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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等待燕子+捕雀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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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燕子
游 军

      气温逐渐回暖,农场的春天,已经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阳光下,油菜花散发清香,小蜜蜂嗡嗡嗡地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忙着采蜜;歇了半年的旋耕机在广阔的田野里哒哒哒地工作;农民开始春耕播种,他们隔着自己家的田地,大声地跟人招呼言笑。春天多好呀,可我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
      我背着书包,奔跑在放学的路上,推开院门,冲进堂屋抬头环视一遍,又没有看到燕子的踪影。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心里懊恼极了。
      燕子为什么不来我家筑巢啊?这天课间休息,班上有一半的同学在说,他们家的燕子飞回来了。我都不敢让他们知道,自从我家砌了瓦屋后,燕子一直没有来安家。有一次,一对燕子从花窗孔里飞进来,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可它们环绕几圈之后,又飞走了,让我好不伤心。那花窗孔是母亲建房时,特意留给燕子出入的,可燕子迟迟不来,母亲肯定也很伤心。
      燕子是我最喜欢的鸟。它身材娇小又很矫健,羽毛油亮亮的,有一张红红的小嘴。当它们在田野上空滑翔时,优雅得像花样滑冰的舞者,而当它们停在电线上休息时,多像穿着黑外套,露出白衬衫的小绅士啊。燕子还喜欢捉食蚊虫,从不破坏庄稼,全然不像麻雀,灰不溜秋的,捣乱菜园,还经常偷吃粮食。
       母亲说,燕子是村庄里最有灵气的动物,春天来,深秋走,第二年回来时,它们大都能够找到原来的家。是呀,它们都回原来的家了,那就只能够期待有新的燕子成员需要安家时,它们才有可能来我家了。
       这个等待是漫长的。外婆家有一窝燕子,我得空就往外婆家跑。外婆则认真地告诉我,燕子喜欢筑巢在有福气的人家。
      “什么样的人家才算是有福气的呢?”
      “大人和善,小孩听话的人家吧。”
       我若有所思地回家,父母正因为一个什么事情争执得互不相让,我冲着他们就喊起来:“别吵了,再吵燕子永远不会来了。”父亲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母亲则一怔,随即就笑了。外婆的“燕子理念”,她肯定早有耳闻。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姐姐也安守一个小孩子的本分。我们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共同期盼,希望来年燕子可以筑巢在我们家。
       还没到来年呢,这年夏天,我正躺在堂屋的凉板上歇凉,突然发现一对燕子飞进来了,继而它们飞进飞出,总是在堂屋正中间的横梁上稍作停顿。
      呀,它们开始筑巢啦!开始是一点点,不几天,就像半个泥碗紧紧地粘在梁壁上。这伟大的工程看得我们瞪目结舌。对于燕子的大驾光临,我们喜滋滋地奔走相告。
      “为什么你家的燕子来得这么迟?”小凯问。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它们没有找到之前的家?或者它们的窝巢被破坏了,只好另外选个地方?我懒得去研究这个历史问题,因为我有新的发现。
       这几天,燕子不一起出门了。总有一只燕子留在窝巢里。我把我的发现告诉姐姐,担心燕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却一脸兴奋地说:“燕子要有宝宝了!”
     果然,几天之后,屋梁上传来燕子宝宝的叽叽喳喳,几个模样奇怪的小脑袋伸了出来。我好奇得不得了,搬来梯子想一探究竟,可恨梯子又不够高。母亲却一再警告我,不要想着去捉动小燕子:“小燕子气大得很,谁要去捉动了,它就会气得不吃东西,把自己活活饿死。”对于母亲的这个说法,我一直表示怀疑。但我也没有再萌生去抓来看看的想法了。我找自然老师借了个望远镜,站在梯子上把窝巢看了个一清二楚:一共四只燕子宝宝,都张着有半个脑袋那么大的嘴巴等着大燕子来喂食。我突然想起语文老师讲的一个词语“嗷嗷待哺”,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场景,真是有趣得很。
      大燕子不辞辛苦,又跟筑巢时一样忙着飞进飞出,不过现在的任务变成了喂养燕子宝宝。大燕子叼回来的虫子似乎不够燕子宝宝吃,它们总是争先恐后地挤着个小脑袋大声呼叫。我有时候担心大燕子认不认得先才喂的是哪个宝宝,会不会一个吃撑了,另外一个还是饿着的?不过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小燕子齐刷刷地长大了,一天一个样,它们的羽毛开始丰盈油亮起来,没多久就开始跳出窝巢,跟着大燕子学习飞翔。
     小燕子长大了,窝巢变得拥挤,它们齐心协力,在旧巢旁边又筑了一个新巢。
     这一年,我们家发生了两件新事:我期末考了班级第一名;母亲进了一趟城,从县里捧回来一张“五好家庭”的大奖状,嵌在厚厚的玻璃框子里。我们都觉得,这是燕子带来的福气。冬天一过,我们就开始翘首以盼,等待燕子归来。



