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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重量——写在第十届中国记者节到来之际

2021-12-23抒情散文马林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01 编辑

重 量
——写在第十届中国记者节到来之际马升红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从那里,我可以透过烟霭的笼罩,来俯瞰我过去的生活,对它作出是非和对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01 编辑 <br /><br />重 量
——写在第十届中国记者节到来之际

马升红

我不知道我是否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从那里,我可以透过烟霭的笼罩,来俯瞰我过去的生活,对它作出是非和对错的判断,来认识它的意义和它昭示的命运痕迹。我不知道。——橡子

一场秋雨,一层凉意,记者站庭院里的石榴开始飘落,进门便是一地金黄。现在恰逢丽江正午的阳光,因而景色颇为壮观。我忽忆起杜牧的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并无杜牧的才气和艳遇,也难得“烟花三月下扬州”,只是凭空觉得“十年一觉”四字惊心动魄。

屈指算来,从第一次到丽江求学,进记者站工作,已是八年有余。人生能有几个八年?更何况适逢从“而冠”走向“而立”!我常常想:八年短促的一顿,到底带给我什么呢?知识?风景?还是无所事事的快感?当不是这次偶然的记者节活动策划,我当不会如此清醒地“追忆似水年华”,也不会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新闻工作的“重量”。

我知道,还远远不到怀旧的时候,也还远远不是总结的时候;我知道,渔网仍然静静地沉在流动水中,没有必要马上拉起放到岸上。诗人麦芒有言:“人和艺术一样,与历史总是存在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当人先于他的艺术变成历史,僵化也就开始了。”从终极意义的刻度上来说,我对此观点表示赞同。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二零零四年元月十二日,我正在云大校园里与一位同学闲聊,内容大都是关于大学毕业后各自的去向问题。突然,我的小灵通响起:“是马升红吗?恭喜你已被古城区委报社录用!请你于元月十六日准时来我单位报到。”这是一份意料之中的收获。那时,我没打定注意留在丽江,更没打定注意进报社;那时,我已经知道我将被丽江师专保送去云师大继续深造。这样以来,可以说,我真真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走上工作岗位还是继续求学深造?在那个时候,进入报社工作是大多数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之事;在那个时候,春城昆明的都市魅力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我,还有云师大刚毅坚卓的治学精神更令我心醉。

不久,故乡陆良也传来了消息:我弟弟也顺利地考取了湖南长沙的一所知名大学。这固然是一件令父母和亲戚们打心底高兴的事情。但同时,这也是一件令我父母颇为愁闷的事情:单一年的学费就需要一万多元人民币。对于苍凉地生活在苍凉的农村的父母亲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何况他们二老为了供我上大学,已经是一穷二百了。如果我选择继续求学深造(虽然当时我所需学费仅需3300元),那对他们二老来说,将是雪上加霜。我终于选择了放弃去云师大继续深造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对我的人生历程来说或许会很重要。长兄如父,血浓于水。我坚持一边工作,一边供弟弟上大学。上大学,对于弟弟的成长来说,十分重要,我这样想。

在我的想象中,新闻工作者每天都会遇到全新的人、全新的事,绝无半点重复和机械,遍览人生百态,阅尽世道沧桑,是个很风光也很激情的职业。因此,人们才称记者为“无冕之王”。每天出入中共古城区委、走在领导前后,很多人为之侧目。我狂傲地认为,在丽江师专求学期间,我担任过校学生会主席、树人文学社社长、校报报纸编辑,这份工作应是得心应手的;我狂傲地认为,自己是以实际行动来扶贫、来救济、来恩泽的,这片土地理应把最好的东西都奉献出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但现实很快把我的狂傲击成齑粉。

丽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共有12个世居少数民族。我所在的单位,同仁都是地道的丽江人,人类学所讲的“认同感”,在“你”和“我”之间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我明白了:从学校到学校,我是个彻底的学生。无论是领导下乡,还是部门会议,人们大都用纳西语作为沟通和交流的载体。回到单位,面对雪白的笔记本和雪白的稿纸,才发现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我愧对单位领导的厚望。一个月下来,我仅发了3篇稿子,我有些胆怯、气馁、想打退堂鼓了。我感悟道:从社会到社会,我要做个彻底的社会人。

