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原创] 那只塑料袋究竟有没有飘下桥去

2021-12-23抒情散文孙香汗
那只塑料袋究竟有没有飘下桥去我走上那座桥的时候,看见桥栏上有一只塑料袋。河面结冰了,裂成一块块薄薄的玻璃。我已经走到了那只塑料袋的前面。我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慢下脚步,我只是抽出右手,很随意地用小指掸了掸。我确信掸到了它,我是想把它掸下去这样……
  那只塑料袋究竟有没有飘下桥去
  我走上那座桥的时候,看见桥栏上有一只塑料袋。河面结冰了,裂成一块块薄薄的玻璃。我已经走到了那只塑料袋的前面。我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慢下脚步,我只是抽出右手,很随意地用小指掸了掸。我确信掸到了它,我是想把它掸下去这样去掸的,结果它似乎动了动,但没有飘下去。我一边走一边琢磨,要不要回去把它掸下去呢,这样一边想一边已经走到桥头了,事有凑巧的是,我又看见桥栏上出现了一团揉皱了的卫生纸,我马上把它掸了下去,看着它有点像飘似的跌到河面上。我回过头看了看,那只塑料袋还在那里,应该就是刚才它呆的地方没有挪窝。再过了一座桥,我走进了轻轨站,有那么一会儿,我在想,那么,那只塑料袋究竟最后有没有飘下桥去呢。我透过玻璃墙,看这那座隐隐约约的桥,已经看不清楚桥栏有没有那只塑料袋。
12.23   阳光下的一把椅子
  这是一把蓝色的椅子,四只铁椅脚涂成了银白色。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照在它的身上,在它身后照出一个长长的影子(这个影子虽然铺在地上,但是非常有立体感),它的身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有一只白色的纸杯。我看着它,越看越觉得奇怪,它怎么长这么一副样子。12.25   燕子双双飞上天,我和阿妹打秋千
  我给她发短信说她常去的那个论坛我怎么注册不了呢。她说怎么会呢。我说怎么叫不会呢,论坛提示我的注册的网名有乱码。她说别着急,再试试看。我说试什么试,我都在轻轨上了。她说我取了什么网名。我说……这个时候,车厢的那一头传来悠扬的笛声,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转头去看,看见前面的人都转过头去看,我回过头一看,我后面的人也都转头在看,有的是伸长脖子,有的是欠身。我没有看见吹笛的人,站在我旁边的一个长得很饱满的长头发姑娘挡住了我的视线,刚才我一直想好好看看她,一直没好意思,现在在寻找笛声起处的同时,饱饱地看了她几眼,原来她长得虽然不能说惊艳,但也还算可以。我看见那个吹笛的人了,我本来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放收音机,现在我看见他了,一个中年男人,拄着一根拐杖。他放下笛子,开始唱起来,他唱道:燕子双双飞上天,我和阿妹打秋千。他唱得多么好听,歌声像燕子飞翔,像秋千一样在车厢里回荡。我给她发短信说:燕子双双飞上天,我和阿妹打秋千。她说啊,这么长啊,难怪注册不了了。我说不是的,是轻轨上有个人在卖唱,他唱道燕子双双……真是太好听了,我发与你共享。她说噢,我又听不到!你取的网名是什么?那个男人已经走到前面,停下了脚步和歌声,身子斜靠在拐杖上,拿起笛子吹。我一摸屁股兜,摸出三张一块的,其中一张比较新,我有点舍不得的,我把其他两张给他,他松开一只手接钱,笛声停了,没正眼看我一下,他收好钱和笛子,拄着拐杖钻过人缝,一边又唱道:燕子双双飞上天,我和阿妹打秋千。我跟她说我的网名是孙香汗啊,只有三个字,怎么可能有乱码呢。她说可能电脑知道你不香,所以不理你:P我说那你试试。旁边一对母女,母亲跟女儿说,还拄根拐呢,肯定是骗人的。女人保持沉默,不知她的意见是怎么样的。那个男人正拉开门,往另一节车厢走去。我回过头来偷偷看了胖姑娘几眼。有一个女同学提醒过我,看女孩子不要直楞楞地盯着看。我说如果在看她的话,不是最好还是让她知道吗。女同学想了想说,也是。但是从此我看起女人来就偷偷摸摸的了,生怕我的眼神过于放肆。她告诉我她注册成功了,用拼音,密码是123456。我问汉字不行吗。她说不行,可能那个汗字不行。我说为什么。她说点太多了。我说那我用干字好了。她叫我明天自己去试。我干那网站他娘的。   我和她们相互不认识
