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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只解与君长短讴

2021-12-28叙事散文优游卒岁

只解与君长短讴“我感觉自己保留着前生的记忆”,寒音边舞着水袖边说。那时她刚唱完一段《皂罗袍》,委婉曲致的声音还在西湖上柔和地荡漾。她说她第一次听到昆曲就泪流满面,学古琴前已对它思慕多年,因为觉得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这一切并没……
只解与君长短讴   “我感觉自己保留着前生的记忆”,寒音边舞着水袖边说。那时她刚唱完一段《皂罗袍》,委婉曲致的声音还在西湖上柔和地荡漾。她说她第一次听到昆曲就泪流满面,学古琴前已对它思慕多年,因为觉得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东西,而奇怪的是,这一切并没有谁引导过她。   “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尽付断井残垣”,伴随着这样曲折声音的,还有两只箫、一张琴、一柄吉他。那时我们正在林逋墓前,或立或坐,里西湖的荷花簇拥在一起摇晃着倾听,几位钓客兀坐着一动不动,远处的北山街偶尔有汽车风一般驰过,初度中秋的月亮还是又大又圆,静静地立在半空。   这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深夜子时的杭州。我们在寒音家品尝完肥美的湖蟹后,突然就想到来西湖的怀里闹一闹。先是老徐提议到曲院风荷,可能那里保留有他少年时湖畔弹唱的美好记忆。我则建议到白堤,因为那里观湖赏月都是绝好的角度,更兼淡烟疏柳美奂美仑。大家都说好,一行人于是先抵达苏小小墓,信步所之,就来到了放鹤亭,解下琴箫,斟上青梅酒,并没想是否到了初始的目的地,就缓缓地吹奏开来。   “是否有前生,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但可以知道的是,我们生来就是这样慕雅的人” ,我抚着琴答寒音。深夜的西湖上没有了纵一苇之所如的轻舟,远处夜夜弦歌的阮公墩也早已没了声息,只有我们这里传出一些清澈透亮的声音。并不是要给谁听,只是在这月白风清中飘来飘去。   更前一些的时候,我们是在寒音家里吹弹,都穿了宽袖博带的汉服。汉服都是巧手的寒音设计裁制的,加了一些自己改良的创意,宽大飘摇地披到身上,霎时就会庄重起来。古人在玩乐时,往往卸下日常的行头,换上飘然出尘的鹤氅方巾。我们的衣服自然也有现代的美感,但少了积淀,少了庄重,许多感觉就怎么也找不到。抚琴吹箫时,穿上典雅的汉服,才觉得彼此般配。   《黑暗中的舞者》里面本•约克一遍又一遍地唱:“我为什么热爱它?为什么热爱它?”那样痴狂和沉醉的声音简直是敲在心上的鼓槌,直捣人灵魂中最柔弱的地方。在心被这样的声音敲得登登直跳的时候,谁知道是为什么,谁又管它为什么,只是要在这样的美好中醉而复醉。我们说不清楚是自己选择了这些典雅的美,还是被宿命地选择,只知道生命中永远不能没有这些醉人的东西。   我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选择了史学,怎么就漂流到了风雅钱塘。一定和童年时古镇上的那些飞檐、木门和青石巷有关,可是儿时的伙伴没有一个象自己走这样的路。生活中许多路线都是斜着前进的,但唯有这条好古慕雅的路却是径直走下来的。硕士毕业时为了进杭州,我宁可延迟一年就业,平时懒散的我,一旦生命中宝贵的东西遇到挑战时,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深夜子时的杭州。许多人在这一刻已沉沉睡去,我们几个人却和月亮一样清醒。几位钓客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远处过往的车也逐渐稀疏下来,我们几个站在时间的深处,向着深色的世界张望。小帆吹起了《暗香》,高而清的声音拔起,郁馥但不张扬。“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吹给林和靖听的曲子,最合适的莫过于是。   隐士大体有两类,道家式和儒家式,前者如陶渊明和林和靖,后者如姜子牙和诸葛亮。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生命都是和谐的统一,不象现代人身心两相分离。林和靖足迹不入城市三十年,梅妻鹤子,是一种与心中的美融为一体的生活。现代人心中的美往往零散得不成体系,并且与生活隔得千山万水。我们操一张琴,什么时候会象拿一本书那样自然呢?我们弹一首曲,什么时候人们不把它当作音乐而当作语言倾听呢?   现在我们携着琴箫走进了自然。夜色将黑色的琴箫完全包融了进去,而且将我们的思维磨得敏锐而犀利。“工作就是无聊”,在机关工作的老徐痛下断语。老徐是当年西湖边的吉他青年,曾经就过着有丝竹悦耳无案牍劳形的生活。老徐抱着吉他的姿势就象将军持着大枪,这种威武又深情的神态一定迷倒过无数西子湖畔走过的姑娘。他开始弹唱起当年的老歌,《无言》、《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斯卡堡罗集市》,以及许多属于那个浪漫而青春的时代的歌。   老徐是音乐全才,吉他、箫、琴、筝、萨克斯、埙无一不通。上大学时是吉他青年,工作后组建过乐队任主唱兼主音吉他。他浑厚而柔和的声音将我们带到了那个充满理想的时代,那个“石头虽然坚硬,可鸡蛋才是生命”的时代。老徐唱到《斯卡堡罗集市》时说当年乐队曾为它和人吵架,因为舞厅的客人认为乐队的伴奏没有弹出三步的节奏。“其实节奏是内在的”,他挥挥手说。当年他离开那个以经商闻名的小城来到杭州,可能也就是这样地挥一挥手。   吉他又是一种韵味。虽然不象琴箫曲折婉转,但每个音都圆润生动,珍珠一样从弦上滚落下来。老徐唱的全是四大天王之前的老歌,旋律都温厚而深情,让我们许多遥远的记忆变得逐渐清晰。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唯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渐渐沉淀下来,在夜风拂动心之湖水时,珍珠一样玲珑地泛起。在这月圆风清的时刻,吉他和琴箫、西湖,因为都是生机盎然的美,完全和谐地融为了一体。   不觉就已东方既白,有家室的寒音伉俪、老徐先回,我和小帆乘兴直奔初阳台看日出。赶到宝石山下时还是蒙蒙亮,奔到台上后顷刻间四宇皆已泛白。可惜却遇上了一个阴天,葛岭朝暾上灰蒙蒙一片没有表情。不过两个年轻人并不受影响,顺路直奔抱朴道院看道士做早课。   秋天的宝石山依然一片苍翠,四处有许多早起的鸟欢快地鸣叫,一转两绕就看到了道院挑出的飞檐。远远就听见道院里伴着鼓和罄缭绕的唱经声,走进去看时,跪在观音像下的六人倒有四个是俗家打扮,余下两个是挽着蓬松发髻的道姑,一个休闲打扮的小年青坐边上敲鼓和罄兼领唱,所有人都是一种晨醒慵懒的表情和腔调,让本来很平和的旋律松散了许多,许是他们的兴致已经被熟悉而消磨了。道院只有正殿、斗母宫、纯阳殿等不多几处,但凭山而建错落有致,庭院被道姑扫得十分干净,角落的牵牛花开得十分自在,纯阳殿前西湖大镜一样在林间倏然展开,早课声和鸟鸣中道院不动声色地屹立。这样清幽的所在就在杭州的闹市环绕之中,而且距我就读的大学才数箭之遥,真是一花一世界。   下得山来,已是行人如织,或是晨练,或是上班,我们又回到了人流之中,怀着采自夜西湖的宁静快乐。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和作者本人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或作者本人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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