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朵美的春天
2021-12-30叙事散文脂砚
朵美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岁末年初,鹤庆县城还在萧瑟的寒意里时,朵美已经暖风阵阵,成熟麦田的香味扑面而来,仿佛是县城的四五月份了;鹤庆坝子向阳人家的青蚕豆刚刚上市,朵美的青蚕豆已过了炒吃的季节,等待不日后农人来收打了;还有五颜六色的百花,在鹤……
朵美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岁末年初,鹤庆县城还在萧瑟的寒意里时,朵美已经暖风阵阵,成熟麦田的香味扑面而来,仿佛是县城的四五月份了;鹤庆坝子向阳人家的青蚕豆刚刚上市,朵美的青蚕豆已过了炒吃的季节,等待不日后农人来收打了;还有五颜六色的百花,在鹤庆坝子尚在睡梦中的时候,朵美的山野路边,早已开得热热闹闹,蜂飞蝶舞,春意盎然了;更有那轻捷俏丽的春燕,当鹤庆县城的燕子还在回家的路上时,朵美农家屋檐下的春燕已忙着筑巢,“不吃你家谷子,不吃你家麦子,借你家房子住住”地叽叽喳喳个不停了。
朵美乡位于鹤庆县东南部金沙江边,地处低热河谷地带,四面山峰环抱,逶迤纵横,金沙江由北向南奔流而过。朵美冬季温暖,夏季酷热,土地肥沃,水利资源丰富,山谷中溪流潺潺,北干箐寨子坡下的温泉小有名气,有治风湿、疮癞和活血的功效,每年春季,引来众多外县内外群众到温泉洗澡治病。朵美还有宽阔的草场,成群的牛羊点缀着绵延青山,成为动人的风景,由此带来的收入更把农家的日子滋润得红红火火。再有就是热热闹闹的朵美街,历史上即形成集市,历来是群众交易红糖、花生、烟叶、粮食、竹木农具、家禽家畜及其它生产生活物资的重要集市,清代明国时期,曾订为寅、申日赶集,1980年起,订为逢2、7日赶集,是日,永胜、松桂、黄坪、六合等地群众身着新衣,背着自家产的东西来卖,同时买回各种生活用品。有时偶见一头小毛驴,驮着两筐沉沉的东西,上面再倒着坐一个小孩,孩子头上留个“大桃子”,充满好奇的眼睛,带一点怯意地,把街上的东西一一收到眼里去,赶着毛驴走在后头的父亲,一脸朴实——那真是让人看一眼就终生难忘的画面,那种朴实和真诚,以及以生活一步一个脚印的态度,让人感动和肃然起敬。
今年正月初,一个晴天,我去了趟朵美。中午,车子从县城出发,记得当时车里的温度是15度。车子出了松桂,一直朝朵美的方向进发,我发现每往前走几公里,温度表显示的温度便增加一度,一直到朵美街,温度竟到了23度!外衣脱掉了,毛衣也脱掉了,那热风扑面的感觉,竟有夏日里想要午睡的绵绵倦意。更有趣的是,刚出松桂,那地里的包谷已长出来了,此时县城的包谷还没种下去呢!往里走,那包谷有两三尺长,再往前去,那包谷开天花了,到朵美街附近,包谷竟长出了红红的胡子!在县城的包谷还要隔些日子才种下去的时候,朵美的包谷,就快要成熟了!如此肥沃的土壤和适合农作生活的温度,难怪会有这样的传说:有位大爷,把扁担随手插到地里,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扁担拿不动——那扁担竟已生根发芽……
这就是朵美的春天,早早到来的春天,包谷挂满红胡子的春天,成片的麦子渐黄渐熟的春天,成坝的冬植蔗等着农人收获的春天,金黄的油菜花和火红的攀枝花灿烂绽开的春天,万物拔节生长、充满蓬勃生机、无不昭示着丰收希望的春天!
我喜欢朵美的春天。记忆中,春天总是与不安的春风和料峭的寒意相连,青的灰的云还不时污染着天空的纯净美丽,空气干燥,一阵风来过,除了灰尘就是漫天的塑料和纸屑,简直不想出门。朵美的春天却不一样,晴朗的天空蓝得仿佛拧得出水来,那种纯粹的蓝,甚至让人不敢逼视,多看几眼,就能让人心也清明如镜似的;暖暖的风里送来的是各种植物的芬芳,徜徉在田间小路上,阵阵花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足以让人迷醉,让人乐不思蜀。
来到金沙江边,原来在车里望出去一道蓝色飘带般的金沙江,却是一点也不温柔,而是以一种湍急的姿势,义无反顾地流逝。站在中江大桥上,面对一江不停流逝的春水,迎面的江风含着潮湿而温暖的气息,刹那间,就觉得胸中的尘埃被江水涤荡得干干净净。这个时候,就想在江边迎着江风奔跑了,一定要光着脚,在沙滩上留一串逆风而上的脚印,累了,就躺倒在松软的沙滩上,让大脑呈一片空白,让思想在那一片空白里瞬间死亡——这就正月初六的下午,我站在中江大桥上突然想到的。当时天空很蓝很蓝,风淡淡地吹着,成群的家燕在空中穿梭飞行。
回到住处,从窗子里往外看,只见一包一包婴儿襁褓似的芭蕉花低低地开着,一株株龙眼树小伞般整齐地撑开来,不远处的甘蔗林里,头戴大草帽的农人正利索地砍着新科技品种冬植蔗。那砍甘蔗的人是极善良的,倘若开口问他要一根甘蔗,一定会笑笑地扔一根过来,那明朗的笑容,让你还没来得及吃甘蔗,就一直甜到心底了。
朵美春天的夜晚是极宁静的。青石板似的天幕上缀满宝石般的星星,凉风轻轻地拂过脸庞,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很静很静的夜晚,你就听得到金沙江流淌的声音了。那声音远远近近而来,像风一样,又似乎有千军万马渐行渐近,或者渐行远。在静和动对立统一的矛盾中,金沙江完成了她神圣的流逝。那流逝的声音,几千年前就是这样的,几千年以后,也将是这样的。
听着汩汩流淌的水声,突然想到有人曾半开玩笑地说:朵美的意思,就是一个悄悄躲起来美的地方。的确,朵美很美,比如甜蜜的甘蔗林,蜿蜒的金沙江,火红的攀枝花,谗人的绿橄榄,神奇的温泉水……然而很多人,还不知道朵美,更不知道朵美这些年的变化,尤其是近几年来,政府加大了对朵美乡的投资,一批大大小小的电站建起来了,老百姓的生活变样了,朵美乡和中江乡合并成一个乡了,也就是现在的朵美乡,龙开口电站也在筹建中了……这个“悄悄躲起来美”的地方,正以日新月异的面貌,走向她充满希望的春天!
离开朵美是在一个美丽的清晨,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阳光下的朵美是一个宁静详和的世界。我想,朵美的春天是富于哲理意味的。朵美的春天,在一个“早”字。所谓人勤春早,又有古语说,笨鸟先飞,还说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还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其实都是一个“早”字,人生苦短,早字当先——也许,这正是朵美来得特别早的春天,给人们最大的启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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