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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花上的年(外一篇)

2021-12-29叙事散文若荷

窗花上的年若荷是除旧迎新的日子,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摆着的剪纸,大红福字红彤彤的,不由联想起新年的红窗花,顿时感觉喜盈盈的。望着各式各样的剪纸,心里叹,又是一年过去了。抬起头,更看见,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数百棵的路沿树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闪光……
窗花上的年

若荷

  是除旧迎新的日子,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摆着的剪纸,大红福字红彤彤的,不由联想起新年的红窗花,顿时感觉喜盈盈的。望着各式各样的剪纸,心里叹,又是一年过去了。抬起头,更看见,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数百棵的路沿树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闪光灯。鲜艳的彩旗、喜庆的歌曲,处处花团锦簇,一派祥和的景象。
  同事问,年,怎么过?还能怎么过?吃好喝好玩好,可不就是过年么?给家人买件新衣,可不就是过年么?可是,还觉得,这样的年也太没年味儿了,就像小时和玩伴做游戏藏猫猫,甲方藏好了,乙方便去找,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越是找不着,越是想找到,游戏的兴趣也来了。遇到笨一点的小孩子,时或出现这样的意外:我藏好了,你来找我吧!“哗”的一下,在场的人都笑了,说这孩子,是真傻。

  迷底掀开了,再让人竞猜,就不新鲜了。游戏如此,过年何尝不是如此呢?年是不须要躲猫的,然而,年,也要新颖一点才好,新颖、新奇,思之若渴,才有年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一进腊月门,别说家家户户蒸馒头做年糕,把年整得热热闹闹,就是出得门,走在街上,都有年的气氛在张扬。规规整整的门框上,张贴着整齐划一的大红门对,扫除一新的门楣下,悬挂着花花绿绿的过门钱,风一吹,哗啦啦作响。那过门钱在人们的目光里,就如同往后的日子,崭新鲜亮,掀起一张是一张。
  那时候,气候好像比现在要差,大人大都猫在屋子里,空旷的院子里,天空飘落着零星的雪花。而我们小孩子,从不老实躲在屋里的,学校放假了,父母收工了,久违了一年的暖意回来了。平日调皮的小孩子,此刻,不是躲进父母怀里享受温暖和爱抚,而是兴高采烈地跑向院子,等待大片大片的雪花的降临,做过年的滑车。滑车是一根树杈做成的,那树枝呈人字状,树杈朝上张开着,交叉的地方搭在雪地上,两个人一组,一个伙伴坐上去,可以相互替换拉着跑。洁白的雪地里,便有了童年那欢欣的笑,跟银铃一般。

  赶年集,买鞭炮,买绢花,这又是孩子们的乐趣。再调皮的孩子,那一刻也变得乖起来。牵着大人的手,在人群里挤来钻去,很是自豪。鞭炮就买两挂吧,一挂在年三十晚上点,一挂在年初一早上放——手里的钱不多,大人还要买年货。对女孩,大人就上心了,买头花,是从不吝啬的,想要哪样买哪样,把女孩打扮得花朵儿一样。

  年来时,母亲会去商店里买红纸,小心翼翼地剪成几个长纸条,由父亲在上面写对联,“东风浩荡革命形势无限好,红旗招展生产战线气象新”,“喜气洋洋过春节,身强力壮迎长征”。对联写好了,并不急于贴门上,而是小心地把它卷起来,等到年三十早上才张贴。这是乡村里的风俗,那才是,“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记忆最深刻的,是剪窗花。院子里有个大姐姐,窗花剪得特别好,她家在外地,每年过年都不回家,母亲便让她到我家吃年夜饭。她帮母亲蒸馒头,做年菜,剪窗花。母亲把红纸分下来,我们按她的要求剪成几个块,大小如同我们用的小手绢,先描摹出线条,再开始动手,窗花就在这纸的“手绢”里一刀一刀剪出来。有四方连续图案的,也有独立图案的,独立图案是我们独创的,比如金鸡报晓,鲤鱼跳龙门。在农村,还要剪几张福娃,寓意来年人口兴旺,日子顺达,连年有余。

  剪啊剪啊,从前窗上的窗花,剪到后窗上的窗花,剪出的窗花五花八门,各不相同。进腊月门就剪,一直剪到到年三十的晚上。剪窗花很费工夫,需要留神每一刀,一刀剪错,万刀无补。除夕之夜,我们将窗花贴在窗户上,窗花贴上,年就在这一刻降临了。所有的尘嚣与浮华,困苦与艰难,都在这一刻封存为旧事。年,让忧郁走远。
  在衣食不丰的年月里,年味却是浓的。想一想,原来,年,是父亲笔下大红的门对,是母亲手上的窗花,是我们等待堆砌的雪人,是与父母围炉笑谈的夜话,是捧在手里的年糕,更是戴在头上的美丽的绢花呀。
             是饺子,还是“牢丸”?

