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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秋天,一个人的战争(修改稿)

2022-01-05叙事散文高广永
秋天,一个人的战争(修改稿)文/高广永其实,这场战争从立秋之后就开始了。初秋的天气对于村里人来说,大多还没有从三伏天难熬的燠中热解脱出来,所有的喘息还是那般的滚烫与粗重,人们大多还是会选在树荫下或者南墙根躲避着与那个大大的日头碰面,可是父亲……
           秋天,一个人的战争(修改稿)
               文/高广永   其实,这场战争从立秋之后就开始了。   初秋的天气对于村里人来说,大多还没有从三伏天难熬的燠中热解脱出来,所有的喘息还是那般的滚烫与粗重,人们大多还是会选在树荫下或者南墙根躲避着与那个大大的日头碰面,可是父亲却分明已经预感到了一种威胁,一种来自天空中的威胁。   今年春天播下的那块早谷虽说已经秀齐了穗,但是用父亲的话来说那些谷穗们还是正在“上粒儿”的半大小子呢。可是那些天空里的飞贼们不理会这些。它们似乎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它们那超灵敏的嗅觉和那个小小的胃已然在向着那片谷子地发出了招唤。它们成群结队聚集在地头的杨柳树枝上,或者横架在谷地上空的高压电线上,像穿成一串一串的算盘珠。它们正在算计着美味的谷粒入口时那份香甜的,同时,也算计着会不会有什么风险。于是它们便三五个结成小分队,从柳枝或者电线上突然脱离开来,直奔谷穗而去,施展出晴蜓点水的功夫,在一只谷穗轻摇头颅表示拒绝之时,它们已经劫掠了一嘴的谷粒儿而去。“忒儿”的一声又向电线或柳条飞去。   只可惜,这种劫掠的好景不长,它们便看到父亲扛着一些稻草人,来到了地头。父亲把那些草人插在谷地里,还给那些稻草人披上各种颜色的衣裳,有的衣袂飘舞,有的裙带飞扬,一时间谷子地成了T形台。而那些小小飞禽们却一脸的迷惘,它们骨碌碌转动着褐色的小眼珠,好奇地看着那些花衣裳们,歪着小脑袋使劲地去想象,想象这些挥舞着衣袖的家伙是何来意。它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好看的家伙,是冲着它们来的,是来管束它们的贪嘴的。想明白以后,它们开始憎恨那些花衣裳了。因为有了这些花衣裳们的存在,再想要靠近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谷穗就有些提心吊胆。谁知道它们那宽广的衣袖里面是不是暗藏了什么厉害的凶器,万一让它来上一下,那可是致命的打击。   插完草人的父亲这时会用那条湿漉漉的毛巾擦一把额上的汗水,站在齐胸高的谷子们中间,摘下他那宽沿的草帽,扇上一阵凉,看着那一串串正在叽叽喳喳商量对策的飞禽们,他会猛不丁地咳上一嗓子,惊起一片张惶失措的鸣叫声,和一些翅膀的扑楞声。这时他的脸上会露出一些微笑,如孩子一般开心。   大概只有两天的工夫,那些飞禽便便瞧出了花衣裳们的端倪。哦,原来这些花衣裳们只会在风中自恋似的起舞,似乎对它们偷嘴不会构成什么威胁。更有那辘辘饥肠的驱使,于是那些小雀们又重拾了几分胆气和贼心。一开始有一两只侦察兵,大着胆子在谷子地的上空迅疾地盘旋缭绕几周,它们发现那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花衣裳们仍旧保持着依然故我的姿态,傻呵呵的舞之蹈之。这一发现增添了它们的勇气,横下心来直扑谷穗。扦起一嘴谷粒闪电般飞离而去。一招偷袭得手,让全体飞禽们信心陡增。先是三五成群,后来一下一大片,到最后,居然有很多得手了的鸟雀站到了那些穿着花衣裳的头顶上,偶尔来了兴致就会把小尾巴一翘将一小垛一小垛的秽物排在草人们的头顶上或者花花绿绿的衣服上,然后叽叽喳喳地说笑着飞回到电线上去了。   父亲会在每天的一早一晚来地里转转,因为这两个时间段是这些鸟雀们一天当中享用正餐的时候。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些鸟雀们有点不太像话了,竟然无视草人的存在。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些飞贼把他的草帽也当成了稻草人的帽子,竟然也在上面留下了一团小小的秽迹。父亲的心中的火猛然间点燃了。“呕——叱——”他将骨节暴露的大手奋力一挥,猛然一声断喝,那些飞贼们真正感到了胆慑,一片麻栗色的云轰隆一声从谷子地里飞起,瞬间让太阳都为之神色一凛。   父亲想,看来光靠这些稻草人是不行了!索性便把一天当中大块的时间都拿了出来。他从家里搬来他亲手做的那只红枣木杌撑子放在地头上,在他的肩上还背着那只很有些年头的军用水壶,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但是他在地头刚一坐下,那些鸟雀们便会在地的另一头打劫,当父亲趟着谷垄赶到地的那一头,这些家伙们却玩起了游击战术,忽拉一下,又跑到地的这头了。这样一来,一天不知要折腾多少个来回,让他有些气喘,毕竟上了年纪。父亲恨得牙根痛,便扯高了嗓门骂这些祸害人的飞贼!   光骂是不太管用的,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一些君子,而是一些不通人性的家伙。这骂声就好比是某些受强国欺凌的弱国所发出的第一百零几次强烈抗议一个样,是不会被人理会的,你骂你的,它自然还是吃它的。   后来父亲从旧木箱里找出我童年时玩过的弹弓,一块小石子飞过去,会激起一片不小的叽喳声,和翅膀的扑腾声。有时,父亲会把过年时剩下的一点鞭炮拿来,然后把它们绑在一根香上,隔一段距离绑上一个,然后把香点燃倒挂在木棍上,每隔四五分钟便会有一个爆竹“啪”地一声炸响,这些时不时炸响的爆竹搞得那些飞贼们很是不爽。有了这两样武器,那些飞贼们的嚣张之气才有了几分收敛。父亲忽然就想通了伟人所说的那个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他想原来枪杆子里也可以夺粮食呀!   父亲说:这是一年的心血咧!   “呕——叱——!”父亲的浑厚的嗓音在初秋,丰收在望的田野里传送地很远。   这场谷子地里的战争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直到有一天傍晚,父亲从谷地里回来,他还掐回了一大把饱胀的谷穗,他微笑着把谷穗递给母亲,母亲拿在手里用力地握了握有些坠手的谷穗,然后又放到鼻子上猛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竟有了陶醉的表情。父亲说这谷子实成着呢!母亲说,这新谷的气息香着呢!   父亲说,明天开镰!
  (2100字)
2008-10-8写10月13日修改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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