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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散落在涠洲岛的柔软时光之一

2021-12-23抒情散文鸽子杨军

散落在涠洲岛的柔软时光
鸽子夏季的炎热在一波波推进,我的心底跳动着惠特曼在《初夏起床号》中的文字:“那么离开吧,去放松下来,松开神圣的弓弦,如此紧绷的长长的弦。离开,离开窗帘,地毯,沙发,书本——离开‘社会’——离开城市的房屋、街道、现代……
散落在涠洲岛的柔软时光 鸽子
夏季的炎热在一波波推进,我的心底跳动着惠特曼在《初夏起床号》中的文字:“那么离开吧,去放松下来,松开神圣的弓弦,如此紧绷的长长的弦。离开,离开窗帘,地毯,沙发,书本——离开‘社会’——离开城市的房屋、街道、现代的进步和奢华——离开,到那原始的蜿蜒的、前面提到过的林中溪流去,它那未经修剪的灌木和覆盖着草皮的崖畔——离开束缚之物,紧巴巴的靴子,纽扣,全副铁铸的文明化的生活——离开周围的人工商店、机器、工作室、办公室、客厅——离开裁缝的服装——也许,暂且离开任何的服装。夏季的炎热在推进,在那些有水、有阴影的孤独之中。离开,你的灵魂(让我把你单独挑选出,亲爱的读者,无拘无束地交谈,随意散漫,充满信任),至少一天一夜,返回我们所有人赤裸的生命之源——返回伟大、寂静、野性、接纳一切的母亲!”

我真的渴望离开。

于是在炎热的夏天,我选择去涠洲岛。

在北海涠洲岛上的时光,是远离喧嚣的时光,是放慢了脚步和心思的时光。一家人在去涠洲岛的时候,我没带书没带报,也没带纸和笔,更没带手提电脑。

从北海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船到四面环海的涠洲岛,久在城市樊笼里的我,就只想把自己的身心彻底地放到“世外”和“海外”的自然中,让海水把我坚硬和冰封的心泡软,让海风把我厚厚的假面剥落,让自己心无挂碍地、自自然然地生活、思想和存在一段时间。
即使这只是暂时,这样的暂时也是美丽的。 隐藏在绿色芭蕉林中的小屋
不到四十平方公里的涠洲岛上,扑面而来的倒处是郁郁葱葱的芭蕉林。芭蕉树上,缀着大束大束的香蕉。香蕉林边,是野菠萝树和一些开着五彩小花朵的不知名热带植物。

路在芭蕉林间穿行,人走在路上,就是走在绿色的果园里。那时,果园里吹来的风,仿佛也是绿色的了。而我放飞的目光和笑声,不知不觉也被染成绿色了。

偶尔有骑着摩托车的居民飞快地从身边驶过,留下一串串爽朗灿烂的笑声。婆娑的芭蕉林边,农家小院落里,鸡鸣犬吠人欢笑。那些小院落的围墙是由各种形状的火山石或海被海水冲洗得光滑圆润的石子砌成的。一些布满青苔爬满植物的古老石头上,还嵌着贝壳。显然,这是一次偶然的火山,把海里的贝永远地藏进了石头。

倘见有人朝里边张望,里面的主人总会笑容满面地抬头朝你看:这无声的对视就最好的招呼了,里面溢着友爱、平和和欢乐。

这些简朴的农家小院显然不豪华,但你却不能说它不美:以绿色的芭蕉林为围篱,数株亭亭如盖的树木把清凉的树阴投在院子里,两层或三层的屋子拔地而起,几盆野花野草巧妙地在墙角屋边或阳台上开放着。最妙的是,几乎家家户户院里的树下,都挂着几付鱼网状的吊床。这都是些懂得忙里偷闲、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们啊!让人看见了,心里就痒痒的,想径直走过去,静静在躺在吊床上,甜甜地做一个夏日的梦…… 岛上有宾馆,但我没有选择住在宾馆,宾馆没有家的感觉。没有家的感觉,人总是吃不香睡不稳。我们只想随意找了个靠海较近的农家小院住下来,一则少去了宾馆南来北往、南腔北调的人们的打扰和吵闹,人到岛上,图的就是个轻松自由,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走就走,想住就住。二则住处靠近海,可尽情一了女儿看海的愿望。此次全家出行,有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带着女儿看看海!蕉林间、蕉林畔处处都有农家,住哪好呢?

记得我们沿着长满香蕉树的小道行走,女儿蹦蹦跳跳看着巨大的芭蕉花和一捆捆的芭蕉果大惊小怪,六十多岁的父母饶有兴趣地闲谈着。是啊,生在高原长在高原的我们,到了海边怎能不兴奋呢?

芭蕉林间,有人在说话,细一看,是主人家在收香蕉呢!芭蕉树下,有鸡咕咕唧唧叫着觅虫寻食……走着走着,就看见路边三层楼的小院落里,长着高大的榴梿树和枝繁叶茂的洋桃树。院边一小块菜地里,种着韭菜、茄子等菜蔬,长势正好。岛上多渔民,打鱼的间暇里还种菜,一定是户很勤劳人家!

小楼墙角边,红的黄的美人蕉开得正好!我走进洒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一眼就看到树下挂着的吊床。兴匆匆走过去,站在树下,低头一看,我不禁哑然失笑了:这户人家,也真是有意思,平滑的水泥院面上,还巧妙地为树木们留出一个圆形泥地,这样,院里既有水泥地的光滑平整,也不影响树木的生长,真是细心。就连那挂着几付吊床的几棵树下,一律用从拾起海边的沙石、珊瑚礁铺上,曲折有致的地方来。看来,这户人家不仅会享受生活,还颇有土色土香的艺术品味呢!