  有一天放学后下大雨,我骑着自行车去借伞,经过一条很窄很窄的巷子,对面走来了一个我的女同学,撑着一把花花绿绿的伞。为了让她走过去,我只好停下车来,连人带车地靠到一边墙上,努力为她留出更大的空间。因为我没有和她说话,她就可能没有看见我,眼皮也不抬一下地从我身边经过了,那像齿轮一样缓慢旋转过来的伞骨的尖,有两三枚都差点划到了我的下巴。我等她完全走过去了,矫正车飞快地往巷子的深处冲去,因为雨越下越大了。我到了一个男同学家里借了伞,我说我半路上遇到了谁谁谁了。他说那你怎么不问她借伞啊,跑这么远过来。我说我是远远地看见她的,她可能没看见我。这个女同学坐在我的后面,她很不喜欢我靠在她的桌子上,我一靠上去,她就踢我,踢我的屁股和后腰,其实她就是一个男人婆。所以当她把脚伸到我的凳子下,我就用钢笔戳她的脚,钢笔水玷污了她的白袜子。这往往令她气得发疯。第二天上学,她突然拿一个指尖戳戳我的肩膀。我问她干什么。她笑咪咪地问,昨天雨这么大,你借到伞了吗。
 
  还有一次是我去乡卫生院种疫苗,一走进接种室,就看见一个女同学袖子捋得高高的,紧闭着眼,紧闭着嘴巴,看上去连呼吸也停止了,任白生生的胳膊被人捏着往上面扎针。巧的是这个女同学是上面那个女同学的同桌,也就是说她也坐在我的后面,她很好学,一上完物理课就问我GH和FS是什么意思,我跟她讲了很长时间,结果我没办法说得令她明白,只好把我的作业给她抄。她非常难过地解释说,以前她从来没有抄过作业,这是她第一次抄作业。她常常被别的男同学气哭,扒在桌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让人怜惜。她被扎完了针,睁开眼看见了我正看着她,因为我没有说话,她马上就变得不看见我了:本来她的视线很清晰地集中在我的脸上,这下一下子就散开了,变成无所视而无所不视的样子。医生往她胳膊上按了一个小棉花,她用一根手指按住,僵着一根直直的胳膊飞快地出去了,仿佛这根赤露的胳膊令她非常害羞。
  到女同学家去
  课间,金芳同学和竹巧珍同学在看一本书。我欠身一看,看见段誉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在看天龙八部啊。金芳同学抬起头来,啊地一声轻呼说,你看一眼就知道是天龙八部啊,你看过的小说真多。竹巧珍同学只是矜持地笑了笑,没有很直接地夸赞我。我发现金芳同学那天穿着一条乌光锃亮的皮裤。放学后,我和金芳同学在值日生扬起的尘灰中讨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讨论完后我问金芳同学天龙八部好看吗。她说不知道,还没看几页呢。我说哦,书呢。竹巧珍带回去了。我说噢,那你想不想听呢,我给你讲讲天龙八部的故事。金芳同学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天不早了,她要回家了。我说那好吧。金芳同学就收拾好书包,朝我挥挥手走了。我目送着她的皮裤远去。几年后,我在马路上骑车玩,看见金芳同学站在天桥下,一辆红色的自行车靠在她的身上,她在看贴在桥墩上的什么东西。我在她身后停下车嗨了一声。金芳同学转过头来。真的是金芳同学,我没有看错。金芳同学惊喜地笑道,是你啊。是啊,真的是我,她也没有看错。我说你在干嘛呢。她说她在看招工广告,她还没有找到工作呢。哦,我说,打算找什么工作呢。她说她不知道,还没找几天呢,反正能找到一个工作就好了。我说哦。她问我近况怎么样。我说真准备去学校报到呢。她说哦,恭喜啊。接着我们回忆了一下初中的青葱岁月,觉得真是时光如梭啊。我突然说,金芳啊,怎么多年老同学了,你们家我都没去过。她说那你今天去好了,马学锋啦孟良啦经常来我们家的。我就跟着她到她家去,她在她的小红车上背脊笔挺。路上她向我介绍她们村的风土人情,其实听去跟我们村的大同小异,不过这样到她家的路就变短了。我们路过一座树林,一口池塘,在一条巷子里拐了几拐就到她家了。在金芳同学的介绍下,我认识了她爸爸、她妈妈还有她妹妹。