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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母亲节回忆母亲

2021-12-31叙事散文枫林夕照
我家户口本属于母亲的那页上写着:王石氏,1921年生。无疑,同大多数那个时代的中国女性一样,母亲没有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的姓之前还要冠以夫姓,又因为外公外婆在母亲出生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相继去世,所以她也不知自己的生日。十八岁嫁给了一个皮匠,生了……
  我家户口本属于母亲的那页上写着:王石氏,1921年生。无疑,同大多数那个时代的中国女性一样,母亲没有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的姓之前还要冠以夫姓,又因为外公外婆在母亲出生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相继去世,所以她也不知自己的生日。十八岁嫁给了一个皮匠,生了一儿一女,那皮匠又因痨病死了,解放后嫁给我父亲,艰难地把我们弟兄仨拉扯大,就撒手西去了……
  ──在母亲去世二十年后的今天,回忆母亲平凡而艰辛的一生,我实在说不清内心深处的酸甜苦辣。
  我出生在三年困难时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家境的窘困是可想而知的。我从小体弱多病,用父亲的话说“怕是活不了”了,夜里常常哭闹,母亲就一夜夜地抱着我,哼一些老掉了牙的歌,慢慢地催我入眠。在母亲的照料下,我竟然活过来了,左邻右舍婶子大娘都说我命大,将来必有出息。
  后来上了学,由于家里穷,能上学已属不易,所以读书颇用功,母亲自然很欣慰,每次考试得了好成绩,母亲逢人便讲,能高兴好些天。母亲一直对我是寄予厚望的,每天夜里我在油灯下读书写作业,母亲总是陪着我,做她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活。有时,我累了,抬头却见母亲正注视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疼爱和热望,那目光永远地镌刻在了我的心上。
  然而那时农村孩子的所谓“出路”是极渺茫的。上大学要“保送”,电影《决裂》中谓老茧是上大学的资格其实是“御用文人”的杜撰,真正所谓贫下中农的子女是断无希望的。所以我上初中后对学习已不很热心了,看着父母终日为生活操劳,拿几个鸡蛋去换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偷偷地逃学到附近的农场去做小工,一天能挣一元零五分。那一天,锄了一天地累得腰酸腿疼,但拿到了钱,想象母亲高兴的神情,一天的疲劳早飞到九霄云外了。乐颠颠跑回家,感到空气有些异样,果然母亲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喝问:“上哪去了?”我惴惴地掏出钱,还没张开嘴,母亲手中的笤帚已雨点般落下了,打累了,喝令我跪下。我哭得一塌糊涂,母亲却视而不见,直到夜深了,父亲发了话,我才得以“免刑”,晚饭也没敢吃,就悄悄地睡下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一双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脸,又隐隐听到低低的啜泣。直到今天,我仍然时时感到那手的温热,于事业不敢有丝毫的疏懒。
  后来,如母亲所希望的那样,我果然到“外面”去“做事”了,母亲的自豪和欣喜是可以想象的。谁料,没几年母亲就去世了,没有得到我丝毫的回报,却在临终前依然惦记着远在异乡的儿子……
  母亲去世周年的时候,我去给母亲上坟。那时已是暮秋,田野上只有几株被农人遗下的庄稼,于风中摇曳,天空寥廓而苍凉,残阳的余辉把母亲坟旁的白杨树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泽,远处一两声犬吠划破了乡村的寂静。我为母亲的荒冢捧几把新土,环顾空旷的原野,忆及母亲的一生,禁不住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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