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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海边,夏日之诗

2020-09-24叙事散文十年兜兰
一在我看见大海之前,以为世界上凡是与水有关的事物,唯有雪花最美。我曾在深冬下雪的时候,迎着从天而降的雪花,用手接着捧于掌心,观察它们晶莹的花瓣,直到化成手心里的温度,变成微小的水珠消弭而去。更有人把它置于放大镜下,仔细察看它的形态。放大之后

                 一   在我看见大海之前,以为世界上凡是与水有关的事物,唯有雪花最美。我曾在深冬下雪的时候,迎着从天而降的雪花,用手接着捧于掌心,观察它们晶莹的花瓣,直到化成手心里的温度,变成微小的水珠消弭而去。更有人把它置于放大镜下,仔细察看它的形态。放大之后人们发现,那不规则的六角形,没有一枚不是形态精致,也绝无一枚重复,不由令人慨叹,雪花是这样的美,美得无与伦比。
  来到大海之后,我才知道浪花也是这样的美,像一簇簇白雪,在起伏不平的田野里平铺,层层叠叠。在冬天雪后的田野里,雪地有时真的很像海浪。如今到了海边,这才发现海浪有时更像白雪。只是白雪是静止的,而浪花则一浪一浪不停地翻涌。难怪杨朔当年在海边游玩,能信笔写出散文《雪浪花》,他以优美的笔触写出对大海的认识和感受,纷飞的梦想与憧憬,从而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学经典。
  深不可测的海水,呈天蓝色,波涛承载着浪花,在广阔的水域里自由来去。海水静止的时候,海水也是流动的,海水激荡的时候,才有雪浪前赴后继,波涌四溅,在海面簇成一束束浪花。海浪像调皮的顽童,从海面哗然呼啸,滚滚而来,仿佛就为逗弄一下你的裙裾,舔一下埋在细沙里的脚踝,然后倏忽退去,坑洼不平的沙滩上,立刻一抹平整,细沙如金,晶莹唯美。
  在日照金沙滩海滨浴场,我站在海边浅水里,细沙自脚心簌簌暗动,沙滩,人群,任浪花拍打着,享受着海风的潇洒自在。大海透着清澈,却冲刷着无尽的污浊,与海水相比,我知晓了海水的坚硬,也更懂得了河水的温软,咸腥的海水,让我分明体验到了河水与海水的巨大差异,仿佛大海用这样的方式,让人感受到它的执着与坚实。
  海燕是与大海同生的鸟类之一,以不惧怕惊涛骇浪而著称。在日照石臼港口,到处可见这种鸟儿,贴着地面矮矮低飞,它的鸣叫被欢腾的人声海浪声给淹没了,被接近城市的喧嚣淹没了,几乎听不见它的声音,但它们那矫健的身影,却在大海边无时无刻不出现着,海是百鸟栖住的领域,鸟类是大海美丽的陪伴,是这些灵动的鸟儿,让博大的海洋生动起来,充满了生命的韵味,让生命之火生生不息。
  在我拍来的所有照片里,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在波涌的海面上旋起的浪花,和在海面穿梭一样的海燕。海浪白如雪,铺展在海面,如果不是一些暗藏的礁石粉碎了它们,暴露了它们,它们真像一片茫茫雪海了。在大海边,除了徐徐海风,意外的凉爽之意,也便是来自雪一样的浪花吧?我把与浪花有关的照片起名为《海浪花》,把低飞而勇敢的燕子题为《海的精灵》,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礁来”来表现浪花的壮观,这就是大海带给我们的魅力。
  它们是寄居海国上的鸟类,而在我心里,却又是一种勇敢的象征,高尔基笔下的不畏雷雨的海燕,是敢于穿云破雾的海燕,它代表一切美好的灵魂,无所畏惧的战士。是海燕的鸣叫,伴着海上复杂的海啸,奏响大自然一曲动人的交响。只是,不知海鸥去了哪里,我没看见它们的影子。或许这个时候,不是海鸥出现的季节?或者它们喜欢更深的海域,去拼搏,去翱翔,在更深的大海的礁石上筑巢觅食。   