她和她妈妈在厨房里忙络的时候,我在她家二楼她爸妈的卧室里看电视。今天好像是她家某个祖宗的忌日,所以她们要烧很丰盛的晚餐。我记得看的是一场接一场的风花雪月的MTV,当时流行那样的风格。后来金芳同学叫我下去吃晚饭。饭菜很整齐地摆在桌上,原来他们已经祭拜过祖宗了。我们坐下来吃饭,金芳同学的爸爸不善言辞,所以金芳同学的妈妈势必变得很健谈,她说,同学之间就应该走动走动,有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帮忙,你是头次来,像马学锋和孟良是经常来的。我说是的是的,其实同学是最可靠的。我和金妈妈交谈的时候,金爸爸、金芳和金芳的妹妹都微笑着保持沉默。又是几年前,马学锋同学告诉我金芳订婚了,她老公看上去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刚开始我以为他城府很深,后来明白了真的是很老实,老实得要命,什么都听金芳的,不过话说回来,人总是老实的好。我想起了金芳同学的爸爸和妈妈。
  捡钱
  我一共捡过两次钱。一次在高中,中午吃饭端着饭盆回寝室,刚走完楼梯走到走廊上。天太热了,前面有个人捏着衬衣领子一拎一拎了,我眼看着一叠钱从他的衬衣袋里耸了出来掉在地上。我马上一步赶上把钱捡起来,走在一块的张检波的嘴巴裂开了,非常惊喜地拍了我一巴掌,我们两人赶紧闪进我们寝室里。刚才那个人已经察觉丢钱了,在走廊上喊,今天怎么这么晦气了啦,刚刚还在的……我数了数,原来只有三十块钱,叠在一起显得很多似的。我们等那个人喊完,把打好的饭倒在走廊上的垃圾桶里,我们听见那个人还在他的寝室里念叨:今天太晦气了。我们到学校门口的小饭店里点了几个菜一顿就吃完了。丢钱的这个人,我们都有点认识,我们都不喜欢他,所以我们吃得格外开心,一想到他这个礼拜就没有生活费了,可能只有吃屎了,我们就更开心。   还有一次已经工作了,在杭州,深夜十二点多。小河的小姐姐建议去吃麻辣兔头,小河赞同,小河的二姐姐也赞同,我听见他们在客厅里商量,很担心他们取得统一意见,又很担心他们来叫我。他们果然来叫我。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我想睡觉了,才十二点多,一个艺术青年怎么好意思说想睡觉了呢。我们就一同出去吃兔头。小区里亮着路灯的,周围的房子多么安静。我们竟然去吃兔头,兔子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我记得小时侯家里还养过,我还喂过它们,那小嘴蠕动得多可爱啊,还有它们被剪去毛后骨瘦如柴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我们走到街上,街上还有车来车往,我忘了我们在谈什么,反正小河他们笑得很开心,我闷头走路。我看见路边的树影里有一叠什么东西。应该是钱吧。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看,真的是钱。我回过头高兴地跟他们说,哎呀,我捡到钱了,待会儿吃兔头有钱了。他们也很与我同乐,笑哈哈地说我的运气真好。我点了一下,四十几块钱。我看见路上还有行人,连忙压低声音说,赶紧走赶紧走,别一会儿失主回来了。我们压抑着快乐,急急忙忙地赶到饭店里,一走进饭店门,我们就把心中的快乐释放出来,哈哈大笑,议论着刚才的场景。小姐姐认为她看到那个在街对面低着头匆匆行走的人,就是失主。小河不同意,因为他也有发现的失主。我们坐下来争论了一会儿,接着各自讲了几个自己捡钱的经历。我就讲了那次高中捡钱的经历,二姐姐比较倒霉,从来没捡过钱,还掉过很多次钱,虽然数目多不大,但想必也给别人送去了很多快乐。
  追杀
