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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我的父亲我的鱼

2021-12-23抒情散文房子
我的父亲我的鱼阳光照在村庄上空,照到一片溪水的岸边,照到我的头、脸上。这样的情景,和父亲一起出现。醒来后,觉得他永远地睡在了我的内心。只要我呼一口气,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更多的时侯,父亲更象一条看上去不会呼吸的鱼。在我浑浊的心灵里,游动了若……
          我的父亲我的鱼   阳光照在村庄上空,照到一片溪水的岸边,照到我的头、脸上。这样的情景,和父亲一起出现。醒来后,觉得他永远地睡在了我的内心。只要我呼一口气,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更多的时侯,父亲更象一条看上去不会呼吸的鱼。在我浑浊的心灵里,游动了若干年之后,最后清晰地出现,就仿佛我家里的油锅,被放进的鱼翻腾着,最后鱼精疲力尽了。我想到父亲这个人,每次看到他脸上逐渐苍老的皱纹,我都不可遏止地产生种种幻觉。觉得父亲和鱼同时驻扎在我的内心,构成两个极端。这也是我不止一次,想返身回到村庄的理由。   旷野上的风吹得枯草和叶片飘来荡去,衣不遮体的我走在僵硬的村路上,手被冬天的风冷得能感受到骨头裂开的疼痛。茫然而又无法不来的困惑,像一条蛇,咬噬我的内心。我无端地仇恨什么。后来想,大约自己怀抱了什么的渴望来到这个世界上,受制于种种困境。当我离家时,泪水告诉了我,我应该仇恨什么,我找不到具体目标,只能想到我所以到来,完全是父亲的原因。他让我来到世上,所以我才有如此深刻的几乎是形单影只的孤独。事实上,我知道他无法成为哪怕我眼里的一跟稻草,哪怕一个小小的拐杖。   其实,一切在以血缘注定了我爱的同时,产生了我的仇恨。一直延续到多年之后,我仍然不能抛弃这样的感觉。回忆让我多少次想起,从水沟里捉到的鱼扔到岸上,鱼短暂的扑腾过程,就是一种绝望的平息。这就是父亲带给我的在那片土地上的生活。从那一年,我发现自己在长大。   我和父亲生活的这个村庄叫围子滩,围子滩在一条湖的西岸。我曾想不要把这个名字写进我的文字,对于揭露一种残忍的生活,我心怀不安,也深切的感受到,仇恨我的父亲就是仇恨我自己。面对那片贫瘠的土地。我想过很久。显然我父亲是无辜的,他不可避免地也让我成了一个仇恨无辜人的人。   我经常从苇箔的小孔内看父亲跳水、劈柴。听他呵斥我的声音。那时,体质柔弱的我拒绝干任何事,我常常躲在墙角旮旯看着母亲下床干活,她洗衣、做饭,喊我的乳名,让我起床。常常是,我的眼睛离开苇箔隔成隔壁的小孔,屏息着后退,再一次回到床上。我也象一条沸腾的鱼经过短暂的折腾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应声,母亲以为我还在睡觉。   在别人的眼里,我成了贪睡不醒的孩子。后来一连串的动静,让我无法在一个雨水过多的夜晚进入睡眠。夏季太多的水,把我头顶的茅屋浇开了缝隙。从那以后身体旁边放着一个瓦罐,水滴从灰瓦的屋檐下滴落下来。那间昏暗的房里,我借着窗户的光看小人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母亲踩着院子里几个破门板,嘎吱嘎吱走过来,把我惊觉。穿着破了膝盖补了补丁的裤子的我重新钻进被窝,将小人书,放在头底下,假装睡去。   小人书里说,一个喜欢鱼的孩子打小生长在个靠近大河的村庄,他每天都去河里捉鱼。那条河的河水很深。长时间的在河里捉鱼,孩子练成就了绝好的潜水功夫。有一年发大水,村庄的粮食被水淹没、冲散。村里的大人带着孩子出去逃饥荒,而只有这个孩子不愿意走。他的父母走时他躲藏了起来。孩子就在河岭上的一个树洞里呆了下来。河水涨得很满,鱼已经被大水冲走了。但是有着一双无比敏锐眼睛的这个孩子仍然能在水面上看到那些到处流窜的大鱼和小鱼……   这个故事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因此经常拎着篮子,到溪水不深的河沟里捉鱼。在泛滥的水花中间,我下手既狠又准。我从没空手而归。每一次,我都用茅草穿成串鱼,放在篮子下面,回来后,把它们交给母亲,这同时让我们家的生活得以改善。事实上,我是不屑于吃鱼的。我只对捉到鱼感到开心。一天天的,捉鱼成了我内心几乎须臾不离的梦想。那些活着的鱼,自然界的小小的生命,它们在我手里,在我的内心,生动、活泼,对我构成了极大引诱。各种各样的鱼,一旦到了我手上,我的喜悦我的幻想都被勾引出来,就像看到每天的太阳从我的头顶升起。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我以一贯之的行为,到了后来,引起了父亲的强烈不满,他指责我捉鱼耽误了其他农活,在不是时间的时间不是地点的地点,我就像患了捉鱼的疾病,这疾病的发作,使我在任何地点和时间都可以去捉鱼,这也成为父亲愤怒的根源。他甚至认为我成了一个让他恐怖的孩子。有一天,父亲就是这样大发雷霆的。他说我捉的鱼太多,有相当一部分,因为来不及吃,就臭掉了,被他们用了喂猫或者丢到垃圾堆里。父亲恨恨地说:你捉的鱼你都不吃,你捉它干什么?!我自然无法回答父亲。当然,我对父亲这样的话几乎是充耳不闻的。   父亲和我的矛盾因此而来,后来他很少和我说话,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和父亲说话。我其实,不能说出当时,我为什么那样。我对他们反对我,充满了倔强的反抗情绪。在和父亲发生过一两次争吵之后,我以离家出走作为自己极端的反抗方式。后来父亲也终于对我无可奈何。   若干年后,我不再捉鱼,离开了家乡。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从那时起,我的自由并不和鱼一样的自由本身。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来自我的捉鱼所获得的快感。我在后来想,那个特定的环境里,鱼就可能是我本身,因为在梦里多少次梦见成群的鲜活的鱼,在我的身边游来游去去。我猜想,从幼小的那个年代起,我一刻不停地想着捉鱼,是想着父亲,以他生我,而我毫无选择的接受一个地理位置,成了一种生存的囚禁。而鱼,终究是我的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鱼有了水,是它们的梦想。而捉鱼则成了我在那个环境里,被埋藏下的另一个幻觉。   在父亲和鱼的两边,我被撕扯着长大。他们和所有相关的环境以及细节,都构成了我的过去、现在、未来的一种隐秘的见证。                    2007年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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