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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夏日乐在捉蝉多

2022-01-05抒情散文范廷伟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晚上闲来无事,灯下读了辛弃疾的词句,听了蝉那嘶哑单调的鸣叫,感觉这蝉的噪音,虽然不是优美的旋律,甚至比“呕哑嘲哳难为听”更难听,可不惑之年的我静下心来细想,在童年的夏夜,到水湾边的石簸箕上一躺,无心地轻摇着蒲扇,……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晚上闲来无事,灯下读了辛弃疾的词句,听了蝉那嘶哑单调的鸣叫,感觉这蝉的噪音,虽然不是优美的旋律,甚至比“呕哑嘲哳难为听”更难听,可不惑之年的我静下心来细想,在童年的夏夜,到水湾边的石簸箕上一躺,无心地轻摇着蒲扇,随意地驱赶着蚊蝇,清风中细听“蛙鼓骂鸣蝉”也是一番难得的惬意呢!   蝉属节肢动物门,昆虫纲,同翅目,蝉科。《说文》中介绍说“尔雅谓之蜩,今苏俗谓之知了。”多产于山东、河南、河北、江苏等地区,各地的叫法不尽统一。人们对蝉的土话叫法简直五花八门,称幼蝉为蚰郎、蚰子、爬猴、爬叉、知了猴、老鼠猴、老牛羔、肉蛋、金蝉、知了龟、老道、知了蝉、捎钱猴、捎钱蚰等等,对能飞的蝉则称之为结了追、神钱、老牛、消息、知了等等不一而足。幼蝉一般需要在地下呆上三至五年,甚至需要呆上十多年,其间主要依靠吸食树木根部的汁液,提供给自己生产的养料,而它的生存时间只有八十天左右,真可谓积之在平日,发自在一时呀!当雄蝉蜕变成知了蝉后,用它声嘶力竭的聒噪求偶,它的发音口在腹基部,像蒙上了一层鼓膜的大鼓,鼓膜受到振动而发出声音,鸣声特别响亮;雌蝉蜕变成知了蝉以后,因为乐器构造不完整,不能发声,也有人将它们称之为“哑吧蝉。”这些知了用钻头般的细嘴,多是钻进杨柳那些细腻光滑,汁液饱满的树皮里,吮吸养分。知了在一棵树上插洞吸食汁液,受到惊吓后,又紧接着飞到另一棵树上,有的小树被知了们插了十几个洞,树枝将流尽汁液而枯萎死亡。乡下的老人传说,知了蝉将卵产在干枯的树枝上,是被雷电震到地里,重新开始生命的又一个轮回。平时我们骑自行车行走在路边,经常看到树上有干枯的树枝,那就是知了蝉们辛勤“劳动”的成果。说蝉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害虫,一点也不为过。   当柳絮飘扬,榆荚飞舞的时候,乡下的孩子就开始盼蝉。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幼蝉们肯定也梦想着花红柳绿的芬芳,梦想着世间的欢乐和明媚的阳光。所以当麦收结束以后,在地下依靠吮吸根液生活的幼蝉们,耐不住地下多年的寂寞,蠢蠢欲动起来,艰辛地把头上的土捣到脚下,愚公移山样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也正因为它抱定了重见天日的信念,它才这般地无惧重重的厚土。当垂柳枝繁叶茂或是下过一场透地雨以后,一夜之间,低矮的树上、花枝上、篱笆上,金蝉脱掉了金黄透亮的衣裳,蝉鸣中分明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尤其是雨季即将到来的时候,这是人们捉幼蝉的好机会,傍晚散工回家的小路旁,沟渠边,眼尖的人一路上能捎带着轻松捉上几十个。在家打扫庭院的女人们,扫地时分外小心,仔细地端详地面上的蝉孔,用小拇手指甲尖轻轻挑了薄薄的土层,很快便将幼蝉抠了出来。之所以说蝉是一种有灵性的东西,在于它经常和人们斗个心眼,明明看到蝉孔里正在蠕动的幼蝉,你用手一抠,它受到惊吓后又缩了回去,任你千呼万唤它却不出来,性急的孩子便跑到伙房里拿来铲子,直到将它彻底挖出来为止;大人们则沉着机智地将蝉孔稍微扩大一些,用树枝悄悄伸到蝉孔中,诱惑它顺杆子爬猴,轻易而举地将它擒获。晚饭盛上来时,全家人把各自捉来的幼蝉放在光滑的小盆里“晒”一下,让咿呀学语的孩子反复地数来数去,辨别全家人到底谁捉得最多,顺便练习简单的加减算法。庄稼汉的劳累便在全家人的说笑中烟消云散了。   炎炎骄阳,炙烤大地,土生土长的那些农村孩子,夏天里的暑期生活,除了偷瓜摸枣祸害人,钓鱼摸虾搅活水以外,孩子们的心思肯定也像蝉一样,向往着到野外吹吹清风、尝尝甘露,羽化而飞、歌飘云外。记得小时候,有一则关于蝉的谜语是这样说的:“日落西山出洞门,游游逛逛到树林,半夜三更脱了裤,清晨起来驾乌云。”乡村的孩子们常在黄昏间游走,期望能捕捉到更多的幼蝉。我觉得捉蝉应该是一门非常特别的学问吧?要不然的话,怎会有人长就了一副蝉眼呢?漆黑的夜晚里,他们跟着感觉走凭着感觉捉,一个晚上下来,照样能捉上二百多个;而那些拿着手电筒捉蝉的孩子,则可怜兮兮地拿三五个回去向父母“交差。”最令人懊丧的是,从一棵树干上找个遍自己一无所获,后脚赶来的人却捉了几个,会影严重响到自己捉蝉的信心和情绪。