一旦你对某件事情、某个职业、某个人敬畏了,你就会认真、老实、聚精会神地对付。我开始沉下心来大量阅读《丽江日报》、《云南日报》、《人民日报》上的新闻报道,大量阅读新闻理论,从新闻的五个W学起,扎实、认真地学,并灵活地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我对新闻和新闻工作有了更生动和深入的认识:学会与最基层的人和事打交道;学会发现和提炼新闻眼,也就是要坚持新闻工作的“三贴近”原则,才可能写出“接地气”、针对性、实用性、吸引力、感染力、亲和力和有可读性的新闻报道。从基层、现场采写出来的东西,远比“从某某局获悉”之类的东西更接近新闻的本质。

有一位同行认为,新闻工作者应该是这个社会最敏感的触角,更应该是这个人世间真善美的传播者。通过手中的笔,一个人能迅速由藉藉无名到天下皆知。我赞同这个观点。但究竟让什么样的人名满天下?我的回答是,让感动自己的人也感动别人吧。

古城区西安街道寨后社区居委会寨后上村村民和学英,自1980年嫁到寨后上村以来,26年如一日悉心照料身患疾病的公婆,大家亲切地把她称作“寨后村的好儿媳!”她的敬老爱老举动感染了全家,影响了村民。……让我的眼底一次次潮湿,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我含泪写出了《敬老好儿女——和学英》。

当在十二栏杆搬迁现场,看着那些比我年龄还小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帮助村民用肩扛、用手提、用背背物件时;当在金江乡泥石流抢灾现场,看着乡亲们失去了房屋、失去了土地、失去了粮食时,……除了泪水,我只有手中的笔,我含泪写下了随笔《十二栏杆的记忆》和诗歌《乡亲们转移了没有——步江堤》。

2006年5月5日,共产党员、人民警察杨丽胜在人民群众的合法财产受到侵犯时,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与持刀歹徒展开了殊死搏斗。当他被歹徒剌中胸部后,顿时已血流如注,他依然死死抓住妄图逃窜的歹徒不放,从此就没有站起来。他用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 ——“我是警察!”。……他的英雄事迹感染了我,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写出了《以青春的生命兑现承诺——写给英雄杨丽胜妻子的信》,虽然这篇文章最终没能见诸报端。

纳西族著名农业科学家赵仲修先生从事小麦育种工作40余年,40年如一日,扎根于宁夏引黄灌区,从未离开过小麦育种,为宁夏培育出一个又一个优良新品种;他先后用杂交育种和辐射育种等方法培育出“争天”、“斗地”、“劲麦”、“高丰”、“连丰”和“宏图”等新品种19个,同时引种成功“阿勃”、“墨卡”、“南大2419”等国内外优良品种8个,实现了宁夏引黄灌区小麦品种的3次更新,克服了严重阻碍宁夏引黄灌区农产量提高的倒伏、锈病和黑穗病等农作物病虫害,促使宁夏引黄灌区小麦单产量由上世纪50年代初期的每亩100公斤,上升到80年代中期的350公斤。……他的科研事迹感动了我,我用了三天的时间写出了《丹心创伟业 育种立丰功——访纳西族著名农业科学家赵仲修》。

束河街道龙泉社区高三女生王芬系古城区第一中学高三130班学生,学习成绩优异,一直名列学校前茅,并曾多次被学校评为“优秀学生”、“三好学生”等。王芬家里共4口人,家庭年收入仅有1000多元。2006年6月初,一场突入其来的病魔,让王芬不得不终断了学习。病魔已让她不能写字、不能说话;她的眼神充满了期盼和无奈。……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出了《病魔吞噬着年轻的生命——高三女生王芬急需社会援助》。那一刻,我只知道所谓良心、所谓责任、所谓情感,是人世间最最宝贵的东西;那一刻,它们所发散出来的灿烂光华,照耀着红尘、照耀着时空。

