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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茧

2021-12-26叙事散文若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15 编辑

老 茧若水/文一日剪手指甲时忽然发现,我的右手中指末节靠着食指的一侧,有一个高高的突起,当时我想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心里顿时有一丝淡淡的忧虑。我把这件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15 编辑 <br /><br /> 若水/文

一日剪手指甲时忽然发现,我的右手中指末节靠着食指的一侧,有一个高高的突起,当时我想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心里顿时有一丝淡淡的忧虑。我把这件事讲给妻子,妻子也担心地赶紧拽起我的手仔细观看,她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然后我又用左手使劲掐了一下,仍没有感觉到疼。于是妻子笑着说我这是长的老茧。我说茧子一般长在手掌上,这里怎么会长。妻子又笑着说,你笨啊,你不是经常拿笔写东西吗,这准是用笔磨的。此时我恍然大悟,的确这个位置恰好是用笔写字时,抵住笔的位置,天长日久磨出了茧子,这并不足为怪,奇怪的是这种不经意间的发现带给心灵的撞击。


小时候,母亲经常用长满茧子的大手抚摸我稚嫩的小脸,至今我还记得那种被磨砺的感觉,就像玉米叶子在脸上划过一样。后来每当母亲又想亲近我抚摸我的脸时,我就会立即躲闪过,甚至用手挡住母亲微笑着伸过来的大手,母亲见我的样子只好无奈地笑着骂我:“你这个小东西,真鬼机灵!”母亲的大手长满了老茧,她甚至在为我们姐弟几个缝补衣衫时都不用顶针,那双粗糙的大手飞针走线,一会儿就能为我们缝补好。记得有一次姐姐跟着母亲学做被子,母亲拿着针一会儿便缝完了一行,而姐姐虽然手上戴着顶针,却还是落了后,于是急的头上都出了汗,结果越是着急越是不行,一不小心针扎在了手上出了血,这回姐姐眼泪又下来了,并撅起嘴说什么也不学了。母亲没有过多地去说姐姐,只是让姐姐看着自己怎么做。母亲一边和姐姐说着话,一边快速地走着线,期间竟也有两次针扎在了手上。第一次扎手时姐姐赶紧过来看,而母亲只是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继续忙碌着。姐姐瞪大双眼并没有发现母亲手上出血,便奇怪地问母亲手疼不疼。母亲说不疼,我还以为出血了呢,结果没有。姐姐不死心,硬是拿起母亲的手看,结果姐姐再次落下泪来,因为她看到母亲的手哪像是一个女性的手,满手的老茧、粗糙的指纹、手背上的青筋高高地鼓起,她很难相信就是这双手为我们姐弟六个每年都会做一两双布鞋、缝几身衣服,还有家里的吃喝、家畜的饲养,所有这些都是母亲这双风里雨里日夜在土地上劳作的大手而为。姐姐默默地又拿起了针和母亲一起做起了被子,当时还不很懂事的我在现场乱跑乱爬给她们捣乱,当看到姐姐流泪时,竟然也裂开小嘴大哭起来。


母亲长满老茧的大手其实很巧,而且她的手巧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母亲是当村人,年轻时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在姥姥的影响下,针线活很棒。据母亲说,以前村里每逢过年都要组织青年团员排练节目唱大戏,而其中的一些戏服、道具等,有相当一部分是母亲和她的姐妹们亲手缝制的。我的父亲也是行伍出身,他十八岁参军入伍,一年后全国解放,后复员在县城工作。母亲和父亲成亲后,先是跟随父亲在县城生活,后来在有了三个姐姐的一年,响应国家号召下放回到农村,随后又接连有了哥哥、我和弟弟。父亲在外面工作,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弟六人生活在农村,所受的苦和累可想而知。在中国农村极端落后的年代,母亲又当爹又当妈,白天挣工分,晚上还要挑灯为我们缝缝补补。不知何故,记得那时侯我们兄弟几个穿鞋坏的特别快,母亲缝制的布鞋有时不到一个月就穿烂了,她只好每天晚上不停地纳鞋底,为我们不停地做鞋。后来,父亲为母亲买回来一台旧缝纫机,母亲欢喜的不得了,因为有了缝纫机不仅减轻了母亲的负担,母亲甚至还用它赚了一些零用钱。那时在农村能够拥有一台即使是旧的缝纫机,也是十分令村里人羡慕的,再加上母亲会做衣服,因此找母亲做衣服的人家也就多了起来。虽然白天干活已经很累,但好心的母亲看到乡亲们拿着布料来找自己,怎么也张不开推辞的口,总是来者不拒地收下活来,然后每天熬夜给人家赶做。这些村民一开始有的给母亲辛苦钱,母亲坚决不要,后来有的就送点家里种的菜了、特产了什么的,还有的甚至买布料时故意多买上点,剩下的当母亲还给他们时,他们便笑说没有用,让母亲留着好了。而母亲就用这些零碎布块对接起来,为家里的椅子缝制了漂亮的垫子、为我和弟弟缝制了各种图案的布书包等,这在当时来说我的小伙伴们都还十分羡慕呢。


长大后,每逢星期天我都会抢着替母亲把家里或地里能干的活干完,除草打药、爬犁耕地,这些农活我在上初中时都已经很熟练地应付了。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候过麦时跟着母亲去地里割麦子的情景。母亲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副手套戴上,说别把我这小手磨坏了耽误学习。那时过麦还没有收割机,即使有村民们也舍不得花钱雇用,而是一律用镰刀收割。我从懂事起就经常听大人们说什么“争秋夺麦”、“长尾巴秋短尾巴麦”、“过一个麦扒一层皮”等之类的话,这些话当时我并不理解,知道自己真正参加割麦时才知道这些话所深藏的含义。那时割麦家家户户都起得很早,说什么“早起四点半,中午不休息,晚上加班干”是那时过麦的真实写照。那次割麦,我的手虽然戴了手套,但仍是磨起了好几个血泡,手疼得攥不住镰把,腰也酸疼得厉害,站起身不想弯下,弯下腰不敢直身。而母亲却是一气呵成,直到把一耧麦子割完,回头看我们已落后了好几十米。我赶到母亲身边摘下手套让母亲看我磨起了泡的手,我分明看见母亲眼里的泪花。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帮母亲干的农活也越来越多,手上竟不知不觉也磨出了茧子。力气长了,干活的样子也像那么回事了,年龄大的一些村民都对母亲说,老嫂子你快熬出来了。母亲听着村人对我的夸奖心里感到很是欣慰,但她从来没有说因为家里种地缺人手而让我们退学的话,而是极力地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有出息(考上大学)的人。


手上没有茧子的农民不是纯粹的农民,细皮嫩肉不是农民的外在形象,他们外表粗犷内心细腻,表面古板内心狂热,他们靠自己的辛勤和汗水,耕耘着属于自己的田地,经营着自己的人生,那份淡定从容,那种憨憨的笑容,都是我们应该学习的。不要嘲笑他们手上的老茧,如果没有老茧我真不敢想象现在的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有什么还有比这老茧更为亲切和敬重的呢?


老茧几乎人人都有,你看看那些工地上建筑工人的手,看看那些街旁路口修车人的手,看看那些开山铺路人的手,看看那些为国争光体育健儿的手,看看那些……这些茧子蕴含着泪水、痛苦,但更象征着幸福与荣光,他们是世界上最可敬的人。

劳动光荣,老茧可亲。我爱你老茧,但我更爱有老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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