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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过 粉

2020-09-17抒情散文李炳来
过粉
前几天,一位十几年前曾经去过我鲁西南老家几回的同事,又说起我老家的事。他说起话来,似乎比我对老家了解的还多。每当我赞美老家几句,在他的眼里也都成了吹牛。
在我说起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家里就不再吃地瓜干时,他那一脸的坏笑,简直让我无法

过粉


前几天,一位十几年前曾经去过我鲁西南老家几回的同事,又说起我老家的事。他说起话来,似乎比我对老家了解的还多。每当我赞美老家几句,在他的眼里也都成了吹牛。


在我说起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家里就不再吃地瓜干时,他那一脸的坏笑,简直让我无法忍受。


无谓的争辩是没任何意义的,因为在他的骨子里,对我老家的印象就是一个字:穷!那时我们这地方都吃地瓜干,你们那里就不吃了,你说这话谁信?


就在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于是就考他一考,以便找出让他信服的理由。


于是,我就把“过粉”两字写在纸上,让他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也许你对这两个是什么意思也不太了解,那位自以为对我老家十分了解的同事当然也没弄明白。


所谓的过粉,在我老家是指把淀粉加工成粉条,我想除了当地人,外人很少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们村就有生产粉条的传统,每年收获的地瓜,除留下一部分晚地瓜吃个鲜地瓜外,其它的全部都加工成淀粉,尔后再由各家各户做成粉条。我们是把生产的粉条卖出去,再买些粮食回来,当然也就用不着再吃地瓜干了。因此,过粉也就成了我们那时难得的一景。


为了公平其间,当等到淀粉干透再分到各家各户,已经进入了冬天,这也是我们村里最热闹的时候。


由于白天不好找人帮忙,多数人家都选择在晚上过粉,他们从学校或是大队里借来汽灯,把一个个场院照得如同白天一样。


过粉不但是个技术活,而且还是个体力活,那时各家的人口大体相当,他们分的淀粉也就相差无几,所以找来帮忙的人也都差不多。一般情况下要找五六个壮劳力,然后再找个几架帘子和打下手的。除此之外,就是必须得找个烹调高手,好在过后粉后好好地犒劳一下帮忙的乡亲。


过粉的关键一是和糊,二是抱瓢,再就是装帘子了。和糊时除了加矾不好把握,再就是搋糊也是个力气活,那个专门为了过粉而准备的大盆,一盆就能装二三百斤淀粉。先象打浆糊一样打出一些稀糊来,并把明矾等加入到里面,然后舀到大盆里,待凉得差不多,再往里面加淀粉,并且由四五个壮劳力边加边搋。由于越搋越粘,一些力气小的,就会拔不出手来。于是大家就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搋,在老远地就能听得见。特别是在晚上和后面的几盆时,由于夜深人静,他们的号子声,就是邻村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李楼里又过粉了,一些被从睡梦中惊醒的老人,会喃喃地说。


待到把糊搋得透熟,里面没有一点生粉,用手捧起来既能往下流,又还成块状时,就开始往早已烧开了的热锅里下了。这粉最终过得好不好,就看抱瓢的水平了。他们先是用手握住瓢把,然后再把系在瓢把上的带子裹在手臂上,再有专人把糊捧到瓢里。


抱瓢是很有讲究的,抱瓢抱得高,过出来的粉条相对就细;掂瓢掂得稳,过出来的粉条就匀称。如果把糊和得好,他们还能轻快些,要是哪回把糊和硬了,这抱瓢的可就要出大力了。


此时的大锅旁边,肯定有一位一手拿着蛤蟆头,一手拿着一根白腊杆的长者,他不停地用那小白腊杆在开水中拨拉着,待抱瓢的把一瓢糊子过完后,就熟练地用蛤蟆头把里面的粉条捞出来。这时恭候在一旁的年轻人,便会接过蛤蟆头,在一个凉水缸中一过,而后送给专门装帘子的。待装好帘子后,就等待着第二天把它晒干就行了。


俗话说,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过粉也是一样,好戏当然也在把活干完之后。



在侦得快要完工时,主家的小院里,早已就是香气扑鼻。一道道就是过年也少见的美味,只等着那些劳累了一个晚上的乡亲来享用。那时一般人家至少要做十几个菜,除了鸡鸭鱼肉外,还得过油,大家成了不比赛的比赛,千万不能落个小气的名。特别虽一些孩子到了快要找媳妇的年龄的,更是倾其所有,以彰显自己家的实力。


在我老家,自古就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传统,来二两解解乏这是必须的。为了感谢乡亲的帮忙,为了庆祝过粉的成功,就是一醉方休,也是常有的。


由于提蛤蟆头、架帘子之类的活小孩子也能干,在很多人家过粉时,自然也就少不了小孩。因此,拿孩子逗逗乐也是免不了的。


大家依次落坐之后,尽管主人再三劝着先吃点垫垫,但大家却故意不吃菜,而是先喝酒,并有言在先,不喝酒不能吃菜。这可把那些早已垂涎欲滴的孩子们给将住了。有的性子急的,再是经不住美味的诱惑,一咬牙一瞪眼,喝就喝吧!我的很多同龄人们,都是这样被逼上酒坛的。


每当我想起那过粉的日子,想起那丰盛的农家宴,还有那刚出锅的鲜粉条,我心就一下子回到了故乡,总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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