  我在沙堆上掏了好几个沙洞,然后很高兴地把它们一一踩塌,然后又掏好多洞,再高兴地一一踩塌。正当我在其中一个轮回中掏洞时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年纪和我差不多,他也爬上沙堆,站在旁边看我掏洞。我看了他一眼继续掏洞,大概一共掏了七八个洞。我的指甲缝里挤满了沙粒,小臂上也粘满了沙粒。我叹了口气直起腰来,正抬起脚准备把它们踩塌。旁边那个人突然冲上来,像一个疯子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沙洞全部踩塌。我楞住了。那个人乐呵呵地看着我。我冲上去把他推倒。他爬起来,扔了我一把沙子就跑。沙子跑进我的眼睛,难受得我流下眼泪。我一边追一边喊要打死他,一边擦眼泪。我跟着他跑出学校、穿过马路,在村子里乱跑。他跑进一个座房子里,天井里有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在洗衣服,他躲到那个女人身后。我想绕到那女人背后给他一拳。那女人一把扯住我,问我干什么。我说要打死他。女人说,啊,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凶,跑到我家来还说要打死人,我弟弟怎么你了。我说他拿沙子撒我,撒我眼睛里来。还疼吗,我看看。那女人湿漉漉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抹下我眼皮,往我眼睛里吹了一口气。我的眼泪又很多地流下来。女人问我沙子还在吗。我眨眨眼,好像没有了。女人又一次问我沙子还在吗。我点点头说没有了。女人抹了抹我眼泪说,那你回家吧。我就从他们家里走出来,想下次别让我再碰到他。我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找不到回学校的路了。   捞皮球第一次和第二次
  我的皮球掉进了池塘,我趴在岸上捞。我的手臂和手指都不够长。又起了一阵微风,起了一层微浪,皮球微微颤动着漾开,离我的指尖更远了。我爬起来想找一根树枝。我找到了一根,树枝也不够长,刚才点到了皮球一下。皮球表面没事情,但大概心里有点受伤,更远地漾开去。我捡了一手掌小石子,把它们一颗颗扔到皮球的前面,皮球慢慢回来了,又回到岸边。中间有几次不小心,石子扔中了皮球,皮球在水面上浮沉几下,更我闹皮球跑得更远了。我想不如就这样把皮球赶到池塘的另一边吧,但是后来我扔不中皮球,石子也不太够用,这样皮球又回到这一边。我省得绕一个弯跑到池塘的另一边去,石子也可以越扔越近。我又趴在地上捞。我的指尖刚刚碰到皮球,皮球没有粘性,还很滑,所以我没办法把它捞上来。我转了个身,用脚去勾。现在皮球应该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了。它随着水波轻轻地撞击着岸。我把肚皮一点点地往下蹭,半个身子俯进了池塘。这次半只手掌都摸到它了,但是还没有办法抓住它。我把撑在岸沿上的另一只手也伸下去,这样可能就可以把它夹起来了。但是当我两手都垂下去的时候,肚子非常自觉地后撤了几寸,我的双臂垂挂着碰不到皮球。我想了一下,脱下鞋子。我重新把肚皮一点点往下蹭,鞋子够到了皮球,自要在往下一些就可以把皮球套进鞋洞里了,我把肚皮往下蹭了一点点……再一点点……又一点点……我就这样把皮球捞了上来,这个时候岸边刚好有个人走过,他正远远地望着我。   我的皮球掉进了池塘,我趴在岸上捞。我的手臂和手指都不够长。又起了一阵微风,起了一层微浪,皮球微微颤动着漾开,离我的指尖更远了。我爬起来想找一根树枝。我找到了一根,树枝也不够长,刚才点到了皮球一下。皮球表面没事情,但大概心里有点受伤,更远地漾开去。我捡了一手掌小石子,把它们一颗颗扔到皮球的前面,皮球慢慢回来了,又回到岸边。中间有几次不小心,石子扔中了皮球,皮球在水面上浮沉几下,更我闹皮球跑得更远了。我想不如就这样把皮球赶到池塘的另一边吧,但是后来我扔不中皮球,石子也不太够用,这样皮球又回到这一边。我省得绕一个弯跑到池塘的另一边去,石子也可以越扔越近。我又趴在地上捞。我的指尖刚刚碰到皮球,皮球没有粘性,还很滑,所以我没办法把它捞上来。我转了个身,用脚去勾。现在皮球应该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了。它随着水波轻轻地撞击着岸。我把肚皮一点点地往下蹭,半个身子俯进了池塘。这次半只手掌都摸到它了,但是还没有办法抓住它。我把撑在岸沿上的另一只手也伸下去,这样可能就可以把它夹起来了。但是当我两手都垂下去的时候,肚子非常自觉地后撤了几寸,我的双臂垂挂着碰不到皮球。我想了一下,脱下鞋子。我重新把肚皮一点点往下蹭,鞋子够到了皮球,自要在往下一些就可以把皮球套进鞋洞里了,我把肚皮往下蹭了一点点……再一点点……又一点点……我就这样掉进了池塘里,我抓着我的皮球湿漉漉地爬上岸来。  gone
