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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渴望裸露在海水中

2021-12-28抒情散文半树
其实不需要寻找,空气中到处弥漫的就是海水的气息,天越热,这种气息越浓,年龄越大,越渴望裸露在海水中,这成了纠缠在心头的一个结,你越想解开它,它却越来越缠绕得更紧。生长在海边,要浸在海水中的愿望从来不难实现。比如,找一个空寂的浅水湾,有绵软的……
  
                 
  其实不需要寻找,空气中到处弥漫的就是海水的气息,天越热,这种气息越浓,年龄越大,越渴望裸露在海水中,这成了纠缠在心头的一个结,你越想解开它,它却越来越缠绕得更紧。
                 
  生长在海边,要浸在海水中的愿望从来不难实现。比如,找一个空寂的浅水湾,有绵软的沙滩,沙粒从陆地到海水渐次滚烫着,然后冷却了温度,变换着由浅到深的颜色,水里有些浮动的海藻,看似毫无根基,随波浪自由自在的飘荡;还要加上一处或疏或密的树林,地上有清浅的绿草,绽放着无名的野花;好了,在这青草和野花的味道中,在散发着淡淡的松油味道的树林中,那是海边常见的植物,还有脚下沤烂的树叶的腐朽的气味,那诏显着生命与世界的真实,你裸露了苍白或者黝黑的皮肤,光鲜着躯体,甚至你的私处,那本没有什么,它和你的手,你的脚,你的发一样健康,并勃发着生命的澎湃的激情,海风鼓荡着这原始的、本真的躯体,从头的发梢到脚背的青筋,现在你就可以裸露在海水中了。你可以在飞溅的浪花中奔跑,一如奔走在一马平川的荒漠,前面海天一色,大浪翻滚,永无尽头;你还可以浸泡在海水中,用了一点几乎从来没有去学习过的技巧,这种技巧几乎是宿命般就跟随了你,漂浮在水面上,眼里是辽阔的天空,阳光直辣辣地罩着你,毫无愧色,毫无掩饰,毫无节制,海水就灌进了你的双耳,它就封闭了世界和自然的声音,你就静了心思或者你也如大浪般翻滚了你的万马奔腾的思想;飘着,荡着,涌着,时间静止了,时间淡漠了,可是你还会醒来,你发现离岸边很远了,你挥动手臂,击打水面,水花飞溅,光线四散,你回到了岸边,大口大口喘气,虚空了般瘫软在沙上;你用黄沙掩埋了身躯,那天空中的阳光你还是阻挡不了,它穿透了云层,穿透了沙粒,继续灸烤着你的皮肤,你知道,明天你的皮肤就会如蛇脱皮一样爆裂开来,一年这样一层又一层;你可以大笑,你可以大哭,你可以静默,任时间流失;你还可以任礁石割裂你的皮肤滴落的献血在沙中蔓延,在海水的冲刷下,瞬间淡散了颜色,归入永远的青苍色。你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根本不需要,你本与天和地融在一起,你裸露了你的躯体,你裸露在海水中,你就裸露了你的本真,就裸露了你的纯、你的美,裸露了你的忧郁,裸露了你的渺小,裸露了你的虚伪,裸露了你的无助,你就裸露了你的一切……
                 
  但这只是一个记忆,像极了一个眺遥的梦,可以追溯到你已经久远的童年,少年,有一点青春的影子,不过那已经是变了味道的裸露,像你心中稍纵即逝的渴望放纵的欲望一样,涌上来的越突然,消逝的就越快。
                 
  现在的情景是,本随处可见的沙滩荒野,似乎在一夜间消逝的无影无踪。遍布的虾池,林立的厂房,乱蛇般盘缠的高速公路。但海水浴场真得越来越气派,越来越像一处华丽的舞台。我从来看到这海水浴场比沙粒还多的人群,心里就慌乱不堪。我还不知道,那些夸张的泳衣,绚丽的颜色,穿在瘦的、胖的、高的、矮的女人身上,它们的艳丽的意义是什么。这些女人从我的身边经过,一股股浓烈的刺鼻的脂粉气息荡涤着我的鼻腔,身后是如影相随的眼光,欲望的,欣赏的,暧昧的,卑劣的。这是一处舞台,人在上面走来走去,要赢得一些赞许或者显露一些高人一筹的意识。
                 
  夜幕低垂,华灯高挂。梦幻般的色彩,刺眼的霓虹,黄的、蓝的、红的,绿的,所有颜色的光线天空中齐射。风鼓起来,连那状如鸟翼的建筑都要飞起来的样子。涛声响起,掩不过人潮的喧嚣,人继续涌进来,每粒沙上都有人在走动和舞蹈。但是,一处处的小巧的帐篷支起来,这薄薄的帐篷隔绝了海水,隔绝了海风,隔绝了灯光和星光。我就常常揣想帐篷内的情景和帐篷内封闭的世界,人的躯体和人的思想都包含在其中。可这总是让我不习惯,我唯一看到的是光着身子穿来穿去的孩子,异常尖利和兴奋的喊叫着,这给了我些微的感动。我还是常常来这沙滩坐一坐,因为了怀念还是因为了记忆中的别样的海滩,我实在难以回答清楚。
                 
  我坐在这片夜色中,我就用脚试探着拍打着靠上来的海水,海水在七彩的灯光映照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然后,我站起来向海里走去,海水淹没了我的双腿,我有了涌入海水中的欲望,但我的左边、右边、前面、后面都是人,所有的人都裹着身躯,甚至他们的面容我都看不真切,他们在我的周围环绕着我,我看着满天的星光就笑了笑,我终究还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土,如脚下的沙粒,虽然我知道它们每粒都不相同,每粒沙都有着自己的禀性,自己的渴望、自己的信仰,但在尘世的眼光中它们一样,都仅仅是一粒沙而已。于是渴望裸露在海水中的愿望终究成了一个梦想,隐遁到了内心的最深处,但它不会消逝,随时沿着血脉川流不息,冲击着身躯的每一个毫发之处,每时每刻,存在于我未来生命的所有的历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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