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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山村雪韵

2021-12-28叙事散文何足道哉
刚刚放了寒假,一场大雪,就铺天盖地下了起来,将一个小山村盖得严严实实。小山村躺在厚厚的棉被下,不愿醒来。院子里的公鸡已经叫了三遍了,孩子们躺在暖暖的火炕上,就是不肯起来穿衣服,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窗户玻璃上那厚厚的冰花,像是在观赏一幅精美图……
     
  刚刚放了寒假,一场大雪,就铺天盖地下了起来,将一个小山村盖得严严实实。
  小山村躺在厚厚的棉被下,不愿醒来。
  院子里的公鸡已经叫了三遍了,孩子们躺在暖暖的火炕上,就是不肯起来穿衣服,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窗户玻璃上那厚厚的冰花,像是在观赏一幅精美图画。没放假时候,他们是没有时间像这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美滋滋地欣赏窗户上的冰花的。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来,穿衣吃饭,披星戴月,在寒冷的山路上茶匆匆而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教室里学习了。
  现在,放假了,他们终于可以懒在被窝里,看着窗户玻璃上那些美丽的冰花,联想翩翩,大人也不会催促。在他们看来,冬天里的窗户玻璃,就是最为神奇的画板。大自然那只魔手,经过一夜的酝酿,在清晨醒来的时候,总会描画出一幅幅美丽神奇的图画。每一幅画面都不会相同,每一幅画面的构思会让你想象不到,每一幅画面的精彩都会让你惊讶痴迷。那种奇妙的组合,那种超乎想象的笔法,让孩子们颇费心思。有的画面饱满厚重,像是笔触纵横的油画;有的画面飘逸,点点染染,一处浓墨,一处留白,气韵生动而神魂皆佳,应该是国画大师的手笔吧。一幅幅画面,像是神话,却又绝对的真实。
  浓浓淡淡,深深浅浅,虚虚实实。有高山、有寒树、有流水、有小路蜿蜒;有雪花在天空中美丽地飘,有小鹿在林间啃着青青草,有圣诞老人驾着雪橇在雪地里唱着“铃儿响叮当”。
  孩子们一边看着美丽神奇的冰花,一边在想:这窗户上的冰花,应该就是神笔马良的杰作吧。
  寒冷的空气在家家户户的玻璃窗上尽情描画,太阳有些不高兴了,认为厚厚的冰花遮挡了太阳的光芒。于是,一丝一丝的阳光过来,像充满魔力的橡皮擦,一点一点擦拭着玻璃上美丽的冰花。先是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抹掉了图案的一角,阳光就挤进去,将一缕明亮的光射在孩子的眼上,明晃晃的的,有些刺眼。躺在被窝里的孩子伸出小手,遮挡那一缕强烈的阳光,这个时候,更多的阳光进来,屋子里一片光明。再看窗子,玻璃上那些美丽的图案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原来那些冰花一点点变薄,变暗,变成一片落花流水。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的孩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看见昼夜变化几乎一瞬间在窗户玻璃上在完成,有些目瞪口呆。
  强烈的阳光洒满了屋子,窗台上两盆盛开的仙客来,被阳光穿透,晶莹着,现出一种唯美的质感。窗外传来麻雀清脆的鸣叫,孩子躺不住了,披上衣服,趴在窗子上,向往观看。
  院子里的一切都被大雪严严实实覆盖了,一片雪白。麻雀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榆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跳着。有积雪从树上飘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烁。先是有一只麻雀飞下来,落在洁白的雪地上,一跳一跳在雪地上写诗。接着,又有一只麻雀下来,写了另一行诗句。雪白的地面就像一幅展开的宣纸,两只麻雀一跳一跳地书写着清新的诗句,长长短短,蛮有诗词的韵致。两只小麻雀,就像两个童心未泯的诗人,写两句,停下来,歪着小脑袋,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似乎在考虑,这里是否可以停顿,是用逗号,还是用句号。
  许多麻雀从树上落下来,像秋天里飘飞的落叶,所有的韵脚都乱了。它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争论不休,拿不准是在抒写一首古韵,还是在创作一首朦胧的现代诗。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惊扰了争论不休的诗人们,它们呼啦一下子回到树上,留下一地断章残句。
  趴在窗户观看的孩子有些扫兴,回到炕上,穿衣,吃饭。
  屋门口和通向大门口那长长的甬道,早已被大人打扫干净。吃过早饭的孩子们站在自家的门口,招呼着,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怎样度过这个入冬以来第一个大雪天。
  北方的冬天,满目萧索,几乎没有什么景致可言。只有下雪了,才会有些改变,有了一些观赏的情趣。
  平时里棱角分明的大山,此刻变得含蓄了。那些尖锐的线条,统统被白雪修改,变得优美而舒展。裸露的岩石,僵硬的蒿草,都被白雪精心装饰,圆润着、俏丽着,为雪后的大山增添许多情趣。荒凉的原野,干涸的河道,在茫茫的大雪中改变了原有的模样。河道里的石头,原野里的沟沟洼洼,都被积雪包裹或者填平,现出一种不曾有过的平缓与辽阔。河道改变了,原野里的沟沟坎坎都改变了,看似美丽的平坦到处充满了陷阱。大人们一再叮嘱,不要到原野与河道去玩。这一点,孩子们是明白的,所以,即使是再淘气孩子,也会乖乖留在村子里的。