黄昏时的地面上,幼蝉已经将孔叨得空而薄,细心的人会分辨出蝉孔与蚂蚁窝的区别来,有些愚蠢的我,经常误将蚂蚁窝当作蝉孔挖来挖去,至今说起来仍让人贻笑大方。关于蝉有很多神秘的传说,特别是它蜕变的过程,曾经引起历朝历代文人和生物学家的关注,并被兵家作为“金蝉脱壳”而运用到战争计谋中。我多次见到过幼蝉蜕变的详细过程,当幼蝉的背上出现一道黑色裂纹时,它的前腿呈钩状,这样当知了蝉从空壳中出来时,它就可以牢牢地挂在树上了。蝉壳是一味中药材,据老人们说,将一些蝉壳淘洗干净再重复爆晒,用擀面杖碾碎后,掺在面中做煎饼吃,可以治疗老年性白内障呢!   知了蝉们从古唱到今,历朝历代都有咏蝉的诗篇,听蝉恰是一种享受、一种排谴。于是蝉鸣中又增添了很多内涵,听蝉也就成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为此,情感丰富而细腻的诗人们还写下许多优美的诗篇,如“流音绕丛藿,余响彻高轩。”如“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如“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如“鸣蝉历寒音,时菊耀秋华。”入伏以后,人们还能见到个别的幼蝉,这是一种体小量少的秋蝉,有人叫叽叽呢,有人叫嘟嘟了,却很少捉到这种颇具灵性的幼蝉,它们前赴后继地占据乡村树木的制高点,变成知了蝉后,只是一味地、长时间地固执重复着“知了”个不停,让人叹服它们真是生命不止、叫声不息呀!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经常念叨:“伏知了叫一声,懒老婆吓一惊。”意思是秋天就要来了,天气要逐渐转凉了,而女人应该拆洗的棉被还没有做起来呢!在古代的诗歌中,秋蝉也代表乡愁,唐代诗人卢殷这样写秋蝉:“深藏高柳背斜晖,能轸孤愁感昔围。犹畏旅人头不白,再三移树带声飞。”秋蝉恐怕在外的游子听到它的鸣叫后发思亲念故之情,便一次次迁移它所在的位置,即便是这样,人们还像司空曙一样闻蝉而愁“今朝蝉忽鸣,迁客若为情?便觉一年老,能令万感生。”古人误以为蝉是靠餐风饮露为生的,多把蝉视为高洁的象征,并咏之颂之,或借此来寄托理想抱负,或以此暗喻自己坎坷不幸的身世,所以出现了唐代虞世南、骆宾王、李商隐为代表的咏蝉诗“三绝,”三首都是借蝉寄意的名作,旨趣迥异,各臻其妙,着实让这些害虫在文人们中赚了这么多年实实在在的大便宜。   平时我们在酒店里经常吃的一道菜肴名曰炸金蝉,就是幼蝉,有人说一个幼蝉的营养成份,能顶一个土鸡蛋。金黄香酥的炸金蝉端上席面,香气袭人,肉多可口,别具风味,老少皆宜,颇受食客们的喜爱。也有人感叹幼蝉是最干净的,吃起来最省事,用清水冲洗晾净以后,就直接扔进油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一口一个地大快朵颐。小时候,我们虽然捉的蝉不少,但真正一家人痛痛快快炒着吃炸着吃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数量少了要留着招待客人,数量稍多了的时候,母亲要用小口袋兜了去集市上卖个零花钱。为了鼓励我们姐弟捉蝉的积极性,逢年过节,母亲也会变着花样让我们打打牙祭,蝉的吃法虽然不同,但是一样的美味可口,至今令我们记忆犹新。幼蝉在半夜里紧贴在杨柳的树干上,它们蠕动着身子,慢吞吞地向高处茂密的树叶间爬动,希望隐藏起来,等待着生命的转变,充满了对飞翔的渴望,刚刚蜕变出来的知了蝉,翅膀浅绿稚嫩,一旦和煦的阳光洒在知了蝉的身上,它便兴奋地振翅飞向晴空。知了蝉因肉质干枯,索然无味,但它的鸣叫却激发起了孩子们捉知了蝉的极大兴趣,他们顾不上“抱叶隐深林,乘时慧慧吟,如何忘远举,饮露已清心”的浪漫,经常顶着烈日酷暑,吵着闹着缠着母亲和块面团,洗成粘粘的面筋,绑在竹杆头上,紧靠着树干高高举起,有时累得腰酸脖子疼,却乐此不疲,先是小心翼翼地靠近知了,向上猛投,知了透明的双翅就死死地粘在面筋上,然后放低竹杆,快速捣手拿下知了蝉,掐掉双翅,扔进包里。有时夜晚在树下点上火堆,然后用使劲脚踹树或用手晃树,让知了蝉扑落在火堆附近,捡拾后回家,让母亲剁碎下锅,再配上干辣椒,变成口中的美味。   知是眼前皆空景,蜕壳化羽放歌声。蝉虽然是树木的害虫,但它们憨态可拘,甚是可爱,不像美国白蛾那样大面积地毁灭林木,令人感到十分可恶,它们毕竟给我们的童年的夏日带来了别样的情趣,让我们享受了原汁原味的乡土情怀。光阴易逝,岁月终老。从百花齐放的初夏到绿叶凋零的秋天,蝉们一直在不知疲倦地用轻快而舒缓的调子,为大自然增添了更多深情厚谊。在短暂的生命中,蝉们享受了生活的自在与充实,这也是值得我们景仰的一种澄澈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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