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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感受黔东南

2021-12-28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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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黔东南
                                                                                     围庭
                                                                                
                                                                                      一

      贵州黔东南首先给我的印象是山多。从湖南的怀化洪江入黔,一路经天柱、黎平、从江、都匀、镇远、凯里等地,然后由贵阳返回上海。一路风尘仆仆,全是在深山里穿行。这些大山古老神密,嶂嶂相连,峰峰奇峭。公路盘山而行,时而向上攀驰,时而朝下开去。如要翻越一座山,弯来绕去好半天,直把人的骨头快颠散了才抵达目的地。

      大山高险崎岖,很少有一块完整的平地,即便巴掌大小的地方也被山民种上了庄稼。这儿似乎不太适应人类的生存。可实际生活在黔东南这儿的人并不少,若以民族计,苗族最多,其次是侗族,其它还有水族、布依族等。我对民族的形成并无太多的研究,但我知道有一个传说,今日苗族来自北方,是炎黄同时的一个叫蚩尤的后裔。为印证这一说法,我很想在踏访的间隙里寻找到那被历史打破的青花瓷碎片,那怕只有一二片。当反复观察一些苗人的脸形后,我好像突然读懂了他们迁徙的密码。他们在此已生活好几千年,但北人的脸面却不因岁月的湮没而有太多的改变,尤其苗人女子,个个有着一副类似北方姑娘一样的银盘方脸。当年,蚩尤被炎黄联军打败后,他的族人便开始了集体大逃亡,从黄河流域一直逃到黔湘一带。除北方特征的脸形可佐征几千年前那场战事外,苗人的居住地选择也可说明一些问题,苗寨一般建在高山险要处,似乎也透露出了他们躲避仇杀的历史信息。

      侗人是黔东南的土著民族。与苗人相比,他们脸形大多偏瘦狭长,那是南方人比较典型的。同行的杨总祖辈生活在黔东南的侗人,在上个世纪的知青插队潮中与上海知青相恋,然后远嫁上海定居。尽管今日的她略有点胖,但脸形也是如此。丛江县陈光标先生担任乡党书记多年,对侗苗二族的习俗文化颇有研究。他的思考也与我原先观察颇为契合。他告我侗人是古代百越的分支,是贵州的原著居民。他们先它人到此,抢占了好风水,是故侗寨一般择江川河畔而建。这里除得水利外,平整的耕田也多。古代先民的战争,一般是为水而起。苗人虽比侗人势众,但这两个民族却很少因为这个缘由而战,因为他们喜好不同。苗人不愿下山,侗人落得安心地待在水边。有一种说法叫历史的选择,这话用在苗侗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历史进程走至今天,民族的概念是越来越淡薄了。今日之中华,无论苗人还是侗人,抑或其它族人,在强大汉文化的冲撞下,他们与汉融合的速度在加快。我所见的苗侗两族人无不例外地说汉话,着汉装,当然也穿牛仔裤裙和T裇,生活习俗及儒家思想加些许的西学价值观也几乎与汉人没什么差异了。我们现在所谓的少数民族,可能更多的还是在族群上划分,就像是说你是那个省的人差不多了。

                                                                                       二


      入黔地后,我们一直在苗区侗寨里转悠,目力所及,皆是苗侗的景物。山固然秀,水也清澈,就是侗人引之为傲的风雨桥和鼓楼也确实精美无比。但我总有身在异乡他域的感觉。当驱车赶至镇远,站在新大桥上眺望街巷横竖,商贾如云的城景时。我好像闻得了我特别熟悉的那种文化味道。

      镇远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其“滇楚锁钥,黔东门户”的称呼,说明这里首先是一个军事重镇。城市依山临水。山是石屏山,青色尽染,水是㵲阳河,碧水似玉。一个城市有山有水,就好像沾染了仙气。河道呈“S”型蜿蜒贯通全城,像黑白双鱼的太极图,也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分神秘。我在惊诧这座山城美丽的同时,更佩服古人匠心独运地将一座城市的美丽与军事攻防整合在一起。

      镇远乃威镇远方的含义。中国古代有“北方胡,南方越”之说,过去入侵中原的是来自东西北方向的游牧民族,而西南诸省一直保持着相对安宁。大处说是草原地理易运兵,小处来说便是西南多山,反叛力量难以集中。但镇远易守难攻的地形也显然起到了非常重要作用,试想若有一支雄兵设关卡在此,起事的兵马如欲逾越是何其之难!史书上所云“欲通云贵,先守镇远”是镇远古城在地理位置上的真实写照。当年这儿兵家逐鹿,旌旗蔽空,那是多么激越,又是多么壮怀啊!

