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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阅读我的大哥

2021-12-23抒情散文敬一兵
不经意间,电话欢快叫响,险些就要手舞足蹈地蹦跳起来。是何人催促,才令电话如此激动?正在午休的我,懵懵懂懂拧起听筒,立即就被一个沉稳的话音载了意识,从迷糊中淌进了橙色的阳光里,俯身拾掇浓酽的深情,然后细细阅读。一段话语,一群音符,于我的阅读中……
  不经意间,电话欢快叫响,险些就要手舞足蹈地蹦跳起来。是何人催促,才令电话如此激动?正在午休的我,懵懵懂懂拧起听筒,立即就被一个沉稳的话音载了意识,从迷糊中淌进了橙色的阳光里,俯身拾掇浓酽的深情,然后细细阅读。一段话语,一群音符,于我的阅读中,勾勒出了大哥的轮廓,栩栩如生。   大哥叫蒋燎原。一听名字,就有烈火燃烧的意思,这就注定了有吐放的热焰,蓬腾着要去温暖周围的冷漠,抑或冰魄。过去我与蒋大哥从来没有吊在同一只奶头上吸吮,也没有在同一口锅里铲过锅巴,更谈不上有血缘的线索。如果不是那抹金黄色的召唤,我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本来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竟然能够穿越世界呈现出来的巨大迷茫,相互倾轧在云南临沧芒果之乡永德县的那张根雕桌旁同品沱茶。真是缘分天注定。
  朋友一介绍,我俩就坐在了一起,彼此间近得就像两片相邻的树叶。没有梅傲千古的味道,只有诗性的浪漫似火苗子那样,从大哥的身上一阵紧似一阵地游窜到我的身上,递来流淌的热浪。语言的温度,手势的灼热,表情的燃烧和身影的滚烫,立即就将我的意识烘得热乎乎的。不由自主,我就把自己锁闭的情感,一下子交付出来了,即使,大哥身上传递到我身上的热量,远远不及徐志摩面对林徽因时,因了爱恋而焚山煮海的程度。“我是O记三合会有组织犯罪调查科的高级探员……”如果你是忠实的香港电影电视剧迷,那么这句对白你一定不会陌生。确实,当时的情形,忽然就让我想起了电影《O记三合会档案》里真正的“男人友情”。   男人友情使我记起“精忠昭日月,义气满乾坤”这几个字,同时,我一看见大哥的脸,就改变了我过去一直推崇波波族的看法。大哥呈现在我眼前的那张脸颊上,没有瞧见小资情调的布尔乔亚痕迹,也无追逐自由与解放的波西米亚踪影。点燃一支烟,大哥深深吸了一口。在这个转瞬即逝的动作里,他的嘴唇紧绷绷地展示出弹性的张力,还真有点周润发在《英雄本色》中的一首欢快舞曲里,身着黑色风衣搂了舞女漫步时,嘴叼牙签,顺手将枪插在走廊花盆中的味道。嘴唇紧绷,鼻子的挺拔力度自然就获得了张扬,给我抽象的想象托出一片空间。鼻子的立体感,清晰地映衬着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眼睛不是很大,目光里的慈祥,敏锐,智慧和淡泊的气息,却是异常饱满地扑到了我的身上,挡都挡不住。最令我惬意的是,他额头上正在纵横奔赴着的皱纹,像一条条缠绵的河床,洒脱、流畅、逶迤、至尊,收放或者是提升与下坠之际,流淌在河床中的岁月,立即就会倾泻而出,荡起涟漪。再看一眼,他面容里浸润的自我淬砺的线条,依旧随了地平线型的发际,汩汩地向外奔流。
  
  一个腼腆的姑娘,穿了红色的唐装,坐在根雕木桌的另一端,碎茶,煮茶,沏茶,然后把酒盅般大小的茶杯,放在我们的面前。流水一样连贯的动作,让我流连的目光顿时就生出连翩的浮想,以至于当最初与印象画派运动联系密切,后来分裂出来,转向人像画及肖像画的法国画家奥古斯特·雷诺阿喝下午茶的情形飘到我的身旁时,我也没有认为那仅仅是一个错觉。视线欲从茶杯和壶的身上离开,驻足在大哥的脸上,鼎盛于唐朝的茶道却不肯答应,紧紧尾在后面追赶,契而不舍。难道是茶文化在一个小茶铺里突然发现了知音?大哥没有和我谈文学,谈的是历史。大哥是云南保山施甸的文联主席,《施甸文化》的主编,不说文学而谈历史,这让我瞥见了他不事张扬的个性。元朝屯兵。智人头骨化石。东汉时期的青铜器。蒙古契丹人与施甸的渊源。明万历年间滇西发生内患外乱,神宗皇帝派参将邓子龙从江西丰城日夜奔赴施甸设关堵卡,歼灭来犯之敌所建的古战壕、关卡、总将台。爱国将领宋希廉等知名将士在施甸为抗日战争的胜利打响的第一枪。越说大哥越兴奋、越自豪,我也被感染。只有热爱家乡的人,才会如此热爱家乡的历史。这话一点不错。   刚咽完一口茶水,太阳就被乌云遮住,雨说来它就来了。围着一桌丰盛的傣味菜肴,大家有说有笑。那是一个傍晚。大哥看上去很高兴,干女为他斟酒,并频频与干爹举杯畅饮。随了大哥开怀的笑声,他的身子也乐颠颠地晃来晃去,令我想起了毛姆小说里的人物。虽然有五十多岁了,可他的身子骨还是挺结实的。原本潜伏在肌肉里的刚劲气息,借了酒燃烧的激情,踢踹着他身上那件白衬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决不迂回的直线般的信息,洞穿衬衣。这是一种自尊的信息。只要看看他衬衣领口不着一丝污痕的情形,就可以知道虽然大哥豪爽,但绝没有《蛊惑仔》里什么都无所谓的老大气味,也没有城里人仔细自己身上那层皮的做作。或许,从事脑力激荡工作的人,不忘亲近大自然,才能够保持如是的气度。在我的眼里,大哥是需要高看一筹的。   “咱俩也来干一杯!”话音未落,一碰杯,酒已进了肚子。豪爽让我感动,没得说,一仰头,我也干了杯中酒。“喝下这杯酒,我俩是不是就成了兄弟?”语言是坦诚的,眼光是认真的。“是的!”我没有犹豫。与大哥在一起喝酒,没想到这酒既是我俩结拜的符号,居然也成了我俩离别的信物。没有图金钱,没有图名誉,也没有图彼此的利用价值。两只手再次紧紧握在了一起。此时此刻,无数中国人把他们浩渺无际、深沉无底的离情别绪浸在酒中抒发得淋漓尽致的情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切换。在酒的倾诉和对视目光的聆听中,我感知到了兄弟情。虽然,风雨人生路上,我还没有体会过兄弟可以挡风寒,分忧愁,解除痛苦和困难,兄弟是受伤时的一剂良药,是饥渴时的一碗白水,是过河时的一叶扁舟,但是我已经强烈地预瞩到,在未来的日子里,必有一份彼此的牵挂、彼此的思念、彼此的关心在等待着大哥和我。   电话里继续传来大哥的声音:不要默默地沉下去了,随时给大哥来个电话,大哥想你,也希望老弟好人一生平安。普通而又质感的语言里,尽是大哥对我相扶、相承、相伴、相佐的浓浓情意,催人泪下。心里热乎乎的,感觉自己被大哥伸出手来向前一指,我就找到了天、地、人相调和的真正家园的那条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在《朋友》的歌声中,心心相印的感觉,以永远的记忆形式,全部栖居在了阅读我的大哥的印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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