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落叶
武志强

　　我来到一处河边的石椅上小坐，恰逢一场风来，风来时，头顶的树叶纷纷离枝，片片翻飞着坠地。有几片落在我的肩上和衣襟上。


　　而那些被风卷起的落叶，就被风带到了更高处，它们在半天空翻卷着。地上的尘土也被卷起来，追随着落叶而去。


　　风止歇的时候，这里就安静下来了，地上的落叶是那么美好，那么安静，一片片落下时都带着无悔的心情，在我眼前翻飞着，像是一片片折断的蝴蝶的翅膀。看着让人心疼，那陨落的情愫里有我不解的离情别绪。


　　尘土中的落叶，片片都是安静的，像是闲下来的一段心思，在我眼前展开来。想这些树叶在春天里开始出芽生长的时候，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坠落吗？春秋代谢，就像一次次重逢与离别。


　　河水悠悠，有落叶就飘浮在水面上，静静的随着河水飘走。在经历了一次次大的悲哀和失败后，在我心底里的痛已经被经年的岁月埋得很深了，就连以往可见的绯红的伤口此时也已被遮盖而看不见了。看不见也罢，在此时我并不想表白什么。只是身体有些疲倦，心灵困乏。以往的梦想不像是自己做过的，它们破灭了，它们在我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迹。我的心灵已有些麻木了。


　　我想，来到这处河边，不是为了追怀过去的痛苦的，而是寻觅一点内心的安宁和幸福的。秋风吹起的落叶片片飞向天空，又落在一些不知名的地方。落在我身边的就这几片落叶，眼前的落叶静静的，安静的落叶是那么美好，那么美好而安静。它们生长的累了，是该落下来，在这地上休息了，就有尘土安静的陪伴它们。


　　在这时候，落叶的情愫感染了我，我并不需要实现什么，只要安静的坐着就好。秋风中秋水长天，水天一色。我想落叶是快乐的，它何曾不快乐呢？就像我所见到和所经历的快乐一样。我没有丝毫的怀疑，眼前的落叶是快乐的，快乐是落叶也是安静的。


　　在我的生活里，过去的时光里也是有过快乐的，看着这些落叶倒让我想起那些曾有过的快乐了，我怎么能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疏忽了它们呢？以致我觉得自己都没有过快乐呢，走过的每一天都是沉重的，忧伤的，失落的。落叶提醒了我，过去有过的快乐时光，它们一一翻飞着，在我眼前重现。


　　看着落叶被风吹向远处，就见远处的天很蓝，和落叶一样清净，是快乐而安静的。我又何必徒然生出一些思绪去牵挂自己呢？心无挂碍，是最好的。


　　不仅天空中的落叶，就连地上的落叶都是快乐而安静的，它们消歇了各自的心思，告别了那一段辛酸的路途，如今都彻底安静下来了。告别是留不住的，留不住的就让它自在的离去，也是世人眼里一份最后的洒脱。


　　不知风中的落叶到了哪里，不知最远的落叶有多远，在那里它们也是有伴侣，不孤独的吧。一场风起，就让树上的落叶有了各自不同的归途，那去往天上的一定很高远了，要飘向云端了，在云中为自己找一个家了。


　　那落在河面上的，而已在静静的飘浮中被一阵浑浊的水浪卷走了，看着浊浪中上下起伏的落叶，就像在自己最末的岁月里颠簸，一番挣扎过后，它们也都消失不见了。浪花平息下来，河水悠悠，还是原先的状态，是那种亘古以来就有的状态。


　　那落在我眼前地上的落叶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受打扰的躺着，与尘土为伍和作伴。那一片落在我衣襟上的落叶就被我捡起，捏在手中了，我能看到它上面清晰的脉络，那是它春秋里走过的曲折的路途。在那些曲折延伸的叶脉纹理里，我有些恍惚，不确定的，落叶像是给了我一个梦，一个可追寻的梦。


　　地上的落叶以后会被人的脚踏过，被车轮碾过，但它是快乐的，我想它是快乐的，没有一点抱怨和哀愁。我手上的落叶将被我带走，我携带着一片落叶的情愫离开了河边，我想我是快乐的，因为我手中的快乐是快乐的，没有忧愁的。


　　我走在我愿意走的路上，旁边河水安静的流着，河边的树木静静的立着，看着河水悠悠。我想自己是快乐的，我也不觉自己有多困乏了，在一种莫名的兴奋里，我走路都快了，感觉到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