      汉人在此戍边,也以自己的文化构筑了这座城市。在汉文化抵达之前,这儿算得上蛮荒之地,正是不断的有从中原来的文人,商贩,垦荒者,酿酒师,船工,鱼夫……当然色情业当然也不会放过在此插足的机会。他们来了,并在此扎下根来,子承父业地干了一辈又一辈。于是才有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这满带江南色彩的街巷,有了出售各地产品的商店,有了喝龙井也喝滇红的茶坊,有了适应各种不同口味的饭店,有了大小码头。至于那些个点缀在街坊的湖广陕甘会馆和建于山间的佛寺道观,更是汉人寄魂思乡的载体。抚物思昔,可以想象得出历朝历代的先辈们是如何在此苦心经营的。

      如果说镇远的古韵让人沉醉,那么它五光十色的夜景则能给你一种惊艳的感觉。在送走太阳夜色笼罩之时。披挂在屋顶脊角的彩灯瞬间亮了起来,一条街巷便是一道美丽的画轴。步走景移,满地生辉。路边的桂花树,将香气一阵阵地沁出来,空气里弥漫了醉人的芳草味。这时不知从那儿跑出个放焰火的人,他站在新大桥的中端,朝着㵲阳河上燃放了起来。一串串礼花腾空而起,有的像彩虹,有的像天女散花,有的像火龙喷舌……焰火放没了,他人也走了。可是原先被他身子罩住的半轮碧月反而升得更高了,倒映在了水中,煞是好看。

      余秋雨曾说过,镇远有着太多令人着迷的神奇之处,镇远是远行者的精神依托之地。当我一踏进镇远的刹那间,我确实找到了一种文化上认同。难得可贵的是这是在苗岭之乡。

                                                                                     三

      大抵一个地方的吃,是与当地物产和气候紧密相连的。江南气象柔和,吃物总带些甜,而黔地雨多水气潮湿,得借助麻辣才得以驱散。但与川蜀的热辣不同,黔味是凉辣,辣而不猛、辣味醇和。黔东南的菜当然也辣,但它在辣的基础上还掺和了酸。他们是每饭必有酸汤。这与当年苗侗山民因缺盐而上山采摘野生酸果调味有关。在贵州的十来天里,一路上虽吃了不少的辣椒,但有酸汤护着,却没觉得胄有什么不舒服。

      过嘴的黔味印象较深的有两个。一是牛癟。牛癟又叫“百草汤”。是宰杀牛后提取其肠胄里未及消化的东西,佐以石菖浦、藿香、川芎等香草慢慢熬制,然后加入牛肉煮食。这吃法很奇特。不但没吃过,也没听说过。但当地人视此物为待客上品。我们尝后,有种牛杀了后没洗清爽的感觉,觉得味儿太怪,很难适应。二是酸汤鱼。在上海吃过酸汤鱼,没觉得有什么特好的地方,但这次吃了,觉得超好。关键是酸汤和鱼的熬制与选用。酸汤是用西红柿熬出的,酸里带着甜,鲶鱼是山间野生的,内质紧密厚实,且富弹性。煮沸后揭开锅盖先喝口汤,入口顿觉两腮发紧,口水横流,然后对着鲜嫩的鱼肉下筷子。那丝丝酸香麻辣,一寸一寸的肆掠你的舌,酥软的麻,让人沉醉。

      在天柱县时,杨总的哥哥还特为请我们到他家吃了一顿最地道的侗族早饭。主人招呼,客人落座,满满一桌子的茶点及菜,很多东西都是头回看过,怎么举筷是在主人现场施教下进行的。吃法很新奇,主人在客人碗里放进炒过的大米,煮熟的豆角,红豆,然后从锅里舀进滚烫的鸡汤,随着“吱吱”的响声,米香味混合着豆角味扑鼻而来。据说这就叫油茶。油茶是侗人顿顿不可少的饮品。佐以油茶的,还有酸辣椒和糯米制成的藤粑、米豆腐。除此外,那薄薄的猪肉片嚼在嘴里也特香。杨总说这是侗家山民散养的猪。

      黔东南菜好吃,黔东南的酒也厉害。

      黔东南一带的苗侗男性与汉族男人一样喜酒,每当客人到来,总会以长桌待客,大碗斟酒。侗族山民待人十分热情,身着艳丽民族服装姑娘以唱歌喂酒的方式待客是当地的民俗。我们入乡随俗。姑娘敬酒,不敢不喝,这一喝喝出了事,我们十人的团队,被主人放倒六人。我是其中的一个。侗家自酿的米酒,入口微甜,度数不高,但后劲足。其实去贵州之前,宇宁兄曾以他亲身的经历奉劝过我,让我到了山民寨子里别喝酒,尤其别在酒宴上接过侗家姑娘敬献的酒杯。那知我将这话忘了个净光,不但痛快地接过一一饮尽,而且还一再去敬主人光标先生及他的朋友。到了贵阳,杨总的朋友春红特备好酒,次日民钢兄的朋友又摆下茅台宴。宿醉难忘,我不敢再逞能了,只礼貌性的抿了几盅。至今回想起来还有点可惜,白白错失了几次好酒的机会,恨自己不够海量。

      吃穿住行,出远门在外也不能免俗,吃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远在苗区侗寨,吃什么,怎么吃,是哪位朋友请的。这些历历在目的场面,就是过了再久我都不会忘记,并且还会构成我对黔东南回忆的主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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