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泰山

雨中登泰山 ■文/于文华


到曲阜不登泰山，无论自我心理、情感，还是他人眼里，都有些说不过去。且从儿子考入曲师大的杏坛学院开始，我就盘算谋划着亲历泰山，见识一下五岳独尊泰山的不凡与秀美。

世人说不如意者常八九。理想的想法与愿望，常常与我们擦肩而过。面临的，遇见的，往往与设想中的有出入，甚至大相径庭。事与愿违的现实，让我们不得不正视与面对。兴冲冲从曲阜坐出租到高速入口，再换乘轿车到泰安市，发觉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让登泰山的兴致减了不少。在泰安住一晚，等天晴再登山，返程的车票早已在手，且妻望眼欲穿盼着早点回家。打道回府吧，泰山遥遥在望，有些不舍——路途遥远不说，机会难得不说，不知何年何月再有机缘到山东。车上问询了一女子，说打的到天外村，可到泰山脚下，有中巴车、缆车等候。到开阔平坦的山脚广场，一串串的人，有的属旅游团队，有人组织，虽裹着雨披，打着雨伞，却井然有序地静静等在那里，像我辈属散客性质，有的结伴而行，有的三五成群。有一学生模样的，兜售登山杖，说他们已然下山，用不着了，掏2元钱就可交我。想或许登山有用，遂愉快成交。（下山时，遇一中年男子，说来自贵州，几个人一起登山，不小心脚崴了，一人独自返程，将登山杖做了顺水人情，博得他一连串的谢谢）见我独自一人，几个出租车师傅赶紧问：老师，坐车吗？今天下雨，索道停运，盘山道也不许走，得走桃花峪。

被称为“五岳独尊”的泰山，据传说是盘古头颅所化，天以高为尊，地以厚为德。世间有重如泰山，稳如泰山的说法，而泰山也以以拔地通天，直冲霄汉著称于世，留下无尽的神奇传说、令人心旷神怡的如画风景。事先从网上下载了登山线路，晚上还云里雾里瞅了半宿，到此时依然不知到哪里登山。没有理睬纠缠，继续到前面探视了一番。雨雾笼罩的泰山连绵起伏，青翠诱人，宛如洗浴中的少女，又像是罩着神秘面纱的女神，显得那么朦胧、羞涩，静静地等待着人们去顶礼膜拜。山连山，气象万千。峰叠峰，波澜壮阔。比起晴天，轻盈、空灵，细密雨丝中的泰山，更凸显与众不同的神采。想起读高中时，李健吾的那篇《雨中登泰山》，让人向往泰山那种清新欢快的、充满灵性的雄姿与秀美，越发陡生了品尝一把雨中登山滋味的欲望。

家住多山的河西，高山对我，可谓司空见惯，毫不陌生。县城三面皆山，尤西山屲几乎抬脚就到，清晨或黄昏，只要有闲暇时间，随时可登山。也曾冒着毛毛细雨登过山，聆听过风吹草木、雨打树叶，见识过雾山雨裹、云蒸霞蔚的情状，下山时道路泥泞，摔过一跤，两手与衣裤被泥水涂抹成斑斓色，害的我在山脚赶紧清洗了一番，才不至于太狼狈。

前面果真有告示，说近期索道维修，而山道路滑，请游客从其他方向登山。怏怏走着，前面问过的司机又赶紧迎上前来，笑脸相迎，说我没有骗你吧？要是不在山上过夜，趁天黑返回，得抓紧时间……讨价还价一番，花四十元驱车到了桃花峪。一路山势不高，但都有矮矮绿绿的树木簇拥著。早有来回的旅游大巴等在小广场，添置了雨披、雨伞，再随一起上山的游客，坐大巴往中天门走。虽天不作美，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人们对泰山的热情丝毫未减，谈喧着、议论着望山顶进发。

车顺盘山道曲折往上行，峰回路转，景随车变。苍松翠柏在潇潇细雨中，更显翠绿，更觉清新。途中见五颜六色的彩石，大多呈长条状，大气，雅致，显得端庄而秀丽，平铺于沟中，间或有蓝缎子样轻柔的溪水，汩汩流淌，清洗了人的眼帘。而被天雨沐浴的石块，洁净无比，比人清洗了还干净。车中有人说，这是有名的彩石峪。有的清白，有的淡紫，有的黄中带红，有的红中夹蓝……想世界原本多彩壮阔，生命本来斑斓多姿。素日见惯的黄色沙漠，到沙堆上细细一瞅，就会发现沙子并非单色调，也是多姿多彩。只是视角被表面现象所蒙蔽。再往上攀升，野花呈红的蓝的紫的黄的越发争奇斗艳，树木繁茂葱茏，生机勃发，说不准是山楂还是什么的果实，红丢丢的坠在枝头，煞是诱人，极想摘来品尝一把。