  我在书店看中一本书,想买。第二天去看,这本书已经不见了。   站壁
  我觉得呼噜噜真蠢,瞧他那高兴得口水涟涟的蠢样。当他从我面前跑过去的时候,我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他摔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兴奋得哈哈大笑。   苗老师问我为什么要踢呼噜噜。我低着头说不出理由。苗老师按按我的额头,怀疑我是不是发烧了。是不是他以前欺负过你。苗老师这样问我简直就是侮辱我,我会被呼噜噜这样的蠢蛋欺负吗。苗老师不能替我想出更多的理由了,她一定很迷惑,但她不想多费脑筋去想了,她命令我摊出手掌。我把手掌摊给她。她捏住我的手指往下拗,直到手指和手掌形成直角。然后她拿起三角尺,打了我三下手心。那啪啪的声音听起来很吓人。很多女同学看上去都被吓着了。   苗老师恶狠狠地说,让你做个记性。可是我是用脚踢的呼噜噜啊,又不是用手。   苗老师又命令我到教室后面面对后墙站着,这不叫面壁,这叫站壁。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这么讲的,反正我们家乡是这么讲的。大家都坐着只有我一个人站着,这个感觉是非常好的。很多同学回过头来羡慕地看我。   站了一会儿我慢慢觉得挺没劲的,乘苗老师转身写黑板,从后门溜了出来。我回到家里。我没想到妈妈半早上也是要烧火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快中午的时候看见她站在那个烧火坑里。她很好奇地问我,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说苗老师不让我坐我就回来了。她说苗老师为什么不让你坐。我说她叫我站壁。妈妈楞了一下,抽了一根柴梗从坑里跳出来。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跑你跑,你跑你跑得到哪里去。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柴梗。我似乎能听见那柴梗舞动的声音。我一见她抽柴梗我就往外跑了,她在操场上追了我一阵就回去了,威胁我别回去吃饭。   中午我就没回去吃饭,在村里转来转去,这个村我不熟,这不是我们自己村。转来转去挺没劲的,也没地方去玩。傍晚回去的时候,言阿姨和玉阿姨正在食堂走廊上拎饭笼,她们一见我就连忙向我招手,说我妈妈不在,快回来吧。   我信以为真,一点也不想如果我是好端端回家,她们干嘛说我妈妈不在啊。我一走进食堂就遇见了妈妈两只亮在烧火坑上空的眼睛。我转身想逃,又不想逃,早上逃现在还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妈妈骂都没有骂我,她从烧火坑走上来,只是走过来摸了一下我的头,一直到吃了晚饭,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再提起过我站壁的事。   江的那一边
  体育课蔡老师率领我们越野。他说我们要到江的那一边去。苗老师批准他这么做吗。我们跟着他爬上江堤,在江堤上走了一段,江堤两边坡上长着手指粗细的竹。我们穿过一座桥,就到了江的那边。经过桥的时候,我们低头往下看,江水非常平缓,都看不出有没有在流动。我们就这样越过了这条江,到了江的那一边。江的这一边有座山,我们爬上了这座山,关于这座山,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在山上
  有个同学住在这座山上,每天上学都要从山上下来,从桥上走过越过这条江,到江的这一边来。我问他他的家在哪里呀,怎么看不见。他说在山的那一边的坡上。山的那一边的坡上?过了一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翻过山,从山上走下来,山这么小,他这么大,我似乎站在教室的走廊上,站这么远就看得清清楚楚,看见他从山上大步地走下来。   女娇娥