                 二
  在海边,最具吸引力的一个活动,叫做赶海。我知道,它并不是一个游戏,也不是一种单纯的劳动,而是几千年来海的居民们的生活需求。在达不到温饱之前,赶海可以使人生存。海是富有的,它养育了海洋的生物,也养育了海边的人们。无论大人小孩,都可以前去赶海、赶海所得,可以暂缓腹中饥饿。作为渔家生活的写照,几乎每个摄影爱好者,都拍摄过一些赶海的照片。直至现在,晨曦中,暮色里,还到处可见一些赶海的人们,不过现在的这类赶海,早已与饥饿无关。
  在这里,我们也许赶的不是大海,而是小海,真正的赶海,是挽着篮儿向海上滩涂走去,深入那里的沙滩,挖取或捡取新鲜的海贝、蛤蜊、海红等等,它们是海里无不存在的生物,寄生在沙滩和礁石上。随着大海的潮起潮落,它们出现,而后又随着海水的减少藏匿而去,深入滩涂的细沙里了。滩涂上面,一般是没有礁石的,海潮的退去,放眼一马平川,茫茫的远方就是天边,两边延伸的,是弯弯的海岸线。
  不大的小渔村里,竖着几行赶海的标志。问询当地的渔家,告知有两个地方可以收纳我们,任我们加入进去参加活动。一个是开放的礁石丛中,一个是真正赶海的滩涂,礁石滩上可以随意寻找贝类,游客都是免费进入,随机进出的。收费的滩涂,才是赶海的好地方,一人六十元钱,随便挖取沙里的蛤蜊,这自然得等退潮之后,在潮水没入之前,海生物们正在舒适地领受着大海的洗礼,大海的养育,单等潮汐退去,这才纷纷向沙中潜藏,考验赶海者的耐力和智商。   我们来到赶海的滩涂正要交费下海,一位大妈把我们拉到一边,悄声告诉我们只须三十元钱,就可在她家的滩涂上赶海。与公家那片海面相邻的,是她家承包的养殖场,海水涨潮时,可漫及房屋下面的堤坝,落潮时可一退十几里,海上的飞鸟在这里盘旋着,似乎在寻找属于鸟类的美味。有趣的是,一种螺丝一样的小不点,人称“海瓜籽”,也在浅水里爬来爬去。海瓜籽,我没有吃过,听说很好的味道,它太小,尽管很多,却没有人收留,都抓在手里,看一眼就扔了。多而不舍,看看它的体积,又不得不舍。
  她说,公开赶海的滩涂,都没有东西了,他们这里是养殖的,所以可以挖到鲜活的扇贝,蛤蜊等海鲜。蛤蜊分三种,一种是白蛤,一种是花蛤,还有一种是纹蛤。这种纹蛤最好,一只纹蛤,可以与两只鸡蛋一起炖出一盘鲜美的纹蛤炖鸡蛋,正巧,我们当中有位有经验的营养师,他也点头证实了这一点,并且为挖出纹蛤而跃跃欲拭。我们答应了滩涂主人的要求,如若挖出一斤蛤蜊,以每斤四元钱的价格带走,纹蛤则每斤十元。如果不要,就扔在海里,让它们回归大海。
  采挖伊始,大家都没有经验,只在沙滩上弯腰寻找,找了半天,浅水里全是半边的贝壳,没有收获。游人不断从岸上下来,进入刚退潮的滩涂。新来的人们带来了可取的经验。原来,贝之类不光是在礁石上生存,它还深钻入沙中。在经过十几分钟的失望之后,我们用带来的工具翻挖泥沙,仅仅一下,就把二三只海蛤挖出来了。用水清洗之后,洁白如莹,贝叶略带些暗影,问之,说这是白蛤。第一份收获,为大家带来了无尽的兴味。
  依照这样的方式去探,沙滩上不断传来得意与惊喜,不一会,在海边买来的两只小桶就装满了赶海的收获。里面不光有白蛤,竟然也有几只比较珍贵的纹蛤。这些收获,自然不能扔下,我们决计带走,赶海结束之后,上岸一称,有十五斤之多。我们提着赶海的收获,离开海边,去海水浴场,那里的欢笑,将是我们这次日照之行的最大的快乐。
                 三 
 
  我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换上那样一身泳装,是否也是体现出不规则的身体,弯的凸的,暴露无遗。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身体变成了这样。是饮食结构不合理,还是劳动锻炼的缺乏,使身体早早地变形?尽管我不能说它们是怎么样的丑陋,可我欣赏那样的自由。我在沙滩上跳跃了一下,想证实自己还不致那样笨拙,身体还比较轻捷,却不知,差点让沙滩绊了个跟头。
