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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老 井

2020-09-24抒情散文梅青
岁月悠悠,像一支不知疲倦的画笔,在乡村的大地上不停地画着,春秋不止。月亮依旧圆了又缺,老样子似的,但时间一久,虽然村庄还是那村庄,却改变了模样。岁月的画笔勾勒着农家人城里的梦,也涂抹掉好多农家曾经的美好,那些美好大多只能在我们的回忆里美好着

岁月悠悠,像一支不知疲倦的画笔,在乡村的大地上不停地画着,春秋不止。月亮依旧圆了又缺,老样子似的,但时间一久,虽然村庄还是那村庄,却改变了模样。 岁月的画笔勾勒着农家人城里的梦,也涂抹掉好多农家曾经的美好,那些美好大多只能在我们的回忆里美好着。

老井,便是这样的一种美好回忆。

对我而言,那是童年的回忆,遥远又亲近,神秘而有趣。

老井,总是在河边池旁大树下,周围干净利落,总是湿漉漉的。河水池水干了,它也不干,冬天还不结冰,往外冒白气。对于小孩子而言,很神奇。大人呢,就说那里面住着神仙龙王,也有妖怪,要离它远点。起初,这确实很有效。方寸大小的一个洞而已,我们一直深深地被它吸引,又像怕鬼怕黑夜一样的恐惧着它,就如了大人们的愿,离井远点,绕着走,怕被它咬着,或被拖进入,就爬不出来了,会饿死或淹死。

但我们依旧好奇,所以,大白天时,喜欢跟着大人们去井边挑水。尤其大清早儿,井水最足,也清凉。附近的好几家都挑着扁担来打水,两个空铁桶,一前一后,一个劲的晃荡,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有的调皮的孩子喜欢拿根木棍,在后面欢跳着敲那铁皮。大人呢,把那扁担小心的前后一高一低的倒换着,逗得孩子前后的跑,上下的跳。

到了井边,也消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铁桶被挂在扁担一端慢慢往下系,大人分马步站在井口,俯下身,手提着扁担另一端,手臂跟着扁担又是个上下前后的晃动了几下,偶尔听到铁桶碰撞墙壁或水面的咣当扑通的声音。这声音委实吸引了那时的我们,让我们充满想象。不一会儿,一下子便提上一桶水来,趁提另一桶的空挡,我们往往喜欢一拥而上,拿着小脏手去亲近,潦泼,戏玩,水总能带给孩子们无尽的乐趣。

直到两桶满满的水都挑到肩上,扁担两端下压成了拱形,一步一步的微微颤悠着,一路淋出两行水印,着实好看。孩子们更喜欢尾随其后,踩着水印,偷袭着水桶里的水。一早下来,井边便湿漉漉的。

但一时井里也打不出多少水了,打不到水的人家只有等中午或晚上。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道是那井里的水像人的力气,累了总要休息够了才有力气。所以,早上,它歇了一夜水就最足了。毕竟,一口井水总有限,若打不到,只好去更远的井去打,或者去邻居家借水熬饭。于是,喝井水的农家人大多都是勤早又惜水的。

想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与井而言,再贴切不过了。同挖一口井,同吃一处水,共同爱护珍惜。一口老井饱含了几代人和同代人许多浓浓的乡情。

老井于孩子们更多的是神秘吧。因大人就在身边,便靠近看个究竟,一来二去,胆子越大发了,也晓得原先的大人的话都是哄吓人的。但井确实深,又阴冷,一汪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井壁笔直湿漉漉的,倘若真的掉下去,就是淹不死,也爬不上来。心中便实实的有些怕了。

然不过有些怕了,还是难抵它的神秘的诱惑。这时总喜欢试探地欺负一下它。最好的莫过靠近向井口探头,丢进入一块干净的石子,快步跑开几步,同时美美的侧耳寻听那深深的隆隆的咕咚一声。好像那井打了个嗝。再大胆些,就靠近了站到井边或更保险的趴在井边,往里面探看,再准备一小堆石子,一个个的投进入,掉进去,抛进入,溜进去,欣赏那冒起的水花,还有像是住进喇叭或在山谷里的水的响动。只要不被大人看见就乐此不疲。家门口的井是要爱惜更要小心侦查的,之后便在村子里跟伙伴们游蹿作案,尤其喜欢抱起大砖块狠狠地摔进入,就盼得有水花冒出来,然而,总是不得。终于有一年夏雨磅礴,有的井水几近地面,石子转头抛了去,水花是有了,声音却没了。猜是水没了井的嗓子,或者给噎到了。 冬天下了雪,总有人扫清了老井周围的雪,我们兜来干净的雪洒落里面喜欢看它们消融的过程。冬天老井很少上冻,即使冻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很容易就能用铁桶砸掉,然后看到井口依稀的水蒸气。由于附在井壁上的冰渣,这时的桶很容易掉下去,人们便用扁担的勾子探试着把桶勾起来,就像摸鱼和猜谜。虽然我们帮不上忙,却最喜欢看,暗想长大了有机会把桶索性扔进去后来,自己捞着玩。 如今我也是个大人了,手臂足以提水和捞桶了。然而却没了机会。

自打家家打了机井,也叫压水井,水管深入地下五六米乃至七八米,一年四季时时都可以汲水,远比那老井方便干净安全。于是老井便被冷落了,它的存在还是一种危险,有几个小孩子不慎落井,离开了世界。其中有家人便把那井挖了然后给填上了。其他的井,人们至少不用来打水做饭了,也想填上,或许是人们懒得去填,更或许是舍不得,它在那里毕竟那么多年,我们喝了它那么多水。 然而,小孩子们的抛丢便没了限制或顾忌,似乎理所应当,大人们只是呵斥注意安全,倒不在乎丢了什么,里面的水不再清澈,甚至没了水的影子,只是曾经漂浮的枯枝和新落的砖头。

这时也没了那么多的尊重和珍惜。到了冬天,大人小孩都爱往井洞里倒进积雪,只记得有次雪填满了,人可以站在井上面,很新鲜神奇似的。孩子们都抢着去踩一踩,像把什么厉害又可怕的东西给征服了,很神奇骄傲。

想到这些,心里有莫名的悲哀。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井填了,像给大地抚平伤疤一般。

好在,没多久,人们把它们给填上了,恢复了一片平整安全的地面,原本深深地一方神秘天地,现在见不到一丁点儿的痕迹,再平常不过了。 但那老井确实存在过,就在那儿,不过大约一尺见方的地儿。我可以在它原来的地方画一个跟原来一样大的圆,然后再踩在上面,心中还是莫名的恐惧,却是掉不下去的,它确实不存在了。

从那圆上走开,想起那湿漉漉的一圈,有种莫名的亲切,耳旁依稀一声深深地咕咚。情不自禁的拾起一块石子,向那圆里丢去,它碰了一下地面,弹了出去,跳走了,找不见了。




[ 本帖最后由 梅青 于 2013-9-15 22: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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