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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九月的山岗

2021-12-23抒情散文许文舟
九月的山岗 许文舟 稻谷已被农人收割,一粒不少地归回到家里的平楼,让炊烟除湿。露水又结在枝间,灿烂着农历中最平常的黎明。青草跟着风声老了,牛还呆在田头,一边听着父亲的牛曲,一边嚼着回忆。天上,永远是急匆匆的云朵,永远是慢悠悠的鸟歌。一片羽毛……
             九月的山岗               许文舟   稻谷已被农人收割,一粒不少地归回到家里的平楼,让炊烟除湿。露水又结在枝间,灿烂着农历中最平常的黎明。青草跟着风声老了,牛还呆在田头,一边听着父亲的牛曲,一边嚼着回忆。天上,永远是急匆匆的云朵,永远是慢悠悠的鸟歌。一片羽毛落下来,落着落着就变成了雪,九月一跨过去,就是杀年猪的时节。稻谷是回到家了,发育得迟一些的大豆还在玉米树上多情地缠绕,不小心把阳光也缠在上面。乡村静静地挂在山岗,那棵平日里绿得化不开的大椿树,不得不脱下外衣,裸露出并不太健壮的臂膊。心急的喜鹊恨不得用自己的翅膀盖住那些玩皮的孩子的目光,此刻的鸟巢就成了孩子眼中比苹果还有吸引力的果实。   村落不大,酒是最喜欢串门的客人,三十多户人家家家都设着酒蒸子,那种用木块围成的圆形酒筒里面,是用牛粪哺养的玉米,它们一颗颗相拥而卧,任主人在它们身上施上催情的粉末,任意榨取身上的精体。火塘旁每天都倒着一些酒杯,倒在火塘里的已变得灰头灰脸,它们象一时酒醉的父亲,茶罐烹饪的故事永远不会结尾。夹杂着秕籽的谷粒舞蹈在母亲的簸箕里,母亲的目光被饱色九成的谷子温暧着,永远是一种满足的样子。隔壁在大叔正在打理被雨水刮倒的竹篱笆,他一手牵着还想向上攀登的南瓜藤,一手牵着一只小狗,昨天的小偷越过竹篱笆墙,好事的老鼠让他们落慌而逃。   堂哥与大嫂正在院场里的青石板上席地而坐,把玉米从捧子上剥离下来。他们等不得风干后再剥,从中学放学回家的老侄又开始要钱,学校铅印的通知单就是再充足不过的理由。这一学期比上一学期多出490元,还不包括统一的校服费和给老师的补课费。圈里的猪患上了感冒,重型的那种,已吃了堂哥不少针水,病还没有减轻,体重却减得不行了,那是过年的年猪,当冬日的山岗到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堂哥家也不能例外要杀上两头。还有的一笔开支得准备给村里的老兽医的。老兽医不请自来,他是村里唯一用技术活赚钱的老人,戴着老花镜,穿着儿子从城里邮回的旧衣服,流行的那种,只是袖口不知什么原因通了一个小洞。年轻人的服装穿上老兽医身上,多少有些不伦不类,还好,老兽医不必要做农活了,一是年纪有些大,二是他有一技之长,属于吃手艺的那种,在乡村妇女们面前,到也有许多风光。老兽医手持着被千家火苗燎过的针盒,铁皮的,锈是无法沾染上去的,针头煮得老化,还是一次次进入猪体硬得象铁的身子,猪一哼,老兽医就骂人了,说堂哥不会哄猪。老兽医收钱时,一脸和气,笑着对堂哥说,猪病难医,再不吃食说一声就行。   山岗上飞着的不再是鸟,是些孩子们自己制作的风筝。山羊不知道节令,跟着渐行渐远的青草到了很陡的山坡,望着天上的云彩。村头的红椿树下,一些拾着牛粪的老人不约而同地集中在盘着发达的树根的路边,看对门山上盘绕着的公路。那是他们的孙男孙女回来的路途。他们的孙男孙女们都是躲开他们出去的,到城里或者其他的大地方上,出售着劳动力,把青春兑现成人民币,不象这个叫阿定的山岗,付出的劳动总是得不到相应的报酬。