我一抬头,就看见树上的大榴梿果,在风中微微地摇动,在我头顶上摇摇晃晃,好像在朝我挤眉弄眼呢!我目瞪口呆:好险!榴梿掉下来砸破脑袋咋办?于是慌慌张张噔噔就退了几步。那时,主人黄叔正躺在院旁另一些树下的另一付吊床里午睡。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来抬起身来,看见我的狼狈样和惊吓样,哈哈朗声一笑,说:不用担心,果还没熟呢!说完顺手操起一根竹竿一个个地敲榴梿,边敲边告诉我,声音重实而脆,说明果还是生的呢!声音闷而柔,说明果实熟了。看,没熟的,要不摘一个给你们尝尝!黄叔的话一下子打开了我的心:我们就住这儿了。对突然闯进的陌生人都这么客气的人家,定然是一户心胸宽广、待人坦诚的人家!

我说明来意,他点头同意。说,大老远来到岛上,像我这样想法的人多着呢!一日三餐,吃什么菜品什么海鲜,全听我们的。倘若不放心,也可以同他一同骑着摩托车到会镇上的集市去买。如放心,菜和菜价报给我们,一切由他安排,只要告诉他吃饭时间和菜的种类就可以了!这样的好事,我到哪去找呢?我们就这样住下了。一切就这么简单,不用交押金也不用讨价还价,我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待人接物的方式,我骨子就渴望做一个简单透明的人!

海风暖得我心醉,只把他乡作故乡。在涠洲岛的日子,黄叔的家就是我的家了! 吊床在轻轻摇晃
两棵粗壮的榴连树间系着一付吊床。

虽说是吊床,其实也就是副鱼网罢了。可在闷热的小岛上,这鱼网做的吊床可比布料或其它材料做成吊床实用多了。耐牢不说,透气。

让轻轻摇晃的吊床摇动日子,那是怎样的惬意生活?

出门远足前,在吊床上躺躺,在吊床的摇晃里舒展身骨。 回到小屋了,在吊床上躺躺,在吊床的摇晃里消疲解乏。

吊床摇晃的日子,是发出清亮响声的日子,是心中充盈着泰然安详的日子。

天是晴,是阴,并不重要。

时间的夜,或昼,也不重要。
风带着雨从远处跑来,还是雨带着风走向远处,也不重要。

一个躺在吊床上,什么样的姿势都是自然的,什么样的举动也是自然的。像一个透明的孩子,我的脸上时时带着笑容。一朵花会闯进我的梦中,一片叶子会闯进我的梦中,一片浪花也会闯进我的梦中。当然,结着籽实的杂草,笑逐颜开的太阳花,乱蹦乱跳的蚂蚱……都会在我的梦中出现。还有一些会飞翔舞动的五彩缤纷的色彩会在我的梦里不停地旋转飞舞……

小小的吊床温柔地托起了我。什么时候,谁也曾这样的慈爱地托起我啊?我突然想起母亲,我有多少的时间没有想起母亲了?那时,像一个突然醒悟过来的坏孩子,愧疚充塞了我的心,我的眼中贮满了泪水。在泪光中,我看见不远处和女儿说着话的母亲,头发斑白。

树没打扰我,风也没有打扰我,吊床暂时停下了摇晃。它们都知道我的心情和心事!

有时,一声鸟鸣唤醒我,我揉揉眼睛,我是在白天,还是去海边戏水去吧。

有时,一片叶尖上的露水唤醒我,我揉揉眼睛,我是在晚上,我该回屋了!

有时,一只猫咪从我脚边迅速跑过,跑着跑着突然又停下脚步来,回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而后自得其乐伸出红红的舌头舔脚掌,又用湿润的手掌反复地擦拭着脸……树缝间斑驳的阳光投了我一身的金币。时间还早着呢,再躺会儿吧!

吊床在轻轻摇晃着。白日里,白花花的阳光在我的身上跳跃,它们轻轻摇着我的思想。晚上,银色的月光流淌在屋顶、在院子里,在树上、在我的发间身上。无论是日光,还是月光,都是我喜爱的光明的衣裳。风晃动树木时,光影的形状就发生了变化。有时,我会把白天当成夜晚。有时,我又会把夜晚错当成是白天。花草树木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随意把自己的香气融进空气里,潜进我的身体里。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被风带起来了,浮到云朵的上面,我像云朵一样地飞呀飞……

吊床在轻轻摇晃着。有一些想法,轻轻晃走。有一些新的想法,又轻轻晃来。吊床摇过来,又晃过去。人啊,其实也就就是一付吊床,悬挂在生活的树上,晃来摇去。晃过来时,可能是山重水复。摇过去时,又可能是柳暗花明。

头顶上的树长了多少年才那么高那么粗,与我无关。这棵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与我无关。树下的吊床挂了多久,与我无关。吊床在我之后,又会将谁轻轻摇动,与我无关。

吊床轻轻摇晃着。一天,过去了。

吊床轻轻摇晃着。又一天,又过去了。

但当我离开黄叔家,轻轻挥一挥手时,我的目光又看见了这棵院中树,我曾在它的树荫里度过好多个美丽的日子呢!谁说这棵树与我无关呢?

那树下的吊床,与我相濡以沫好多个美丽的日子呢!谁说这付吊床与我无关呢?

我移动脚步,想笑,却笑不出来。

女儿在一旁说,走啦走啦,回家啦。

是啊,我该回家了。

在家里,也应当有一棵树等着我,有一付吊床等着我的。

有风吹来,树叶在轻轻晃动,吊床在轻轻晃动,我的心在轻轻晃动。

  [ 本帖最后由 鸽子杨军 于 2011-8-1 13: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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