  有一天去上学,妈妈叫我等一等,等一下王老师的女儿一起走。哪个王老师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王老师。我站在食堂走廊上等,我记得那天非常冷,地上结了霜,妈妈和言阿姨他们把走廊上的饭笼拎到蒸笼里去。一边留神看着我。那些中学生都已经早自修了,偶尔还有几个人捏着书包飞快地从操场上跑过。过了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领着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来了。妈妈让我叫那个人王老师。王老师把我拉到一边,俯下身和我说话,他的笑容很和蔼。他和我说他的女儿其实是个儿子,他撒尿喜欢蹲着撒,今天第一天去上学,如果有别的同学发现了笑话他,欺负他,我要帮着他。我转过头去看他的儿子,他穿得花花绿绿的,还扎着个小辫子,分明是个女的么。我又去看妈妈,想看看她是什么意见。妈妈和言阿姨他们挤在不远处装着仍在提饭笼。其实从王老师来了之后她们就一直站在走廊上再也没走进食堂。妈妈朝我点点头。我朝王老师点点头。王老师也高兴地点点头。他叫他儿子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去上学。他儿子的手很凉,还流着点清水鼻涕。我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扎根辫子呢,他撒尿真的是蹲着撒吗。走了一段回头去看,看见妈妈、王老师他们还站在走廊上目送我们。看来得等会儿才能把他的手甩开。   傍晚放学回家,妈妈一烧完火就来问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王老师的儿子谁也没有去欺负他,他们和我一样看见他有些害怕。上课的时候,默默地抠墙,下了课就蹲在操场上抠土。我从没见过他去上厕所。半年后,王老师和他的儿子不见了。妈妈说王老师到别的地方教书去了。妈妈常说王老师真奇怪,大概是想女儿想疯了,把儿子打扮成女儿模样,但据王老师自己说,他们那边的风俗就是这样,结婚之前,男孩子都打扮得女儿模样。   我记得到读五年级时,有个男同学课间跑得太猛,小鸡鸡荡在裤门外面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同学是一上体育课就紧张得小便失禁。但这些都不是发生在王老师儿子身上的事,本来倒可以和妈妈讲一讲,再让妈妈和言阿姨、玉阿姨、陈师傅讲一讲,言阿姨、玉阿姨、陈师傅跟他们想讲的人讲一讲,大家这样讲一讲听一听,信息就流动了起来,不知道会是谁再跟我复述一遍首先从我这里传出去的消息,说不定就是我老妈。   领路人
  那是一个雪夜,我从网吧出来,街上没有人,只有路灯照着雪地。我肚子饿了,走进一家粥店喝粥,有几个男人坐着喝酒,服务员都穿着红衣服,站在柜台前。我坐下来,又看了一下时间,快到十二点了,第二天就在几分钟后面。我不想出来,想把那碗粥永远地喝下去。外面的风太大了,我喝下的粥的热气都被吹跑了,我穿着拖鞋,脚很冷。我走得很快,雪在脚底喀嚓喀嚓响着。前面出现了两个黑乎乎的背影,在不远处摇晃着,似乎也在前进。我加快脚步跟到他们后面。有一个人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另外一个人留意到这个人回过头,也回过头来,然后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不理我,缩着脖子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主要是一个人说,另外一个听。我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我和他们的距离在五米与十米之间变动。我想不会他们就是劫匪吧,这就很好玩了。但张检波讲劫匪是四个人,一声不响地围上来,拉了他脖子一刀,抢走了他的包和手机。我转头看看,后面是投在雪地上的树影,雪地被踩得乱七八糟,还没有新的雪从天上下来修补,一辆辆车停在街边,车顶上盖着一层雪。