  在海水浴场,孩子们玩的很好,比起刚才的赶海,他们在水里玩的更有兴味。扑打是孩子玩水的一种方式,用赶海的小铲子挖沙,再填向海里,五六岁大的孩子都在这么做。我看得发笑,想起传说中填海的精卫鸟。与往常相反,面对大海,这些孩子,竟是不知疲倦的,无数次的往返,填充,大海吞噬了他们手中的沙子,毫无所谓地将浪花在沙滩上卷来卷去,舔着他们小小脚丫,而就是不告诉他们,这种行为,是多么徒劳无功。
  徒劳的孩子们,是欢欣的,笑声惊扰着沙滩上的燕子,在人群中,海面上,低低穿梭。操着各种方言的游人,撑了云菇一样的花伞,裹着海风站立在海边。情侣坐在沙滩上,相互撩拨着沙子,以便覆盖对方的身体。爱与惬意,令在海滩上的所有成双结对的人们,陷入沉醉,貌露陶然,嘻笑恣意。
  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读过的一个浪漫的故事,以及那首凄楚的诗歌:因为我爱你,所以在沙滩上写下你的名字,只是浪花瞬间把它们抚平……,沙滩上写下的名字,很美好,也很悲凉。在爱情的细雨纷飞中,灵魂找不到缺口,唯有在沙滩上写下对方的名字,以此排解相思之苦。爱情有时是那么的短暂,心灵有时是那么的脆弱。得到时,誓言凿凿,失去时,了无痕迹,再多的碎片,也难以凑得完整。  
  不为爱情缠绵的人们,大都下海了,在离海滩几十米远的地方冲浪,等浪头一波一层地打了过来,他们奋力跃起,冲出水面,躲过浪头的拍打。不识水性的人,不懂这些。一个浪头打来,把他们卷入浪涡之中,几经沉浮,呛几口水,才能现出海面。只好依托腰间的救生圈,保住身体的平衡。初进大海,大概没有几人不呛几口海水,来到海边,如若尝不到海水的咸涩,也是一份遗憾。为此,我看到同行的女伴,抓起一把海水点入舌尖,品一品,立刻皱着眉头吐出,笑着说,好咸啊!海水的咸涩之味,如岁月里的人生,不好好品咂,是品不出真味的。  
  海浪盛开的八月,海岸边上,各地涌来的游人达到了顶峰,不同的装饰,在沿岸的沙滩上的形成一片迷恋的五彩。我站在对蔚蓝的海水里,望着茫茫的大海,热浪滚滚的天空,真想把自己投进去,和海中游鱼样一起翩翩飘游,只是苦于胆小,只在浅水沙中留连。不舍得海水追逐着我,触碰我的脚踝,终于溅湿了我的裙裾。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挽留着像我一样陌生的远方客人。

  在海水浴场拍了照片。这是唯一拍到的一张穿着泳装的照片。我喜欢这样的泳装,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可以极少地穿着,暴露在天空之下。非但没人笑话,还相互欣赏。还有一张与大海浪涛有关的照片,浪花涛涛,人群在浪中随着波涛起伏,很有气势。离开海水浴场之后,我站在另一个角度对它拍照,我的脚下是一座跨海大桥,从这里投眼望去,海水浴场里的人群拥挤如蚊,我难以相信自己曾经在那样拥挤的人群中站立,并且观察着每一个冲浪和不冲浪的人们。  
  男人,女人。
                          
  来到日照,问起美食,总有人推荐文心蒸包、水晶蒸饼、煎饼合子、松香脆金鳞等,更为重要的是吃海鲜。可巧,和我一起去的同伴中,曾有人到一家餐馆品尝过家常豆腐,即豆汁、豆乳、豆腐煎包,并且热心地给我们介绍,大谈特说上次吃豆腐的感受,让听者眼里充满了艳羡的目光。邀我们前去的东道主在电话里笑了,欣然告诉我们一家餐馆。从海水浴场出来,我们驶车到国家森林公园,之后便沿路赶往这家餐馆。
