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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2022-01-03叙事散文汤如浩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汤如浩在隆冬,在河西,阳光和雪花一样普遍,它们是孪生姊妹,每每会在这方天地,轮番做它们自己喜欢的事情,它们的姿态是一致的,都是大片大片地撒落,蔓延,堆积,进而笼罩我们栖身的每一寸土地。阳光或者雪花,从湛蓝的天际,扯天彻……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汤如浩

  在隆冬,在河西,阳光和雪花一样普遍,它们是孪生姊妹,每每会在这方天地,轮番做它们自己喜欢的事情,它们的姿态是一致的,都是大片大片地撒落,蔓延,堆积,进而笼罩我们栖身的每一寸土地。阳光或者雪花,从湛蓝的天际,扯天彻地覆盖大地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天气响晴的状况和雨雪霏霏的景象,如果大胆一些,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说起雪花,立刻就有漫天的飞雪,带着遥远天际无法解读的讯息,从天而降,飘飘洒洒,一刹那,天地皆白。   其实,真的就是这样。一整天的阳光普照,一夜的狂风呼啸,如是三番五次,已经反复了好些日子了。眯着眼睛晒太阳,是白天的享受,昏昏欲睡的感觉,像虫子挠着你,怪诞而舒适,我几欲在工作期间香酣而去;晚上回家的时候,走在大街上,厚厚的棉衣棉鞋棉裤给人的是穿薄裙子的感觉,更主要是风刮得厉害,我几乎就是风中的枯草,几乎飘飞而去。不定是哪一天,这二者在晚上人看不见的时候,像搞了一个秘密协定一样,不知道到什么地方相互很庄重地交流了些什么,因为不愿意为人所知,所以,显得有些诡秘,有些慌张,声调也变了,呜呜哇哇,鬼哭狼嚎一般。反正温暖的阳光和凛冽的寒气就这么变来变去,弄得屋子里的人懵懵懂懂,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夜里也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一揉眼睛,哇!白雪在飘零,到处一片素白,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此时,雪很娴静,无声无息,像是矜持的女子,在悄悄地走着曼妙的猫步,没有走远,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曲线和丰满则是袒露无疑。我想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属于山野的小家碧玉,没有华丽与刻意的雕琢,天然的美质就在那里面隐藏着,眼睛里看到的和心里想到的合拍,说不出来罢了,说不好罢了,雪花就是这样,不张扬,却每每引起我的高度重视和注意,原因就这里了。   今年冬天,其实从十月份起,大雪已经下过好多次了。漫天大雪覆盖山川该是怎么壮观的景象,局外人以为精彩得厉害。其实远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有时也不是很用心,越是熟悉的东西,越会被冷漠地对待,这是惯性的作用,风景在远方,每个人都有着如此的心态,也就对眼前的东西熟视无睹,甚至漠不关心,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今年开始的那场雪就有些特殊了,多少引起了一点人们的注意的。特殊的地方在于比往年大得厉害,深可及膝的大雪,而且三五天一回,的确是很少见了,天气奇冷,跌跌撞撞,人的行走就很是艰难,这样就很惊诧,好多人在一起说道,都当作奇迹来看待,眼角里都有些纳闷,但只都是说一说,说过了忘却了,各干各的事去。随后的几场更是如此,即便是清扫大街上的积雪,也要佝偻着腰身,呵气或者瑟缩,还有通红的面庞,有人的地方,就悬着大片大片白色的雾气。我看不到大家向远方眺望的眼眸,他们把这都当成了负担——我的平素将自己称为性情中人的几个同事,还骂骂咧咧,寻找一个机会溜之大吉,呆在暖气的房子里,眼睛里早就没有雪了。   我和学生们在大街上清扫积雪,只有十一二个孩子,铁锹和芨芨草扎成的扫把愈加沉重了。路旁边的树池中,我们铲起来的积雪,已经堆积如山,而且是连绵的崇山峻岭,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很有些祁连山的模样,祁连山还有深陷的沟壑在那里隐现,可这些山岭却没有,我们把它们拍得滚圆瓷实,看起来丰满极了,可以说有了唐代仕女的味道了。