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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从一条河流出发

2020-09-24叙事散文大雪飞扬
从一条河流出发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张承志的小说《北方的河》。那篇小说是我从哥哥带来的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在那以前我很少接触到当代小说。在那篇小说里,作者提到了许多北方的河流,黄河、湟水、无定河、永定河、黑龙江。受那篇小说的影响,我希望自己能够像
   从一条河流出发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张承志的小说《北方的河》。那篇小说是我从哥哥带来的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在那以前我很少接触到当代小说。在那篇小说里,作者提到了许多北方的河流,黄河、湟水、无定河、永定河、黑龙江。受那篇小说的影响,我希望自己能够像主人公一样背着背包浪迹天涯,去追随那些狂放而又像父亲一样豁达的河流。理想在高远的天空里飞翔,而现实的空间却很狭小。我只能在地图上一次次出发,隔着彩色的纸页倾听那河流激情的喧嚣了。那是一个激情彭拜的岁月,《北方的河》、《黑骏马》这些小说和当时流行的许多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希望的田野上》给了一个乡下少年怎样的精神空间? 我们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马青山先生,背着背包去上大学时,我正和一群少年在村子中间的那条小河边玩耍。带着一股蓝烟的飞机在苍茫的天空上飞过,划过山尖驶向远方,我们几个少年想当然地认为出了村子,他一定会坐上飞机奔向只有童话里才会有的地方。 后来我们村子里的第二个大学生产生了,他考上的是武汉水利电力学院,收到的东西除了录取通知书,还附了一张类似年画的东西,有校园全景,高大的楼房、簇拥的树木,还有珞珈山,还有长江。那张画,是那个夏季我们村子里的一场视觉盛宴和精神会餐。那时,我觉得有这么一张画,有那么一条清澈的河流属于自己该有多好啊。 读张贤亮的《绿化树》的时候,我还羡慕章永璘囚徒般的生活,喜欢张贤亮在小说中不断提到的忧伤而有激情的西北花儿。那时我就生活在一条河边,一条从我们村子出发冲向县城方向的河流,那条河流在中国地图上没有,在我们省的地图上没有,甚至在我们县也没有名气。它是中国无数大江大河里毫不起眼的一根毛细血管,但我的梦永远随着那根毛细血管向远方奔腾宣泄。
  后来,我走出山村来到了一条河边读书,那条河流曾经孕育过董卓、貂蝉这些在三国演义中或叱咤风云或婉转风流的人物,那条河边有哥舒翰的纪功碑,也有姜维当年驰骋沙场的点兵台遗迹。那条河流在父亲的讲述中不断地出现过,六七十年代,父亲曾随一大群民工参与过一场虽说伟大但最终失败的工程。十七岁的我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第一个星期天,就去看那条河,年小的我面对一条从未见过的大河却出奇的平静,没有看见汹涌的波浪,也没有听见涛涛的怒吼,只见一条河在涓涓地流淌,那么悠缓那么平静。 我第一次到外面的世界里去上学。小时候对未来做过无数的梦想,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到生命的某个时期,要去学农业技术,记得我背起背包要走的时候,我们村子里有人开玩笑说:“耕田种地的还学什么,咱们祖祖辈辈不就干这个吗?”确实,对于十多岁的少年来说,这个东西一点也激不起兴趣。但那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我和我的同学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课程,无聊着但幸福着。到操场里去踢足球;登上学校旁边的大山学古人去凭栏吊古;去飞机场看飞机起飞;早晨老早起床绕县城去跑步;去县图书馆参加历史知识抢答;为了到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去看琼瑶的电视剧《几度夕阳红》弄坏了学校里的插销,使整个教学楼停电不能上晚自习。 在小县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县图书馆,那里有许多我们学校里没有的图书。一分钱不要,我们学生仅凭自己的学生证就可以办到借书证。进了图书馆,沿着一条绿树掩映的小道往前走,就可以到了借书的窗口。图书管理员也许遗传了貂蝉的基因,温柔美丽柔声细语却总是那么可亲。在那里我读到了更多的小说,中国的、外国的、现代的、古代的。在那些书里,我看到了更为广大的世界,我看到了美丽动人不安分守己的安娜卡列宁娜,看到了出生低贱但不断进取努力向上层社会奋斗的于连,认识了沈从文的《边城》还有边城里的翠翠,读到了路遥的《人生》结识了高加林刘巧珍这些痛苦而又彷徨的灵魂。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一本书可以给你一个世界,给你一双飞翔的翅膀,可以带领你去周游世界。
  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来到了白龙江边。一群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被一辆大班车带到了遥远的藏区,那里有世界上最蓝的天空、最清澈的河流、最洁白的雪山、最寂寞的公路、最神秘的寺庙。穿着藏红色衣服的喇嘛在村落里走出来,我想起了扎西达娃的小说《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想起扎妥•桑杰达普躺在床上眼前出现的幻觉:“当你翻过喀隆雪山,站在莲花生大师的掌纹中间,不要追求,不要寻找。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像。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那时的我们是世界上最快乐也是最痛快的一群人,最聪明也是最愚笨的一群人。我们就像莫言红高粱中那片让人最为感慨的故土一样,集中了世界上最复杂最难以理清的情感。我们知道,一个月以后,我们会各奔东西,我们看到女生在白龙江边嬉戏,有意地大惊小怪,我们看到男生三三两两故作无所谓或者深沉地徘徊。
  我工作的地方在渭河岸边,最初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反讽的意味,从一条河流出发,让梦想去飞腾,绕了一圈却最终又回到了那条河流,过往的一切像梦,醒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九十年代初期贫穷的西北农村与六七十年代相比变化不大,一切与张贤亮《绿化树》中描写的情形何其相似。广袤荒芜的黄土高原,散乱的杂草、摇摆的木桥、丑陋的土坯房、嘴角带血的疲倦的牲口、夕阳下山头的岚烟。在寂寞的时候,我的办法就是抱着一本书不断地啃,或者爬上旁边的高山尽力地张望天上的流云和波涛如怒的黄土高原。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里兜起了一个愿望,就是找到自己的马缨花;在寂寞枯寂的日子里,能够唱起我们心里存留很久的花儿。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代表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有限公司授权,其它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大雪飞扬 于 2013-8-14 19: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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