老兵。我去当新兵的时候,我们班长已经三十岁了,他当了八年兵。在部队能当上八年兵,确实是一个老兵了。可是,这个老兵很不走运,到我来到的那年,我们班长还没有找到老婆。部队本来准备叫他退伍回家,他向连长哭着说:我还没找到老婆呢,我要是现在退伍回去,就更找不到老婆了,我穿着这身军装,或许还能找到老婆。我们连长是一个心肠比较软的人,见我们班长泪流满面,心就动了,对我们班长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再留一年吧。可是,你今年必须找上老婆,把婚结了。   我们班长的技术挺捧。我们是土方机械连,战士们玩的都是一些从日本进口的推土机、装载机、挖土机什么的。日本的机械很好使用,但坏了却很难修。我们班长却掌握了一手高超的修理技术,因此,连长把他留下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我们班长真的退伍了,那些机械坏了,我们一时还找不到人来修理。   当时我们连队驻扎在陕西紫阳的高滩。现在想不起来,高滩是一个村庄,还是一个公社的所在地。但是那个地方很小,没有几家人家,更没有像样的街道。那是大巴山区,人烟稀少,所以就是公社所在地,也是巴掌大的地方。   大巴山那个地方到了夏天,可是热得要命。太阳像一个火轮,在头顶上转动着,从早上到晚上,老是晒在我们的头顶上。为了让战士们别中暑,连队就给每人发了一顶草帽。   我那时候在修理班。我们连队是在半山腰上施工,在那里修一座火车站。那座火车站是很小的,只有四对轨道。但别看火车站不大,修筑起来很艰难,大巴山的山峰特别的陡,我们要在笔陡的山半腰修一座火车站,工程量不小。战士们要先在半山腰的地方炸出一片开阔地,然后才能把推土机、挖土机、装载机开上去。那些铁家伙虽然都是从日本弄来的进口设备,可是啃那些坚硬的花岗岩,也像老虎啃大象骨头,牙齿再硬,也会双方受到损害的。那时候,我们的机械就经常出故障,我们就要背着修理工具,爬到山半腰去修理。   工地上没有厂房,也没有可遮阴的地方。我们都是头顶着太阳,摸着被太阳烤得烫手的铁家伙,汗流浃背地抢修那些坏机械。
这个时候,我们就感觉到草帽的用处了。虽然只有铁锅大的草帽,却能为我们遮住烤人的太阳。我们的背和胳膊都被太阳晒暴了一层皮,但是我们的脸躲藏在草帽里,却保护的好好的。   由于草帽有这种用处,我们那时候无论是上班、下班,那顶草帽都是不离手的。   当时,铁道兵报有一个女记者来我们连队采访,她还对这种景物特别感兴趣,专门拿出照相机,拍了一张战士们手拿草帽站在工地上的照片。我记得这位女记者拍的照片很艺术品位,她竟然把那些战士手里的草帽拍得像一朵朵向日葵,后来登在了报纸上,大家都觉得是一张很美丽的艺术摄影作品。   不过,我下边要说那顶草帽的故事。我说的那顶草帽,就是我们班长陈建明所戴的那一顶。我前边已经说过,那些草帽新的时候,是金黄色的,戴旧了,草帽一圈的边就破了,像被狗啃了似的,颜色也变成黑的。我们班长的草帽就是后边的那一种,已经戴得很旧了,变成了黑黑的颜色。但是,就是变成黑的,照样能遮风挡雨和挡阳光。大家会问木屋,难道你们班长戴的那顶草帽会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吗?你们真得猜对了,我们班长的那顶草帽,后来真的发生了一件动人的故事。   这一年的八月,突然从紫阳县调来了一个女子民兵连,协助我们连队修那座火车站。她们的营房安扎在山底下的江边,是一溜绿色的帐篷。她们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女排长,名字叫王金花,是紫阳县人,有二十八岁。王金花来了不久,就和我们班长陈建明挂上了钩。   王金花外号叫铁姑娘,干起活来像一头牛。我们班长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王金花也是一个老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对象,他就频频地向王金花发起了爱的进攻。先是托人给王金花捎情信。王金花开始没有理会,觉得我们班长虽然脾气不错,为人和蔼,可是就是觉得他的个子太矮了,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男子汉,而且和王金花站在一起,就像潘长江和马小绢。   我们班长也不气馁,一次追不上,再追第二次。   当时,部队有一条纪律,战士是不允许在驻地谈对象的。但是我们连长考虑到班长都是三十岁的人,能找到个老婆不容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   我们班长为了把王金花弄到手,绞尽了脑汁。他刚开始试探着和王金花接触,发现王金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两人很谈得来。他后来就用微薄的津贴费给王金花买了一盒相当不错的雪花膏。王金花很高兴,捧着手里看了老半天,但看完后,她竟然又塞进了我们班长手里。