不觉间，大巴车停了下来，雨却丝毫不见停的样子，反比山下大了许多，因事先穿的单衣单裤，感觉气温骤然比山下寒了不少，撑一顶雨伞，披薄薄雨披，还是有些冷。早有人在出口处趁机发财，高声兜售绒衣，说一件60元。一摸，颜色单调，做工粗糙，问能不能便宜些，一脸冷冰冰的答：就这价，想买就买。没办法，就此一家，别无分店。只能忍疼挨宰，乖乖掏钱，套了件灰色绒衣，感觉温暖了许多。雨哗哗下着，脚下到处是水流。顺小溪般雨水往前走，有窗口在售缆车票。往返140，单价80元，雨势不减，好像再无他路可走，只得选择了往返票。过检票口，小小缆车，一辆辆停侯在那儿，6人一辆，我与两队年轻夫妇刚坐稳，缆车已向山上攀爬。车外，一片朦胧，白雾笼罩的泰山，茫茫苍苍，啥也看不清，感觉缆车像是升向天堂。车内，有小伙说这车若是失控，停在半道，咋办？有人接茬说除非停电，一般应该不会出事。忽有山风吹过，像是被神仙吹口仙气，或是用神奇大手掀开面纱，露出了山的真容：清秀而婉约，美丽而端庄。没有一寸空地，不被绿色植被包裹。几乎所有的土壤，都被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树木与植被盘踞。树木的底层与空隙处，是茵茵碧草，草丛中是那些穿着花衣服，身子灵巧的蚯蚓、蚂蚱、瓢虫、蝴蝶……的世界。见惯了西北的荒山秃岭，这般翠绿秀丽的山，像是仙境一般迷人。烟雨蒙蒙里，缆车不觉爬升到中天门。

细雨如丝，远山巍峨，松柏翠绿，秀木参天，清新怡人。雨中的泰山显得那么秀美而富有诗意！近处重山峻峰，流泉飞珠，草木葱茏，远望似真似幻，如烟如雾。虽天不作美，但来自天南地北的登山者却不少。想必下雨路滑，不见电视、报纸、博客里提到的挑山工，也看不到什么滑竿之类。山路上，都是衣着各异，话语有别的各地游人。无导游，只是随人流往上走。究竟是烟是雾，辨认不清，只见前面灰蒙蒙一片，把高高低低的山峰，上上下下，裹了一个严实。古老而神秘的泰山，越发显得崔嵬了。冷风股股吹来，迎着密如牛毛、细如花针的蒙蒙喜雨，我拄着登山杖，顺滑滑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上。不时有细雨飘到身上，丝丝清凉，像是仙女抚摸着脸颊，感觉甚为惬意。在石刻世界文化遗产的泰山碑石处，替一对中年夫妇照了几张像。他们虽则裤腿挽着，衣服湿漉漉的，但却乐滋滋地说：雨中登山，有着不一样的乐趣，不一样的感触！往前行，岩石累累，看到山崖边邓颖超、陈毅及文人墨客留下的摩崖石刻，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者，五言绝句里投射出壮心不老的壮志。路，一步步向上延伸；人，随一个个青色石阶往上走；水，却依山势悄没声息往下流。印证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话语。浓浓的雾，将远近的山淹没在飘渺之中，小憩于乱石林立的平台之上，和一块上山的游人，沐浴在山风雨雾之中。细雨潇潇，流水汩汩，流过我们身边的，那不是岁月的血脉、悄然而逝的缕缕年华？云在飘渺山上，山似触手可及，人在若隐若现云中，置身薄云雾霭中，不时有白云淡雾从身边飘过，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白云下面，满山的翠绿铺展着，似要延伸到天的尽头。而散漫的风，却在满山自由自在行走，摇晃着树木的叶子及植被的身躯，荡出层层波纹，荡向无尽的远方。

一步步随登山台阶入南天门，进入气度不凡的玉皇庙，虽雨大风急，但几个大殿烟火袅袅，罄钟声声，香雾裹胁着雨雾，袅娜而上，仿佛要把那些虔诚而美好的祝福带往天庭。名山大川，人竞相来拜，香火岂能不旺？一些坐落于贫乡僻壤之地、寂寞山乡的庙宇殿堂，一年四季朝拜的人寥寥无几，维持运转都难以为继，很难有大的发展。四合院里挤满了游人，每个大殿里都人满为患。院中央挂满了成百上千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铜锁，像是同心锁，天下有情人，莫不许愿永结同心，但，人的情感，岂是一把锁子能锁住？又像是平安锁，和院外面满树悬挂的红布条，让来此一游的人们，祈求家人平安，一生安康。一来自北京的小刘，和恋人站在铜锁前，大声呼喊：“让泰山见证我们的爱情”，他们的朋友，拿着手机，摄录了着一对恋人在那个时刻的甜蜜恩爱一幕……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再往上走，游人渐少。来到观日亭，亭中有顶帐篷，不时传来笑语喧哗，给寂静的山，添加了些许生机。看到四处或大或小的凌乱石头，如凳如几，想必是游人观赏泰山日出的绝佳之地。穿过陡立峭壁，忽见一石如鸟翼般摇摇欲坠，却稳稳当当矗立在那里。原来这就叫“飞来石”，看石前的介绍，是地震的产物，颇有来历。蒙蒙细雨中，有处小饭馆依旧在营业，一问：一碗饭得15元，遂打消了吃饭念头。

清亮无尘的泰山，朦胧空灵的泰山，烟雨迷蒙的泰山，像是一幅水墨晕润的山水国画，徐徐展示在游人面前，又像是一首飘逸灵动的诗歌，让风儿吟唱出来，让雨丝抖动出来，让溪流弹奏出来，让树木描绘出来……给人无尽的赞叹、留恋与沉思。再继续往上爬，台阶向下延伸，想必已到泰山山顶。想顺着台阶下山，不知道走到何时，只得原路返回。

回头望一眼白云笼罩、树木葱茏的山峰，心中不由深情呼唤一声：秀丽而雄壮的泰山，再见！今生倘有缘，再好好瞧一瞧美丽景致，再感悟见识一番泰山人文积淀。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2-12-7 09:53 编辑 ] 感悟, 旅游, 随笔, 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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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4 17:15 上传