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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叩开“垄沟系”的心结

2020-09-24抒情散文天疆
天疆门开了,在戈壁,在乡野,可以剪径直入。没有锁具,开门的方式非常简单。上山下乡的岁月造就了一个村野的学堂,“垄沟系”是那个年代知青的铭牌。说起这组词眼,大概要上溯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经历岁月的长者,都会为它动容。记得当时还在西北的边疆。
  
   天疆
  门开了,在戈壁,在乡野,可以剪径直入。没有锁具,开门的方式非常简单。
  上山下乡的岁月造就了一个村野的学堂,“垄沟系”是那个年代知青的铭牌。说起这组词眼,大概要上溯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经历岁月的长者,都会为它动容。记得当时还在西北的边疆。家在京城的大舅,为了两个在北大荒接受再教育的表哥操心。戚戚的情愫,至今萦绕在我的耳畔。当我不久也踏入屯垦的行列时,才感受到开发边疆的甘苦。我看见我所见到的,古朴的茅屋,简朴的门棂;覆满青苔的院落围一圈稀疏的篱笆。远处,二三百米外映着春雨后新出的梅林,那是我亲手栽种的,更远处是淡墨色的远山。还有一汪清泉,在饥渴的茅屋内滋养生命。
  在网上有缘与依然姐相遇,共同的知青生活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河西涝”的经历让我了解了一段她的早年经历。六八年是她插队的年代,当时,16岁的她仅有1米5的个头,体重只有60多斤,未成年的心仿如一张白纸,烙印在低矮的泥土屋内。仲夏,淅淅沥沥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暗灰色的天空,乌云压得村落严严实实,透不过气来,雨滴张扬地下着。阴历六月,乡间流传着“六月连雨吃饱饭”的农谚。而十年九涝的“河西涝”,逢至连绵阴雨,几乎年年都要发大水,水灾成为当地农民的心患,挥之不去地罩在村民的心头。在当地,农民盖房子的地基垫得比房子还高。但“人定胜天”的口号,还是一次次的被洪水无情地吞没。浑浊的河水,婀娜的杨柳树稀疏的种植在河堤,也栽在知青们的心头,她效仿着,顽强地适应着身边这个生存的环境。农活延用着原始的铁犁,翻耕、撒种、除草,样样都不能少,驴马在前,人犁在后,日复一日地背咏着垄耕的诗章。夏日里,农家孩子光着腚在河边洗澡,冬天能看见赤脚的孩子在雪地里行走。农民生病大都是喝点热米粥,再用棉被裹住身子发汗治疗,人畜共饮涝坝里的塘水,玉米饼,高粱饭成为餐餐主食,仅在年节才能吃上一顿细粮。知青们为“工分”劳碌、盘算、纷争。巴望着能调出农村,早日回到城里。
  六九年秋,正是乡下收获的时节。第一次割水稻,拿起镰刀手都有些发颤。站在狭窄的田埂上,看着金黄色的稻穗,内心有种久违的欣喜。起初,看别人割稻,自己也学着收割。左手拽着稻秸,右手纂着镰刀,在水稻根部一下下地将稻子割倒,然后再扎成捆。可是,才过了半个时辰,就被人拉下了一大截。望着远去的伙伴不免加快了收割速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时地滚下,汗水浸透了衣衫粘在一起,手被稻刺划破了还磨出了血泡。眼看越追越远,情急之中慌了手脚,刹时,锋利的镰刀深深地割进了脚腕,顿时,鲜血流了出来,掏出手绢急忙绑扎,仍然不能止血,只能当了半路逃兵。
  七一年盛夏,正值连雨季节,倾盆大雨下了一天,河水暴涨,村里的庄稼淹了大半,地基矮的住房很多都灌进了河水,给村干部请假才允许临时回家。而住的村子距离小河口有二十多里,而小河口是通往市区的必经之路,只有走过小河口才能乘上公交汽车。第二天早上,踏上泥泞的乡间土路,鞋面沾满了泥巴,脚下越走愈沉,后来干脆脱了鞋,光着脚插近道赶路。拖着被蚊子咬得脓肿的双腿,在坑洼不平的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徒步走了4个小时,中午来到小河口岸边,眼前泛滥的洪水已将昔日的浮桥冲垮,大家只能寻找渡船过河。渡河人多,排了1个小时终于上了渡船。看着四周一片汪洋,小船在浑浊的河中游荡心头凉凉的,仿佛掉进无际的洪泛之中,在迷茫中漂流,心中不是个滋味。
