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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吃洋芋,长子弟

2022-01-01叙事散文叶浅韵
在滇东北地区的大部分人心中,洋芋的地位比鲍鱼高出很多。我们可以一年不想吃鲍鱼,却不能一天不吃洋芋。滇东北高原的土壤气候特别适合洋芋的生长,每当春风刮醒了春花的时候,播种的季节就到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在自己的地里播下洋芋种子。到了夏天,大片大片……


在滇东北地区的大部分人心中,洋芋的地位比鲍鱼高出很多。我们可以一年不想吃鲍鱼,却不能一天不吃洋芋。


滇东北高原的土壤气候特别适合洋芋的生长,每当春风刮醒了春花的时候,播种的季节就到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在自己的地里播下洋芋种子。到了夏天,大片大片白色紫色黄色的花朵美不胜收。她美丽的外表下面更有一颗丰富的内心,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洋芋生长在根茎下面。它们,就是我们心中的美食之王——洋芋。


洋芋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叫法,最常用的学名是马铃薯、土豆,也被称为地蛋、山药蛋、洋芋等。我无法考证它什么时候传入中国,并在各个地方安然贡献。我只知道自打我记事的时候,洋芋就是家庭餐桌上的美味,是继大米和玉米之外的主要粮食和蔬菜作物。那时,人们还不甚懂得营养的成分,只是把它当作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早晨起床后,每家的灶火里都为孩子们烧烤着的香喷喷的洋芋,它被形象地称为“吹灰点心”,是大人孩子们百吃不厌的点心。吹去柴灰炭灰,剥去黑乎乎的外表,露出它金黄色的美丽,咬在嘴里,可口的香面味道令人由衷地喜爱,绝对是吃完一个还想再吃一个。烧成七成生的洋芋,别有一番味道,可以慢慢享受有嚼头的嘎咂味。更多的人喜欢用自制的咸菜一起下着吃,自制的酱、卤腐、糟辣子让大家各有选择,也有爱吃甜味的老人或是孩子,喜欢醮着蜂蜜一起吃。吃得酣畅痛快,吃得开心乐呵。在没有蛋糕没有牛奶的童年,洋芋是我心中最永恒的点心。


从小城大街小巷的烤洋芋摊点上,你就知道洋芋被人们热爱的程度。每每经过,总是被它的香味所诱惑,即使是刚吃过饭的人们也忍不住脚步,要停下解解馋,才肯离去。卖洋芋的大嫂大娘们,被风吹日晒发黑的脸庞上洋溢着纯朴的笑容,她们的双手因长期刮洋芋的劳作,比卖炭翁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城因有这个行业的存在,让大多数人唇上的想念有了一个着落。一个又一个洋芋从手里换成零钱,养育了多少个莘莘学子,抚平过多少颗贫寒的心灵。


在我记忆中,每一个暑假都与洋芋进行最亲密的接触,从土地里刨出洋芋开始,再从山地嘿哟黑哟地背回来。每个家庭都开始了收获洋芋的忙碌,大的被挑选进仓储存,以备一年的食用,半大的成色好的被挑选为来年的种子,小的成了牲口们的美味。被锄头不小心挖烂的,一盆一盆地挑出来,及时加工当作全家人的粮食。大人们也挑选一部分出来用滤网过滤后,做成天然的淀粉,相当于我们在超市里买的藕粉那样,在孩子们想吃的时候拿出来解馋。我总是记起我端着大盆的洋芋去河里洗,然后用一个铁皮的小刮子使劲地刮,溅出的淀粉满脸满身都是。这一大盆洋芋通常会在晌午时分,煮熟后当作一天的“晌午”,大人孩子们欢快地吃着,从这家窜到那家,仿佛想以这种方式来庆贺丰收的喜悦。