我们班长说:是给你买的。王金花摇摇头说:我大小没抹过这个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们班长又塞进王金花手里,王金花又推了回来。我们班长不死心,过了几天又给王金花买了一双尼龙袜子,这可是比较高档的东西,当时在高滩是根本买不到的,只有在部队的小卖铺里才能买到,是专门给部队供应的。王金花对那双尼龙袜爱不择手,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到了二十八岁,还没有穿过尼龙袜。王金花搂着那双尼龙袜睡了一个晚上,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又把尼龙袜归还给我们班长了。我们班长就感到纳闷了,是不是王金花不爱他啊?我们班长就鼓足了勇气,准备把王金花邀出来,敞开肺腑和王金花谈一次话。   那是星期天,连队放一天假,王金花的女子民兵连也放一天假。我们班长就找女子民兵连的一位老大姐捎话,把王金花邀到了连队营房顶上的山林里。   那是一片杜仲林,杜仲树不高,但长得密密麻麻的,人钻进树林里,就像一对小鸟钻进了草丛里,非常的秘密。   我们班长就对王金花说:我今天正式向你提出一个请求,这个请求你必须回答我。   王金花笑笑说:你就别绕圈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我们班长说: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王金花说:是指哪方面?   我们班长说:是指我这个人啊。   王金花说:人不错,脾气也很好,就是个子长得太矮了。   我们班长说:如果我提出娶你当老婆,你能答应我吗?   王金花哈哈地笑说:如果我不答应,你要怎么办?   我们班长说: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追你一辈子。   王金花又哈哈地笑说:你这人真赖皮!   我们班长说:反正我就爱上你了,说我赖皮,我也要赖上你。   我们班长是有些无赖,而且很不讲理。   王金花就瞪我们班长一眼说:你这不是不讲道理吗?   王金花说完这话的时候,就想离开小树林。可是,还没等着她离开,天空突然飘来了一片乌云,接着就下起了雨。   这一点毫不奇怪,大巴山的鬼天气就是这样,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但转眼就变了天。   突然下起了雨,王金花就走不了。   我们班长心里就特别高兴,心里还悄悄地说:天助我也啊。   是啊,天助了我们班长,这雨下得及时,两个人只好躲在小树林里避雨。但是雨越下越大,那些茂密的树叶还是遮不住飘飘的雨丝儿。王金花就想找一棵大树,好躲雨。我们班长就急中生智,把他头顶上的草帽摘下来,戴在了王金花的头上。王金花起初不要,又从头上摘下来,戴在我们班长的头上。   我们班长就说:恋爱谈不成,草帽可没有得罪你,你就戴着吧,别淋湿了头发。   王金花就戴上了。   后来王金花就戴着那顶破草帽下了山,回到了营房里。   这个事件从头到尾,整个过程是很简单的。到了第二天,王金花本来准备到我们连队来找我们班长,找我们班长的目的是想把那顶破草帽还给他。可是那天王金花没有捞着空,原因是她突然接到了一个新命令,连队的粮食快吃光了,连长叫她领着两个女民兵到达县(当时叫达县市)去采购大米。王金花就坐上民兵团的大卡车,去了达县。从高滩到达县,来回要四天时间,加上采购大米,来回就需要五天时间。   可是,王金花这趟采购任务很不顺利,她走的那天,大巴山就下起了特大的暴雨,到了达县后,那里也是暴雨不断。她无法去粮库装运粮食,只好住在旅馆里等天晴。一直等了三天,天才放晴。
王金花拉回大米时,已经是第七天的下午了。她这时候又想起我们班长的那顶破草帽还没有还他。于是,她拿着破草帽,准备来我们连队。可是她还没有来到我们连队,就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这个可怕的消息如惊雷一样差点把她震晕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王金花那天早上去达县采购大米,我们的驻地发生了泥石流,当时我们班长刚从山上下来,走在半路上,一股强大的泥石流把他埋没了。   王金花捧着我们班长的那顶破草帽,泪流满面。她自言自语地说:陈建明啊,你不是还要娶我当老婆吗?可是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为什么不履行你的诺言呢?   那顶破草帽,后来就被王金花保存起来了。现在王金花已经是五十四五的人了,她可能已经成了家,有了儿女。可是,不知道那顶破草帽,是不是还珍藏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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