  七三年初春,是一个乍暖还寒的节气,在偏僻的村外,队里有个养鸡场。白天,她在那里养鸡,晚上,住在鸡舍旁边的草房。一天傍晚,吃完高粱米伴盐水饭。屋外,乌云压了过来,一会儿,雨就哗哗地落下。冷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寒气逼人,感觉像是回到了冬季。躺在冰凉的土炕上,借着不停摇曳的烛光,两眼望着房梁上落满灰尘的蛛网,嘴里舔着发涩的咸水,痴痴地瞪着外边漆黑夜色,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打落窗纸的噼啪声。此刻,她的心在颤栗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令人恐怖,惊悸。屋外下着大雨,房内滴着小雨,雨水混着泪水在面颊流淌,一直湿漉漉地搅拌在心底。“茅舍烛光泪两行,尤疑孤影在南墙。似人似鬼倍觉冷,一夜寒风雨穿堂。”从这首诗里我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七五年初经历了震惊全国的海城大地震。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当年,余下的知青都住在大队平房里。晚上七点多钟,躺在土炕上,忽然房屋剧烈颤抖数秒钟后,开始晃悠起来,眼看有倒塌的危险。大家立即穿上棉衣,迅速冲到院子中间。人也跟着上下晃动像一个荡悠悠的秋千。突然,从地上冒出两道蓝色的强光。瞬间,强光处约有1—2尺宽地裂。大家手拉手地说:“今夜,宁愿死在一起”。对一次次抽调的梦早已绝望。如今,面临生死劫难,她竟欲哭无泪。当夜,任凭大自然肆虐,经历多次余震,大家一夜未眠。熬到天亮,大地上满目疮痍,随处可见一条条约1—2尺宽的地裂,从裂缝涌出的泥水开始结冰。村道上,男女老少皆在凛冽的寒风中颤抖,眼里挂着血丝,呆滞的目光透出无奈。面对眼前的惨境,心处于压抑、惊恐之中。
  那个时代,迎着日出常常伴有月下的思乡,总有嘹亮的歌声,青春包含了沉重,包含了意志坚守的防线,如同修理地球的神圣天职一样,这是早年的宿命,属于红色的歌声,跌入生活的梦底,懂得知青路中曲折,劳累、困顿、疾患、艰辛的征途。而心灵上的孤寂、压抑、迷茫、麻木,已经百孔千疮,忍辱饱偿。
  我看见门关着。看见我所见的,朱漆红门,泛着银光的铜锁,仿若一个身披战甲的士兵塑像,斑驳的城市岁月,灌输了乡村老成的锈迹。我嗅到我所嗅到的,朱漆余下的世故,雨后泥土酿出的适从。人为封闭的空间,非完美的结合形成了市井的气息。我想到我所想到的,古代的豪宅阔院、近代的文学院府……我想到无数与之相关联的事物。
  我不追求对与错,反正是我所想,是我第一感官触及到并且在零时刻内的大脑反映。可曾探寻门内的世界?是天,是地,是海……
  我嗅到我所嗅到的,远道而来的梅香亲吻我的脸,清晨寒冷而潮湿的空气,从指尖飞旋出清茶般的气流。我睁开眼,我想到我所想的:谁放置的筝,谁的纤纤玉手轻抚筝弦,远方的梅林,飞逝的青春是否到了落花的时节,远方的青山是景是画还是一场海市蜃楼……
  思绪如同一条蜿蜒的海岸线,漫步到天海边。
  门飞了。别问我是为什么。我看见我所见,我所见即我所不见。我想到我所想,我所想即我不曾想。我看见记忆的花飞泻,凋零;我看见记忆的曲线缠绵,漫延;我听见记忆的狂潮怒吼,嘶鸣;我听见记忆的风玲呜咽,嚎哭。我呻吟,我思索。在光的思想狂潮中,我们更不必局限于一扇门、一台琴、一片林、一座山、一个世界、一个星球。心灵的宇宙,遮蔽了也会敞开,那道门槛总要跨越。我曾站在无数道紧闭的门前,我曾走入无数道敞开的门内,见过无数种颜色,听过无数种音乐,幻想添加一种心灵的色彩,幻想谱写大音幻灭的遁入之音。我不追求对与错,只在乎我的审视,生活予我无限。
  面前是一道紧闭的门,心扉是一道敞开的门。
  七年的知青岁月,是七年的“垄沟系”学堂,深造的学费虽然廉价,心灵的震撼却付出了代价。时代给予的不仅仅是苦难,同时,也给每个亲历者一笔难得的精神财富,磨难成为人生的基石。“垄沟系”维系了一代知青苦涩的青春学堂,光耀了贫瘠的阡陌。都是生活的本色,自然地洒落在岁月的旅途中,翻出来,给未来的日子上紧一点驱动的发条。
  窗外,天色渐黑,一根无形的网线牵着雨丝还在不断的下着。这缠绵的雨,思绪的雨,让人今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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