每个家庭通常会选择几个晴好的日子,把去了皮的洋芋切成片,放在加了盐的清水里,文火煮到半熟的样子,打捞出来后,一片一片地摆放在麦草呀是蛇皮口袋上,经过太阳光一天的爆晒。干洋芋片就加工完成了,把它们收进袋子里储藏,随时可拿出来食用,放在油锅里一炸,香香酥酥的味道正是大众喜爱的感觉,它是酒席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下酒菜。


洋芋不仅是主要的粮食,它还是主要的蔬菜。因其保管的简单成了家居的宠儿,只要把它们摆放通风透光的地方,它可以保管到来年。几乎每个家庭都会储藏一些以备时时之需,我们可以制作青椒洋芋丝、干焙洋芋丝、麻辣洋芋条……还可以做酸菜洋芋汤、小瓜洋芋块,并可与鸡、牛肉等制作成不同口味的洋芋鸡、红烧洋芋牛肉等。甚至可以洋芋来包饺子,油炸过的洋芋饺子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黄金饺。总之,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需要,作出不同口味的洋芋美味。


有天,上小学的儿子欢喜地告诉我一件事,他说学校门口有家卖包子的店,里面的有洋芋馅的包子,特别好吃。说得我忍不住就去了,我问店老板为何有这样的创意,她说她也是听孩子们说要有这样的包子就好了,就尝试着做一些,没想到成了她的主打产品,大人孩子们甚是喜欢。这下,你就明白了,为什么滇东北的人到了外地旅游,在酒店总是迫不及待地问有关洋芋的菜谱。它是那样普通,却是那样深入人心,是我们心中深爱永恒的情人。


如今,在我们生活中简单而普遍的洋芋已被科学家们逐渐神化成宝贝了,它身上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我们可以不用去探究它所包含的成份,只看它被称为“十全十美的食物”,“人体可以只靠洋芋和全脂牛奶就能维系生命和健康。”从这一点来看,洋芋全然应该成为新一代绿色健康饮食中的新宠。平日里,我们用洋芋来治疗晒伤晒黑长痘的皮肤,作为生活的小贴士被广泛应用。可以说,洋芋是一种越贪吃越美丽的食物,它可以减少脂肪的摄入,加速脂肪的代谢,它的奇妙作用能让胖人变瘦,瘦人变胖。以至在滇东北高原上流行一句谚语:吃洋芋,长子弟!(想当于长美丽、长帅气)。


平日里我们戏称洋芋为“小鲍鱼”,其实是为了表达洋芋在我们心中的地位。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不能理喻的念想,而对于滇东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洋芋就是我们的一道生命线。它已经深入地根植在每个人的心中了。这让我想起遥远的法国宫廷为了普及洋芋的种植,王后开始佩戴洋芋花,这种流行之风迅速传遍整个宫廷。洋芋花成了一种高贵的饰物,为了适应这种需要,开始大面积种植。洋芋慢慢成为欧洲的主要粮食作物,进而传到美国,入驻中国,由于它极其适应高寒山区土壤气候,自然成了广大贫苦人民的主要粮食。它在在特定的年代,战胜饥年荒月,养活了多少人口,为人类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农业科技的发展,从最初的洋芋包谷套种,致使两种农民作物产量大增,到如今栽培种植出了七彩的洋芋,不仅色泽艳丽,而且更加营养可口。说明人们对小小洋芋关注的视线延伸了,延伸到深层加工的领域,让超市里畅销的土豆片成了孩子们喜爱的食品。延伸到转基因食品的进攻下,洋芋依然保持着它纯朴的本色。小小洋芋,竟然蕴藏着大大的学问,饱含着对土地深深的眷恋,对百姓贴心贴肝的温情。


我很庆幸生长在滇东北这片土地上,从小就被这样的宝贝一直宠爱着,并将继续宠爱一生一世,来生来世。我爱洋芋的本性,此生不渝,无论天涯。
[ 本帖最后由 叶浅韵 于 2012-10-25 15: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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