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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读后:活在四月芳菲里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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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手机连翻几页版面。熟悉的标题背后,是熟悉的文字,不用打开,就能自动浮现出大致的内容,还有尚未冷却的阅读体验。文字背后,是一个个日渐熟悉的人,熟悉的,是大家对周遭世界的看法和感受,以及跟它相处的方式。通过大家的书写,了解了更多的人和事儿。就像在读一部活着的历史,看一部现实的纪录片或真人秀,片名,就叫《活着》。

行走在异域风花雪月里的楚歌,眼前是万里江山,耳畔是六字真言,好在与冰雹和暴雨道左相逢时,身边还有朋友和高山杜鹃;云枝蹲在荒岭上对着日渐消失的甘草独自忧伤,她能看到它那粗糙枝叶下十几米高的根系,却无力拯救,只能默默回味儿时甘草片的苦甜。东山拦住了南去的大雁,山泉里有七星鱼和金钱龟,边上是千年都长不大的树,还站过求学的张老师和他出征前的父亲。梅子的父亲把她送去煽铁当老师,目送他坐长途车走后,梅子一个人站在桥头。她最终在那里跟一个父母都瞧不太上的人结婚生女,熟悉那里的中医、饭馆和理发铺。被淹没的煽铁让很多记忆失去了锚定,没水的石桥不再是当年那座,好在同样不再是当年的梅子,挺幸福。

孙老师和三保都放过牛,那头爱用肚子蹭得草垛摇晃,开心地摇头摆尾的是孙老师家的秀秀。孙老师至今难忘铡草的手艺,还有父亲配合的默契。他固执地相信,草是有耳朵的,它们听到很多秘密,可是娘说,炊烟才是草的宿命,而娘,最后也变成了一缕烟。三保家那头牛的名字不记得了,只记住了它那个到天黑都填不满的胃。三保很难过,不敢回家,怕父亲凶他,父亲也很难过,难过于三保怕他。这是父子的亲情,母女的则又不同。青青老师在摆了满地的行李箱边碍手碍脚地站着,帮不上忙,却又不舍得走,就只为多陪伴女儿一会儿。送到车站,她望着女儿的背影,当她转身后,才知道,自己的背影,同样印在女儿眼里。

多少人的青春,就像在六里屯当保安的成刚那注定领不到的工资,还有那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情。晓玲说有的人来过,却也就只是来过,就像有的人想走,却无法逃脱。认命是什么,其中几分主动,几分被动,终于无法言说。陆老师在办公室摆满了吊兰,她学会了养活它们,它们回馈了她赏心悦目。高老师生病了,差点断送的是前程和性命,治愈他的是中医,一包又一包的草木精华流淌在高老师体内,换来了如今的安康。靠山吃山的木语,翻山越岭采地木耳,喝山泉,捡拾别人丢的垃圾,她为自己保健,也为山保健。丁老师也写山,他在桃花尖听着山歌,遥想当年的英雄故事,搭讪美丽的少妇。

桂子忘不了老家的麻麻草,她说只要闭上眼,轻轻念一句麻麻草,干燥的空气中就有了湿润的味道。石老师的草不在家中,而是在山野,她写它们的风景、脾性和用途,也是在写自己的来路。马老师的芨芨草写了很多,从地头写到坟头,长在地里的草害了庄稼,于是锄;长在坟头的草固了坟茔,于是种;我活着时盼你死,我死了后盼你生。坟头种草,地里,种的是粮食。熊老师难忘的是那年的荞麦,父亲从远方背回来的麦种,救了全村人,留下了两个歇后语和一个谜语后,再也无人问津。最美好的土地是简老师家的,她带着欢喜和恭喜在田野里种植和玩闹的样子,就是多少人最理想的人生。简老师的文字好,不如她当外婆好。

论种地,我只服大丫,如果《河滩麦事》其他全部剥离,只围着大丫写该多好:“ 大丫会走了,就带着她下地, 她的小脚也就比麦穗长一些,穿着带带儿的小红趟绒鞋。我拉着她,她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在窄窄的垄沟里歪歪扭扭的走着,红鞋像两朵小红花在地上移动。”可惜不是谁都还有地种,熊老师就只能在家里的盆中一展身手,种红薯和山药,还有缸里的藕。能把日子过出花来的还有木集,悠闲地享受水萝卜、爆米花和茉莉花茶。老鹰都抽空给自己来了一碗豆角焖面,他说当最后一段面条从喉咙往胃里滑,佝偻着,盘底油面里晃过一张熟悉的脸。老鹰将盛脸的盘子轻轻放在桌上,直起身,江山到此猛收束,环顾,周边亮了一层,春日来了。这是一个吃货对于春天的礼赞。相对于这几位吃货,河水老师就雅得多了,看看人家的《居家绿植》,再看看熊老师的种了就吃,那就不是一个境界。