沿街有三四十米的距离,我们哼哧哼哧,就这样子一段一段地整理过来,扫、铲、运、拍,一刻不敢松懈,还得随时提防飞驰而来的卡车什么的,一干就三四个钟头,很是有些费力了,先前孩子们在封闭的环境中呆久终于解脱出来的兴奋早没有了,叽叽喳喳的说笑全部变成了沉默,蔫头耷脑的,也不来抢我手中的铁锹了,对于我开的玩笑也没有了兴趣了,头低下去和腰部组成了不太雅观的C字也全不在乎了,头顶冒着热气,各种形状的帽子别在棉衣的口袋里,衣襟散开,耷拉出来的帽子就像长在身体侧面的毛茸茸的小尾巴,我想他们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回到教室,相关的老师已经在门口等候,接近考试了,大家把时间抓得很紧,看见我们,她长吁了一口气,里面有惊喜,当然也有庆幸,其他的班级此时还在街面上清扫积雪,于我们,虽然耽误了三节课,还能这么快回来,简直就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我的同事笑容可掬,手中厚厚的资料居然举重若轻,疾步迈进教室,ABCD的选择题就开始了。这种滔滔不绝的讲述我非常熟悉,熟悉得简直可以将每个细节都模仿出来,还会惟妙惟肖,因为我本身也是这样做的。这些年来,好多年轻人都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这和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调教密切相关,那套程序,甚至有些学生都可以模仿个不差分毫,我想这应该就叫言传身教。我进入办公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室内外的温差是如此之大,居然给我一种莫名的欣喜,靠在窗前的暖气片上,我有了满足感和幸福感,眼里盈满的是盆花姹紫嫣红,身体的寒意在慢慢消融,就像我鞋底带来的冰雪一样,成为滴滴答答的流水,缓缓流淌,想要成为一条潺潺的小溪吧,滋润心田什么的。   这时候,窗外飘飞的雪花已经有些陌生了,甚至有些诗意,这诗意完全是在天空营造出来的,它们的落点,被我们清扫过之后,有了人为的痕迹,已经被破坏了,说美是算不上的。灰白的天空和洁白的大地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但此时,因了我眼前的高低错落的屋舍,还因了那些隆起的小雪丘,被切割开来了,不是原初的面目,显得零碎散落,不成体统了。所以,我宁愿观看窗外的雪花,雪花没有因为我们手脚的冰凉和身体残存的汗水就停滞,还那么不疾不徐,还那么慢条斯理,还那么无声无息,还是娴静的女子,走自己的曼妙的猫步,对我的观望宠辱不惊,神情淡定的样子让我羞愧难当。我们清扫过的路面,又漫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和其他地方相比,是好看了许多,和邻村妇女面部抹了廉价的脂粉的样子很是相似,虽然均匀,但总归是厚了一些,有了不真实的感觉。还是在半空中好,没有风,空气似乎是静止的,鸟雀们都呆在家里不敢出来打扰,这样就好,雪花飘落得很是自然,没有被什么力量牵制,是真正的自由落体运动,是轻盈的那种飘飞,是飘飞的那种随意,是随意的那种肆意妄为,都关乎雪花降落的真谛。于是,我有些痴迷了。   在我们村,每年这个时候,清扫完小院落和村街的积雪后,我们就会卧在暖暖的火炕上,脚放在最温暖的地方,上面盖着厚厚的棉被,讲故事或者打扑克,如果天再迟一点,就会念卷。我现在才知道,那种念卷的活动,由来已久,至于“卷”,则是“河西宝卷”,咿咿呀呀念卷和接卷,乡韵土语,别有一番风味,念者激情,接者昂扬,听者投入,大家把这叫做“过天阴”。还要打“平伙”,参加的人每人出一份钱,买一只鸡或者一只小羊羔,宰杀了,人声鼎沸,吃的是一份热闹。大人们喝的是高度的白酒,叫做“马拉子”的,装在白色的塑料桶子内,用大白碗倒着喝,很是豪迈的那种,大块吃肉的可能性是小一些,可大碗喝酒不假。喝醉酒的人被抬着放在架子车中哼哼唧唧,调皮些的小子,三下五下就把他扔到他自己家的热炕上去了,女人在后面骂骂咧咧,叫男人是“霉鬼”,主要意思是说喝不成还逞能,是个没出息,喝醉的人像死猪,开水烫还不怕,怕你骂干什么。有意思极了,就是这么个样子,挺让人怀旧的,听他们说现在还这样,可我是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雪还在下,无声无息,清扫积雪的大部队回来了,人声鼎沸,楼道里响起了稀里哗啦放工具的声音、跺脚的声音、开关门的声音、老张大声喊叫学生上课的声音,一场战役结束,一次战斗又要拉开序幕了。老宋冷不丁将他那双大手放在我的面颊,一丝微微刺痛般的冰凉,慢慢洇开来,渗透,穿梭,逡巡,从我的心间缓缓滑过,在心底汪下了一滩滩冰凉冰凉的雪水。    纷纷扬扬, 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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