  当地的餐馆很多,大街上比比皆是,然经营豆腐并且最为令人称道的,仅此一家——座落在迎宾路上的“岚山渔家”。若与远方的朋友说起这里的豆腐,他们一定以为我说的是一种海产品。其实它就是豆腐,不是海产品,也不是海藻制品。豆是大豆的豆,黄豆的豆,豆腐是用它磨制而成。说起来,这家餐馆的主人,还是朋友的远房亲戚,做豆腐的手艺源远流长。他和我们侃侃而谈:不光是餐馆,就连当地的超市里,都在经营他做的豆腐,以及用豆腐加工的食品。
  街灯点燃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这家餐馆。靠马路南边的方向,有一个不大的四合小院。红瓦粉墙,看去十分平常。进入这家餐馆的大门,我们看到,三面的房屋都是通联着的,里面的一排是后厨,东西两厢的房子是餐厅。院子中间有一个硕大的女贞树,在炎热的夏天里散发着清爽的深绿,一堆海螺在树下绕着,既随意又好像是特意安排,像一圈花坛的裙边,海螺的出现,不禁再次让人想起了大海,想起海风的呼啸和海边腥咸的潮湿。
  想拍照时,天色已不容许。看看灯火四起,只好各自匆忙入座。桌上早已摆好了一大杯的豆汁。这种杯可以赶上一只暖水壶,几个茶杯轮流倾注,方落下去不到大半杯。当地的朋友让我们察看这里的豆汁与平常喝到的有什么不同,大家举杯深呷一口,顿时被唇角的浓香震撼了,这哪里是豆汁,明明就是一杯上好的饮品。它有些甜,有些香,还有一种滴滴浓厚的感觉,据说是因为配料十足,它的配比是豆是水的百分之三十有关。
  朋友说,这正是这家豆汁的可妙之处。抬头看,餐厅的墙上有一幅横轴,上面是磨制豆腐的流水作业图,有图有字,清晰而明了。顺序依次是:淘洗,泡豆,磨汁,挤浆,点卤,压成豆腐,最后一图是一顽皮小儿端了一只平整的盘子,上面摆着一块四角分明的豆腐,情趣盎然,图文并茂。透过图画,足以让人看到豆腐制作的工艺之古老,令人为之生出许多的联想。
  这里的豆汁无论是早餐还是晚餐,全部是免费赠送。当一杯豆汁喝完,大家嚷着再上时,饭菜已经上来,无非是各色种类的海鲜,有炸带鱼,比目鱼,还有鲜海蛰。这种海蜇无味,也不涩,也不像平常我们吃的海蜇那种略有些脆,而是软而鲜,需要配合一碟辣椒与生抽加醋的蘸水,品尝起来味道极佳,且很有一股纯朴之风,我恋着饮豆汁,对其他的鱼类都看不在眼里,也就忽略了它们的存在。  
  这家餐馆还有一个绝佳小吃,那就是面煎饼。入口酥脆,瞬间变软,咀嚼后唇齿生香,能够品尝出的香有豆香,米香,面香,另外就是芝麻的香味。也许根本就没有放芝麻,只是吃起来那种隐隐的香味,效果上基本与芝麻的香气相同。它令我们大开胃口,在喝足浓香的豆汁之后,每人扯着煎饼吃了好几块。煎饼是需要卷的,而这里的煎饼,只需用手频频撕扯,一块块投入嘴中,便可以就这样充饥。有这样美味可口的煎饼,谁还在乎菜肴的多少和味道呢?

  大海,我来了。我在乘车赶往海边的时候,教孩子们这么说,离开时,不用我教,孩子们就开始自由创作了,诵唱般地对着大海,对着沿途的海岸,反复喊,大海,我来了!大海,我走了!车窗摇下来,清脆的童声扩散开去。海浪,总是伴着童真的,此刻,海浪的啸声,也似乎在身后遥遥响应。海风真的像迎宾的使者那样,迎我们而来,又送我们而去。长发飘起,海风舒展,车流匆促。  
  大海,我走了,背对着海风,背对着海浪,背对着五彩缤纷的欢乐,我们又将投入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和日程。所有与大海有关的故事,成了将来的岁月里,几乎每人都有的笑谈。路途虽短,可毕竟它们是美好的,余意未尽,也是使然。这是我和孩子们的故事,是我们美丽的夏日之诗,是日常生活里不可或缺的精神之食,是它簇成了岁月里的浪花,成为生命中的珍贵的记忆。
      [ 本帖最后由 十年兜兰 于 2014-4-2 12: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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