……,……。

忙忙碌碌,紧紧张张,有时候甚至连轴转,白天采访,晚上赶稿子,还有忙不完的采访任务在前面等着。有时候,真切地感到力不从心和百无聊赖。我在即将出版的诗集《丽江在左,陆良在右》的后记中写到:“2004年1月,我迅速被抛入一个世俗化的世界,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同时也对工作、生活、学习所带来的压力感到力不从心和百无聊赖。这种苦闷、寂寞和苦楚,一年比一年地抽打着我的思想和灵魂,时不时隐隐作痛。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因看见早晨的光而激动了,在人生的路上,挤车的当口,迎来的已是煮熟的光。……这无疑令人沮丧和羞愧。”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一本杂志上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位印度教徒,步行到喜马拉雅山的圣庙去朝圣。路途非常遥远,山路非常难行,空气非常稀薄,他虽然携带很少的行李,但沿途走来还是显得举步维艰,气喘如牛。他走走停停,不断往前遥望,希望目的地赶快出现眼前。就在他的上方,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年纪不会超过十岁,背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孩,也正缓慢地向前移动,她喘气得很厉害,也一直在流汗,可是她的双手还是紧紧呵护着背上的小孩。印度教徒经过小女孩的身边,很同情地对小女孩说:“我的孩子,你一定很疲倦,你背得那么重!”小女孩听了很不高兴地说:“你背的是一个重量,但我背的不是一个重量,他是我弟弟。”

没错,在磅秤上,不管是弟弟或包袱都没有差别,都会显示出实际的重量,但就心而言,那小女孩说得一点没错,她背的是弟弟,不是一个重量,包袱才是一个重量。她对她的弟弟是出自内心深处的爱。曾任台湾《中国时报》海外版记者、《工商时报》经济记者、《时报杂志》主编等职的台湾著名作家林清玄在阐述“人生之美”的时候曾说:“爱和荑,都可以减轻许多人生的沉重。”他举例说:当你回到家中,看到你爱人的时候,你可以用一种充满爱的感动把她抱起来,转上一圈。然后,你再去找一块五十公斤重的石头,也抱起来,也转一圈。结果呢,你会发现石头很沉,比爱人要重好几倍。为什么?那是因为你对石头没有任何感情任何爱意。石头的重量是纯粹的重量,而爱人的重量则是一种幸福的重量。

是啊,我们每个人背上的东西都不是纯粹的石头,而是我们在生命的历程中精心从这个世界里寻找而来的诸如爱情、事业、婚姻、家庭、友谊等许多令我们魂牵梦萦,难舍难分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些舍不得的“沉重”,才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丰富,生活的美好,以及生命的真实。所以当我们感受到生活的沉重时,我们应该感受到庆幸、满意和欢喜。在新闻工作的背后,往往会有许多比新闻本身更精彩、更有意义、更有价值、更令人记忆深刻的“东西”。我相信,在追求属于心灵的、生命的、终极价值的安静与从容历程中,我们沉重的背后必然是丰硕的收获!

这近六年的新闻工作生涯,对我今后的学习、生活和工作都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它教会了我要踏实、谦逊、敏锐;要客观、冷静、真实;要钻得深、站得高;让一个生涩的少年从生涩走向成熟,从浮躁走向沉实;给我今后的道路指明了方向。假如有人问我这近六年的分量重吗?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很重、很重!”并且我会不断的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坚强,我也将继续戴着人称的面具不断前进。十年磨一剑。这剑,尚未真正磨成。

我在这里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共同为“革命工作”的领导和同事,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们在我的新闻工作生涯中不占据重要位置。相反,我是想要向他们表示尊重和敬意,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已加入到公务员的行列中,“各奔前程去了”,——我们都是为生命继续前进的目标所驱使。再过四天,我们将迎来第十届中国记者节。我突然觉得许多“痛并快乐着”的日子已经不堪回首。我想放声大哭,在倾盆之泪中,我要真挚地向你们道一声——“记者节快乐!”

我想起曾做过勤杂工、学徒、排字工人、乡村小学教师、记者、编辑等职的美国诗人惠特曼的一句诗,此时,用它来作结尾,也许是最合适的:

我不知道我怎样从你那里来\也不知道我和你将到哪里去\但我知道我来得很好也将去得很好。 2009年11月4日,于丽江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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