  集市上,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很有些节日的气氛了。赶集去,慢慢看,慢慢走,你挽着我,我牵着你,繁多的年货,琳琅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接到母亲的电话,问,年菜买了没有?过年的饺子馅准备好了没有?我笑回,离年三十还早着呢,不急不急。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在母亲心里,过年的饺子至关重要。
  民间的流行里,都知道有冬至吃水饺的习俗,岂不知,每逢新春佳节,北方人把吃饺子也看作不可或缺的食品。春节的食谱里,可以没有馒头,可以不蒸年糕,唯独饺子不能少。大年三十,吃罢年夜饭,除夕守岁,在交子夜之前,全家人要围坐案前包饺子。饺子包完,一家人仍围坐饭桌,等待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这才是一年里最后的晚宴。暖意融融的屋子内,流露着大人满足的神情,泼洒着孩子的欢声笑语,浓浓的年味,也从中洋溢出来。
  劳作了一年的人们,最终意愿都是吃顿团圆的水饺,因为它的形状像古时的元宝,所以在春节吃饺子,盼新的一年“招财进宝”,仿佛来年的盈亏,都预示在这一碗饺子里了。饺子有馅,馅于暗中,便于把各种吉祥的东西包进里面。有趣的人家,会把糖、花生、栗子和顶针等物包进馅里。吃到如意、吃到糖的人,来年的日子更甜美,吃到花生的人将健康长寿,吃到顶针,意思是心灵手巧、丰衣足食吧,用以寄托人们对新岁的期望。电影《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有一个细节,石光荣不久要援朝,走前回楮琴家,楮琴的母亲在饺子里包了枣,枣是盼望早归的意思,暗示女婿,打了胜仗,早日还家。无须过多的语言,将一个母亲的疼爱之情,跃然其中。

  第一锅是肉馅,馅越精越好。接下来,交子时分,还要吃素馅饺子。它的由来,据说是源于清朝,每年的大年初一,大清皇帝都要吃素饺,祈求素素净净,于是素馅水饺,便成了年三十晚上的特殊食品。包素馅饺子有诸多讲究,饺子馅,一般是香菜豆腐,或者是韭菜吓仁,看去真的是一青二白。包前要净手,心要欢喜,饺子边要捏紧,避免下到锅里挣开露出饺子馅。饺子出锅,汤要清,寓意一年清净、利落、没有烦心事。小时候,我因不喜欢吃饺子,别说荤馅的饺子,素馅的饺子亦是不拈一指,所以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都惹母亲生一场气。
  民谣中,有“初一饺子”之说。农历正月伊始,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子”为“子时”,交与“饺”谐音,有“喜庆团圆”,“吉祥如意”的意思。风俗里,又有“初一不干活,干活累一年”的说法,所以大年初一的饺子,一定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提前包出的。把空调打开,家里所有的灯都点亮,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包饺子,说说笑笑,其乐陶陶,是中国人过年的习惯,亦是一种合家欢乐的幸福场景。饺子包好,时针也快指到午夜了,下饺子,荤的,素的,分别盛在碗里,先吃荤饺子,再吃素饺子。女儿有时不吃,就哄她,吃素饺,长个儿呢。女儿就乖乖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跑到镜子面前踮踮脚,看是不是真的长高了。

  在北方的人家,饺子包的好,是很受人称赞的。有句俗话是“饺子好吃不在折上”,所谓的“折”,就是饺子的边,意思是指饺子好吃在馅上,而不在折上。岂不知,好吃的饺子,“折”更是要好看的。这才是完美的和谐。在我们家,饺子包的好的当属我的母亲了,她包出的饺子小巧玲珑,“折”与肚,都十分精致,像是一件艺术品。古人说饺子“形如偃月”,母亲包出的饺子以此形容,真的是恰如其分。
  我对饺子没有研究,所以一直包不好。有一年加班,不能回家,就和同事在一起吃年夜饭,我负责包水饺,结果在出锅时发现饺子都破了,那是没有捏紧饺子边的原故。想自己吃饺子多少年,在关键时刻露丑,心里顿时羞愧不安。有人帮我开脱,说唐《西阳杂俎》记述:“饺耳,也称粉角,也叫牢丸。”挣破的饺子,可不是很像“牢丸”?“牢丸”,在古时也指馄饨也。我笑笑,脸,却是羞得更红了。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09-1-9 19: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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