只是那些年过半白的汉子,只相信犁头与钢锄能够带来让日子过得去的好处,他们收了田里的稻谷,收了旱地上的玉米,他们又用犁头把板结了的泥土重先翻起来,面向秋阳晒着,他们准备着小春作物的种子,再次进入土地。老鼠跟着回到家里,山岗上的粮食颗粒归仓,它们也得迁徙,只是那些有些玩皮的谷鸟一直没有回家的打算。妇女们的农活渐渐少了,种完地之后,她们还得上街,把那些栽在玉米地里的黄豆做成豆芽背到街上出售。豆芽是天然的,不肥不瘦,不象外省人在街上租房子生产的那种,添加着化肥,虽然白白胖胖,却有无数的毒素。街上的水果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价格也便宜,却无法在苹果上偿到新鲜的甜味,无法在好看珍珠般的水晶葡萄里品出自然的清香。九月的山岗,水果熟得迟些,象那些传统少女的爱情,却以它特有的绿色占居着街上消费者的眼光。山岗上的红黍是为数不多的经济作物,一毛钱一市斤的市场行情,那可是家里孩子上学的杂费和身上的衣裳,书包里的文具和交给村上的提留款项。白天,是谁都拦不了山岗上的人们手里的锄头,谁都无法让他们闲聊在某家的火塘边,捧着水烟锅喝着苦茶,晚上却是另外一种景致。竹笛细弱游丝的吸引,足以让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脚板痒痒,他们会聚在某棵大青树下,唱着一些调子,把自己对某位少女的喜欢加到里面。这时,月亮出来,过了中秋的月亮就象初产的少妇,有些赢弱,有些苍白,有些病态的美在里面。那些听到竹笛同样心痒的少女也从母亲再三叮嘱中出来,她们总是三三两两,远远地围着竹笛看着头上的月亮,她们手里缝着鞋垫,绣着花,那是她们心里的语言。她们手里永远使用着一根线,穿梭在乡村的种种场境中,联系着生活种种元素。她们惦记着对自己有意的那位男人,猜测着某些日子的滋味,她们的心情就象晃荡在天上的月亮,有些惨白。妇们坐在自家的席架前,理着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把一棵又一棵席草喂进席机,密密地织着一家人的生活。身边是自己的男人,把犁把一丢,他们就是王一样的主人,他们要做的事情雷都打不动,是茶罐里泛着清香的茶叶,是酒碗里燃得起火的老酒,是冒着悠闲情致的旱烟。   九月的山岗,婚事的唢呐聚然响起。那是陈家一位几次想出去打工几次都被母亲眼泪拦下的冬樱花一样美丽的少女的婚事。对方是一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石场老板的儿子,据说家电家具一应俱全,就差少樱花一样美丽的少女。少女到城里读过高中,写过几篇小文章,有一首小诗居然在县文联主办的刊物上发表过。只是家里栽种的玉米卖完还不够她上大学的钱,她回到了父母身边,就再也无法从山岗上走出去,她变成另一颗玉米种子,在风中扎下了根,此刻正要让思想吐出须来。许昌民家的老房子被纳入了修正的计划,在县里当官的儿子给了他一大笔钱,可惜阿定山穷得连一块象样的石头都不出产,就是一粒砂子还得从县城外边的砂场购买,有钱的许昌民老爹不怕这些,他的儿子不出钱也可以使得动车辆。刘正猪叔叔家也喜气洋洋,刘婶的身子就是管事,生了个叫玉的美女一出门就给他们一家带回了花花绿绿的外国钱,听说还要请他们作为岳父岳母们到外国呢。九月的山岗,风很大,不经意的一吹,到处都是让众多朴实乡亲咂嘴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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