  茫茫雪原,显得空旷而寂寥。
  大山与河道间那一带树林,是茫茫之中唯一的一抹深色。像是画家在洁白的宣纸上抹出浓浓淡淡的一笔,从眼前,向更远处伸展,一直消失在茫茫之中。高山被茫茫白雪覆盖,原野被茫茫白雪覆盖,蜿蜒的河道被茫茫白雪覆盖。唯有树林还笼着深深的寒意,似乎隐藏着很深重的心事。有许多鸟儿不时从树林飞出,像飞溅的墨点洒向青白的天空,或茫茫的雪原,让空寂的原野有了许多生动。
  不知谁首先在自家大门口堆起一个大大的雪人,把自己的帽子戴在雪人的头上,插上一根长长的红辣椒当做鼻子,模样滑稽可笑。孩子们围在一起,笑着,闹着。然后,四下散去。不一会儿,几乎家家户户的大门口都蹲坐着一个雪人,守护着自家的大门口。顺着街道看过去,很壮观,就像是一场堆雪人大赛。大人们一边用扫帚、铁锹清扫在积雪,一边说笑着,感叹现在孩子们的聪明与可爱。
  村头有一片宽敞而平坦的空地,有几棵大树,树上的枝丫间筑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鸟巢,像是一幅文人画,很有一番意境的。
  那几个筑在树枝间的鸟巢,都是有主人的。平时,上学、放学的时候,孩子们都会来到这里,在各自的树下观察一会儿,看见自己认领的鸟巢里有鸟儿飞出去,或者飞回来,或者那只熟悉的鸟儿在别的树杈上宛转鸣叫,才会放心离去。这些鸟巢,村里的大人们不会去动它,孩子们也决不容许别人来破坏。这几棵树上的鸟儿在村里人精心呵护下,快乐生活着。有的时候,听见鸟巢里有雏鸟“叽叽”鸣叫,大鸟儿飞来飞去的身影多了,孩子们来的次数也勤了。直到有一天,看见一只只小鸟儿拍着短小的翅膀,扑扑啦啦地从鸟巢里飞出来,落在树枝上,发出一串串清脆的鸣叫。鸟的主人才放心,就像自己取得了多么了不起的成就,挺着胸脯,在伙伴中间走来走去。小伙伴们也会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几只蹒跚的小鸟儿,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孩子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行行清晰的脚印,从村里,伸向村头的大树底下。几个孩子围在大树底下,仰着头观察大树间鸟巢的动静。他们,是这几个鸟巢的主人。
  没有风,雪地很安静。洁白的雪地上,除了他们的足迹,不见任何的踪迹。几棵大树在雪地站立着,纹丝不动,显得有些孤单。树上的枝条明显少了,很僵硬地挺立着,指向髙邈的天空。
  那几个鸟巢还在。
  鸟巢被积雪包裹着,像一个个硕大的棉球,挂在树上。孩子们的心收紧了。不知那些鸟巢里是不是还有鸟儿存在,不知巢里的鸟儿是在梦中,还是已经僵硬了。但他们知道,到现在为止,鸟巢里还没有鸟儿出入。
  他们围在大树下,静静等待着。
  太阳已经很高了,站在雪地上,明显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天空很蓝,像是被水洗过的蓝宝石,晶莹透彻。四周白茫茫一片,没有行人,也没有生息。空气里有一种很硬,很凛冽的味道,冲破了温暖的阳光。这样的空气让人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是,孩子们仍然感觉很紧张。
  忽然,有一片雪花飘落下来,在阳光下划出很优美的线条,落在一个男孩的鼻子上。接着,又有几片雪花落下来,飘飘洒洒。孩子们屏住呼吸,凝神注视着那几个棉桃一样的鸟巢。是鸟巢在动。包裹在鸟巢上的积雪,被抖落下来了。孩子们看见一个鸟巢里伸出了一个鸟儿的小脑袋。孩子们高兴地跳起来,叫起来。孩子们的叫喊声惊动了其他鸟巢里的鸟儿,它们纷纷从鸟巢里钻出来,拍着翅膀,向山野中飞去。
  鸟儿的身影渐渐远去了,它们也许并不知道有人在尽心呵护着它们,有人为它们牵肠挂肚。
  朝阳的地方,似乎经受不住阳光的热情,那里的积雪一点一点融化了。院子里码在一起的高粱,被雪水洗却尘埃,更加殷红鲜亮。一堆一堆的玉米,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在阳光底下,金灿灿的,有些耀人的眼。挂在墙壁上的一串串红辣椒,就像是通红的火种,燃烧着山里人的希望。房顶上,朝阳的一坡,积雪已经完全融化,融化的雪水顺着那一片一片整整齐齐的红瓦凹槽处,一滴一滴流下去。融雪后的房顶,有一种柔和、圆润的美。
  阳光很暖,但空气仍然寒冷逼人。顺着瓦片流下的融水,很快就被凝固在家家户户的房檐上,成了一排排美丽的冰挂。长长短短,粗粗细细,晶莹剔透,像溶洞里的石乳。只不过山洞里的石乳以亿万年计,而这些冰挂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结晶。
  一场大雪,描绘出一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覆盖了山山岭岭,沟沟坎坎,也封锁了进出的道路。放眼望去,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确显得有些空寂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大人们觉得无事可做,呆在屋子里,看看电视,打打麻将,等待冰融雪消的时候。那些牲畜,也被圈进圈里,捡拾着撒在圈里的饲料,一边咀嚼着一个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只有孩子们是关不住的,从院子里,到街道上,到处是孩子们玩耍的身影,快乐的笑声。或许,北方雪后的日子,是孩子们最为快乐的时光。
  雪与孩子,是北方小山村最为美好的景致。
  201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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