胡老师也在《渴望春天》,文字里有音乐诗歌和小鸟。剑鸿倒是遇到一只小鸟,被人抓捕后塞在裤兜里,听着它的哀鸣,他确信,在悲喜和生死之前,其实并没有人和鸟,人和兽的所谓界限。在一个滨海公园,晓萍老师想像着填海以后,那些鸟儿该飞往何处,哪里又是它们栖息的天堂。喜欢鸟正常,马老师口味比较重,他怀念狼,好在,他也怀念大雁和杏花海,否则得离他远点。雪可冰写的《吃》,远不只是吃,于是,我就只挑里面的吃看,以至于没能吃饱,结论就是,不能挑食。

春天确实来了,浅蓝品着梅花茶观赏梨花白,文字里有儒和禅,有今来古往。而在这个花儿朵朵的季节,南岸在哀悼的,是那些凋零的女孩子们。朱老师说《 有如生长有如飘零》,从张国荣侃到瓦尔登湖,从覆盆子聊到萝卜花,从小王子谈起飞升。过日子这事儿,我更羡慕邓老师,因为他不但《居有竹》,还懂竹编,不但会吹竹笛,还可以带一帮好友去竹园唱和。最可怜的是马老师,他写了那么长的电影院,却也只能看着前排的女孩子,把头靠在边上男孩的肩膀上,就这,还不敢仔细看。爱情得有,就像《滑沙》里那种。

张恒那座村后的山,有采石场和差点死掉的三叔。挖空了的山,风吹过后的异响,村里人听不懂也不信张老师的解释,还是相信是死鬼在叫冤。论沟通能力,得向华之学习,她跟邻居是两类人,但这不妨碍她吃了对方枇杷,对方也听了劝去赏花。有些事儿不能太执着,容易吵架,就像胡老师那盆水仙花。骆老师说了,要有平常心,我也觉得对,就像《家门四月天》里的晓玲那样。

木语和楚歌到山里去了,沐沐也到林中去了,就像张恒老师笔下的鹰。孙老师应该也是,只不过她只去了桃林,看了花,还留下一篇开心的文。同样是桃花,凝露老师笔下的那几棵就遇人不淑,历尽劫难,这种自身难保的东西,却每每被人制成符,用来辟邪。看来,想安稳看花,还是得自己种,就像子兮那样。当然,我最羡慕的不是她种的花,而是她楼下的邻居,多么好的一个老太太啊。

彩荣老师笔下的葛老师,河水笔下的贾老师,都令人敬佩,却也各有各的艰难。不过,贾老师总归更幸运一些,至少他晚年还有书和孩子们陪伴。命运这事儿没法说,但精神的确可以超越一些东西,怎么说呢,就像张恒老师那句《鹰飞丛林深处》。飞得够高够远,有些事就会看淡。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眼中的自己,多数是模糊和扭曲的,不是谁都有有一个有兴致写一篇《巷子人物素颜》的邻居。你要是遇到马老师这种,给你弄个“大骨头”绰号写在文里,哭都来不及。

很开心看了这么多好文字,甚至,好坏都不那么重要,关键是,看到这么多活法。让自己好好活着,也让文字好好活着,也就对得起这个春天了。生活即便有时候难熬一点,坚持住,出去看看《风景》,会有《转境》的那天。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想想那篇《没有死别,已是生离》。过去了,回头再看,那就是《往事从来如烟》。悠游者说,抬回来往缸里倒的水有时候是一桶,有时候是半桶。一桶或半桶在我:我规规矩矩摇辘,井绳一圈圈下去再一圈圈上来水桶基本上便是满的;若松了手放野辘,辘轳疯转,水桶呼呼噜噜奔向井底,“嗵”的一声下去再磕磕碰碰上来,便多是不满的。“在我”,这两个字,值得仔细琢磨。

不过,相对于这句,我最爱的是下面这句:“一桶也好,半桶也罢,抬的时候,妹用肩头,我用胳膊弯,她走前头,我走后头。水桶在抬水杆上靠我这头三分之一处,桶晃悠,水也晃悠。”怎么晃悠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在一起,重要的是,我愿意多承担一些。

河蚌赌徒
2020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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