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篮球赛和门房——系列散文乡村师范旧事之一二

　　　　篮球赛
　　全校教职工篮球冠亚军决赛，无疑是这个乡村师范的盛典。 　　决赛的双方，是行政组和体育组。行政组的队员个子不高，但壮实，脸色灰黑，且沉默。体育组的队员个子都高，且都苗条，脸色也白（这一直让我大惑不解：天天在阳光下晒着，皮肤却那么白？）两个裁判员，一胖，一瘦。胖裁脖子上的哨带，是红色的，他是学校管后勤的一位科长；站在他身边神情很“副”的那个瘦裁，是一位普通数学教师，他的哨带几乎没有什么颜色。 　　工会的老杨披着短大衣沿中线上了场，估计走到中间了，站住，看了看，觉得还不到，就又走了两步。他先向领导欠了欠腰，又向寒风里的观众欠了欠腰。他的两只手从袖筒里不老的老刀般抽出来时，果然有两道白光，人们定下眼来一看，看清了，不是别的，却是两只白手套。 　　他宣布篮球决赛开始，并请校长讲话。 　　校长讲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台湾同胞们，港澳侨胞们（注意，这是校长幽了一下默），在党的十四大精神鼓舞下，在《教师法》颁布的巨大喜悦的心情下，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全校教职工篮球赛，经过了激烈而友好的争夺，现已分出了两强。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但也必有一胜，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愿他们发挥出水平，发扬出风格，最后决出我们学校的－－雌雄！” 　　掌声。热烈的掌声。雷鸣般的掌声。这时我正在大操场边的屋子里看书，被这一阵掌声惊动，还以为是谁的裤子在打篮球时破了呢。 　　然后胖裁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十几个人开始争抢那颗圆古隆冬的皮球，像十几只狗争夺一个肉包子。抢到手的嫌烫，又扔了出去；扔出去的，觉得那个包子到底还是有些香味，于是窜上去又抢…… 　　还是古人韩复渠将军高见：抢什么呀抢？一人给一颗皮球，一人给一个肉包子，免得他们再抢，免得他们伤了一团融融的和气。
　　　门房
　　门房，又叫传达室。你走进任何一个单位，朝左右看，都会看见一个小房子，小房子里有一张旧桌子。旧桌子上有一台脏兮兮的电话机。电话机旁，坐着一位机警的老头。这样的小房子就是传达室。 　　电话铃响了，传达拿起话筒就喊：“人不在！”然后咔嚓一声将电话压了。他知道你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你一不能立即塞他一支烟，二不能立即给他一个拳头，你只能在远远的一条金属线那头干瞪眼没办法。 　　如果不下雨，每天上午十时左右，邮差（对不起，应该称为邮局工作人员）就会把当天的报纸和信件送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甘肃日报》、《参考消息》、《中国教育报》。再过半个多小时，老师们就可以收到信或读到报纸了。如果下了雨，如果主管主任不说：雷师，你到邮局去取一趟！那么这天肯定就有些老师由于无报可读而感到无聊，不过，时间长了，一切也就习惯了。一个人能习惯于每天的看报，自然也就能习惯于每天的不看报。 　　做门房的，自然是以前所谓的下等人，要受到来自领导者方面的任意指派和批评，但似乎一般老师也可以随意对他们大声讲话并且严肃其脸。鸡吃蝎子猫捉鼠，一物降一物。对于学生，门房却有足够的权威可以显露。你要取一个汇款，对不起，正忙着呢，一边等着去！他要取个包裹单，他同时递上一支烟，则门房就会故做为难地说：好吧，照顾你一下，给你现在就取。 　　有些老师性急，等不到送信，自己会门房里去看，如有获奖发表一类的好消息，也好当场宣布：“太好了！”别人必凑问：“陈老师，什么太好了？”陈老师曰：“吾又获了一个奖！他妈的，又向我要获奖费！”有个老师的夫人，也常到门房发问：“雷师，有我们的信么？”如果有，如果是编辑部来的，她开也不开，即向在场的人们宣布：“我们老南又发了一篇。我们老南真了不起！”幸福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