捕  雀
游军

      那个时候,麻雀真多。
      新收的稻谷,金黄金黄的,夹杂着着泥土的芬芳,在坪上翻晒。突然,黑压压地飞来一群麻雀,栖落在晒谷坪上,一边欢愉地跳跃着,一边警惕地啄食。不一会儿,晒谷坪上就落满了麻雀们的脚印,还有无数灰白的鸟粪。你若是看到,定会想悄悄走过去捕获几只,可是还没有等你走近,麻雀们就“呼啦”一下全飞走了。你刚一转身,它们又飞了回来,继续啄食社会主义的粮仓,抢掠丰收的果实。对此,你除了气恼外,或许别无他法,还得忍受它们不时投来睥睨的目光。
    那个时候,一到稻谷收获的季节,我们这些小孩的任务就是负责驱赶麻雀。偌大的晒谷坪,我赶走了这边的麻雀,那边已被偷袭。“哦--喺,哦--喺!”我风一样来回奔跑在晒谷坪上,时常是满脸通红、一头大汗,被麻雀捉弄得气喘吁吁。后来,父亲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竹子,用蔑刀剖成“响把”。麻雀来了,用“响把”一顿乱敲,“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把麻雀吓飞了。
      有了这个新型武器,我就省力多了。可是有的时候,我玩得忘了观察“敌情”,也会被麻雀们钻了空子,招来大人们一阵好骂。为此,我对这些只想着不劳而获的麻雀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教训它们一下。
     机会很快就来了。那是一个夏末的午后,小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招呼我准备好竹竿,去她家捕捉麻雀。
    小蕾是我同村最好的伙伴,她家在村里第一个盖起了楼房,四封三间,气派得很。夏天的夜晚,小伙伴们都喜欢去她家楼顶看星星。蚊子很少,星星比别处明亮。
      村里种的都是双季稻。小蕾家收获的早稻,交了公粮之后,还剩下不少。他父亲怕一楼的地板潮湿,便把新打的稻谷挑到二楼储藏。没想到,麻雀们也“侦查”到了这个粮窝,每天都会从窗棂孔里跳进来啄食。一屋子的麻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很快,聚集过来的小蕾、小凯、小曼和我,开始制定捕雀方案。我们决定先关了后门,然后潜伏在墙角,待麻雀飞进来吃得忘乎所以时,再迅速关上前门,一人一根竹竿,一顿乱扑。
      行动开始了,我们头戴草帽,紧握着竹竿,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蹲在墙角下,眼看着一群群麻雀陆陆续续从窗棂孔里钻了进来。不到一刻钟,屋子里已有上百只麻雀了,我们四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喊着“杀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了前门,举着竹竿一顿乱扑。那些吃傻了的麻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处乱撞,根本就找不着出口了。不一会儿,被击中的麻雀纷纷跌落,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
      如此数个回合下来,战利品装满了一簸箕。我们四个兴奋不已,很快平分了胜利的果实,高唱着“大刀,向鬼子门的头上砍去……”,汗津津地,拎着一路小跑,各回各家。
      那晚,村子里飘荡着一股奇香,青椒炒麻雀。黄昏下的院子里,暑气已退,屋顶上撒满了金色的余晖。父亲开了一瓶珍藏的白酒,与娘亲对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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