我楞楞地看了一会儿,又急忙回头跟上前面两个人的脚步。我跟着他们穿过十字路口,他们没有转弯,跟我同一个方向。他们走上人行道,留下四行新鲜的脚印。我跟在他们后面,有时故意踩进他们留下的脚印里,脚尖和脚边真冷。到了另一个十字路口,他们也是向右转弯,他们也是穿过街,走进了我住的小区。他们一直在喁喁私语,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突然想是不是其实是他们在跟踪我,我盯着他们走到我的楼下,走到我住的单元门口。如果不是有很多人这样写过,我会写他们进了我住的单元,一步步地走上楼梯,走进我的房间,他们是两个另外的我。但很多人都这样写了,所以我只好这样写道: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来,继续走,走过我住的单元。。我瞄着他们,他们摇晃着背影,偏着头低声说话,越走越远。我飞快地打开单元铁门,他们没有一下子飘到眼前,我把门甩上,跑上五楼,跑进房间里。窗外风更大,有雪慢慢飘下,很快就会把我们刚才三个人的脚印掩没。刚才那两个领路的人走到哪里去了。
  绝代双骄绝的是什么代
  我想起很久以前,那时侯大概我十一二岁,我和两个表哥看完电视回来,走在黑乎乎的弄堂里。两个表哥,一个大我五六岁,一个大我一岁。我们是在大队的电视屋里看的电视,电视里放了《绝代双娇》,小鱼儿的老爸老妈白衣飘飘地死在地上,这个印象到现在还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大我五六岁的表哥突然问我们,你们知道什么叫绝代吗。大我一岁的表哥说不知道。我说我知道,就是绝了上代的意思。大我一岁的表哥怀疑地说,是吗?大我五六岁的表哥说不是的,绝代的意思就是那那个时代他们是最厉害的。我不相信,我明明看到他爸爸妈妈死了。大我一岁的表哥也怀疑地说,是吗?我们三人的意见不统一,一路上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一直到睡觉都没说过一句话。   飞不起来和跳不下去
  我们单位在十三层,下午我们累了,站到阳台上透气,每次到阳台上阳台上总会有一些微风。我看着一片高低不平的楼顶和夹杂在楼顶之间的绿色的树顶,还有它们上面那一片凹凸不平的天空,天空还是蓝的,贴着一些白云。我多么想飞起来。可是我飞不起来。我和她说,我多么想飞起来,可是我飞不起来。她微笑着说,今年我们回家坐飞机吧。我低头看地面。一条宽阔的水泥大道上趴着一辆辆汽车,有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人在草坪上推着割草机,那嗡嗡声似乎能听见。当然每次高高地俯视地面,就像站在岸上俯视白浪翻滚的河流一样,总有纵身一跃的冲动。可是也跳不下去。我后退几步,平视着她,对着她露出谦虚、谨慎和害怕的微笑。   玻璃
  打出玻璃这个词的时候,我想起了同志,其实我本来想说这么三个小故事。第一个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听说同村的一个初中生在学校和人打架,打破了玻璃,玻璃割破了他的手,他的手流了很多血。后来我确实看见了他的手包得白白胖胖的。第二个也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我捡到一块碎玻璃,那边缘看上去非常平整,我忍不住抹了一下。我的指肚出现了一道的裂缝,慢慢渗出血来,可是我几乎没有觉得疼痛。第三个还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我要经过一家玻璃店。店后的空地上有一块块玻璃,我每天拿一块或几块回家,放到床底下藏起来。那些玻璃都很狭长,最宽的也不过手掌。我拿到几指宽的就很高兴,老担心店主会发现。后来有一个下雨天,其实下不下雨跟故事不太有关系,我也不想渲染气氛,但那天确实是个下雨天。我又拿了几块玻璃回家,妈妈看见了说,你怎么又拿玻璃回家了,又没什么用。我突然感到很没意思,原来这些玻璃是人家扔掉的啊。什么时候玻璃开始有了同志的意思。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