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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老树

2020-09-24抒情散文田瞳
村头的榆树与村子一样的年纪。这是村里的老者回忆着说的。那一刻,老者背靠着榆树,阳光从榆树的不太浓密的叶间透下来,在老者的白胡须上颤颤的抖动。老者的脸与榆树的皮肤极似,那纵横交错的纹路里蓄满岁月的沧桑。老者说:300多年前,先人从西边迁过来,
  
  村头的榆树与村子一样的年纪。
  这是村里的老者回忆着说的。那一刻,老者背靠着榆树,阳光从榆树的不太浓密的叶间透下来,在老者的白胡须上颤颤的抖动。
  老者的脸与榆树的皮肤极似,那纵横交错的纹路里蓄满岁月的沧桑。老者说:300多年前,先人从西边迁过来,在这里定居,先人们怀念故乡的榆树啊,于是栽下这棵老榆树。
  300多年,真的会有300多年?
  老者伸开骨感十足的手掌,开始一根根弯曲着近乎僵硬的手指,一辈,两辈,喏,到我是十几辈。他浑浊的眼睛瞥一眼身后的老榆树,似乎想让老树对他的话表示一次首肯。
  真的会有300多年。
  你看那老榆树的皮,无数的缝隙从根部一直延伸到树冠;你看那树身,两个壮小伙合抱仍相差好几寸;你再看那树冠,像一把巨大的撑开的伞,枝枝蔓蔓凌乱不堪,枯死的还没掉下来,它的后端又长出新芽。
  最有力的证据是老榆树上半部那个空洞,洞口大约三米高,爬上去的人说: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底。
  这就是小村的历史,老榆树是这历史的唯一健在的见证人。
  它因此获得村民的敬仰,每年春来的时光,村民们会将红布条系上老榆树高高的枝头,在树下摆上各种供奉品,以告慰先人。
  不知何时起,这样的祭祀变了味道。
  先是附近村子的人来上香,说这老榆树树洞里居住着神灵,可以佑人平安,可以送子送福,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都知道了老榆树的灵验。
  老榆树显不显灵只有许愿的人自己知道底细,一年到头,来老榆树下许愿祈福的人络绎不绝,到底谁心愿达成,谁失望而归,没人问也没人说。人们只管纷纷的来,下跪,叩首,上香,摆供品,然后再纷纷的离去。
  人群聚散如香烟缭绕,动荡的只是人们不安分的心,老榆树依旧是岿然不动的安静,风摇不动它的身躯,光晒不透它的阴凉,一条条的红绸带被风雨撕裂,被阳光脱色,在季节的消逝里慢慢消失掉。只不过,很快就又会有一条条崭新的红绸带系上去,老榆树的绿色很颓废,只是凭借迎风飘摆的红绸带才带来更多的生机。
  老榆树任由人群摆布,任由人群装扮,它只保持静默,春来时依旧生出稀稀落落的叶片,秋去时脱得一身清爽。
  人群膜拜的是树洞里的神灵,老榆树不是神。
  但那漆黑的树洞里真的有神灵居住吗?没有人敢下去看,也没有谁敢大不敬说三道四。就这样神秘笼罩着老榆树,笼罩着小村,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老榆树不死不活地活着,人群习惯了聚聚散散的来去。
  直到有一年盛夏,一个狂风骤雨摇动的夜,小村被风雨搅拌得彻夜不宁,村民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老榆树也一样的挣扎着。
  清晨,一道惨白的闪电击中老榆树,这棵300多年的榆树终于倒下。
  那树洞被劈开成两半,有人看见里面有一只野猫,直挺挺地遇雷击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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